作者:關向東
“1982年,儋州複建‘東坡廟’,那年我不滿18歲,被叔叔安排去當了個‘小沙彌’。守著東坡的載酒亭、載酒堂,莳花弄草、曬掃庭除,一晃已是30年,期間經歷了‘東坡廟’恢復明代就有的‘東坡書院’名號,又晉級為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如今,縣裏正籌備擴建東坡文化園。”
初春的傍晚,在千年儋耳古郡所在地中和古鎮一個小飯館,海南儋州東坡書院管理處副主任布其傳,就著當地流傳了幾百年的漬楊桃配肉絲酸爽的“東坡小炒”,大塊連皮肉油炸後與梅菜幹蒸數小時滑軟的儋耳“東坡肉”,喝著米酒泡天門冬的“東坡酒”,聊起自己與東坡居士的“半生緣”。
“我們中和世世代代都以東坡在此開壇講學為自豪,家家都出讀書人,人人喜談蘇東坡。在書院浸著,我有機會見證了不少拜東坡的場景。1987年書院舉辦的‘蘇軾貶儋890周年紀念會’盛況空前,約有5萬人來書院上香吟詩祭拜,鎮上5角錢一碗的米粉漲到5元錢一碗都不夠賣。記得那年載酒堂前250多歲的芒果樹結了好多果,大家都說是東坡老人家高興顯靈呢。我呢,大約到了35歲悟出來,能有機會幫東坡看園子守載酒堂,那可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一直有個願望,想著哪天真能遇著‘東坡顯靈’,一睹他老人家真容。”
遙聽布其傳的肺腑言,想來北宋大文豪蘇軾在天有靈,也一定很感念他最後謫居地瓊州儋耳(今海南省儋州市)的百姓吧。
其實,北宋哲宗紹聖4年(西元1097年),當蘇軾繼被貶黃州、惠州,再貶儋州之時,內心可是落寞無比。他帶著幼子蘇過啟程前,給友人王敏仲臨別信曰:“某垂老投荒,無複生還之望。昨與長子邁訣,已處置後事矣。今到海南,首當作棺,次便作墓,乃留手疏與諸子,死則葬海外……”
然當東坡輾轉來到昌化軍(現儋州市)後,當地百姓是既仰慕又憐惜這落難才子,先建載酒亭,後捐載酒堂,還為他挖荷塘,建桄榔庵……東坡詩文曰“卯酒無虛日,夜棋有達晨”,“明日東家知祭灶,只雞斗酒定膰吾”,“遺我吉貝布,海風今歲寒”,很是感念儋耳鄰里之間的友善;又寫“千山動鱗甲,萬谷酣笙鐘”、“垂天紫霓雲端下,快意風從海上來”,訝異于瓊州自然景觀之奇詭迷人。東坡居士一開筆,就留下《海外集》詩文詞賦各類文字凡二百一十二篇(據民國《儋州志•居儋錄》),待到謫瓊三年應詔離島之際,他更是在《六月二十夜渡海》中寫下了:“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
東坡與儋耳百姓的感念是相互的。記者在儋州採訪幾日,驚訝于當地百姓眼中的東坡,像是位可親又可愛的鄰家老人,連街頭婦孺都能講幾段東坡軼事。流傳最廣的一則故事說:東坡某日去鄉里飲酒,酒後遇雨,借了斗笠、斗篷,足踏木屐上路。不想,東坡不慣斗笠、木屐,在泥濘的路上一步一滑前仰後合,甚是滑稽,引得村姑、小童大笑,甚至鄉狗也跟著大吠。東坡書院的小講解員,每每帶參觀者來到明代才子唐伯虎依故事所畫的《笠屐圖》前,總會先笑後語,樂不可支。
其實,儋州人最感念的還是東坡在載酒堂開壇講學。《瓊台紀實史》記載:“宋蘇文忠公之謫居儋耳,講學明道,教化日興,瓊州人文之盛,實自公啟之。”
唯這教化一開已九是百多年,且不論歷朝歷代進士舉人出了幾許,儋州民間至今依然文風詩情很盛。市文聯陳家祥主席告訴記者,全市有6大詩社、5個文學刊物,官方還成立了 “國學教育中心”,編輯《國學開講講義》,市里的國學講師每月都進中小學開講,各類文學比賽經年不輟,新人輩出。
當地文人謝有造先生告訴記者,可用“無所不在”形容東坡遺風在儋州之盛。除了逢年過節家家戶戶自撰楹聯,結婚、生子、升學紮詩文牌樓祝賀,更為古風的是,無論男女老幼、高低貴賤,一旦仙逝,鄉里德高望重者在其“走後”第四日必聚在一起,“票選”出可以給其蓋棺定論的兩個字,如“廉”、“孝”等,而後親朋好友開筆以這倆字入挽聯表達追思,貼滿其宅。“我老父仙去時,得聯過500幅。” (完)
2/23/2012
2/21/2012
龙应台如何告别香港?
大洋新闻 时间: 2012-02-20 来源: 广州日报
马家辉
2月初出版了《对照记@1963》一书, 先到台北国际书展打书,立马转到北京再打,海峡两岸跑不停。打完书, 回到香港, 接到龙应台的电邮, 表示“很快便要回台湾报到了,怕,请给我祝福。”当然当然,朋友和后辈们想必都会给她祝福,既是为了她,亦是为了海峡两岸,唯望她能凭借这几年所建立的“两岸文化能量”令海峡两岸交流得更为密切顺利。
祝福,不仅是口头的,更是行动的。香港大学柏立基学院于龙应台返台前两天, 举行了一场情深意切的欢送会,邀请20位朋友前来跟龙女士或握手或拥抱或祝酒, 气氛于温馨之中混合了伤感和兴奋。伤感,因为龙老师要离港了,告别香港,总有离情;兴奋,是期待她在台湾的“文化大业”能够顺利开展,造福海峡两岸。
欢送会的时间不长,晚上7时14分开始, 8时结束。前来的朋友在进门时都收到一个金色的信封,不是请柬,那太客套了,而是一张薄薄的信笺,上面有着龙应台的书法字迹,封封相同,但封封都是龙应台亲笔手写,并非复印。在信笺上,龙应台这样说:“写作室在柏立基学院,开门见山, 推窗是海。山那边,有杜娟啼叫,雨打棕榈;海那边,有麻鹰回旋,松鼠奔窜。我对香港,充满感恩。”
这段话其实摘自她一本书的序言,当时读了,感觉不大,如今告别在眼前,读来特别有味道,尤其经龙应台亲笔题写,便不仅有味道而更有“价值”和“价格”——我到底是现实的香港人,当夜回家对妻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拿了龙应台的手稿, 不如放到孔夫子网拍卖,捞些钞票,如何?
除了把手稿送给朋友,龙应台还送了7分钟的动人演说,以及,边说边流出来的眼泪。她说,这几天忙着收拾行李,她向来物欲观念不强,所以没有太多东西要带走, 几乎只有书,以及几件小首饰,那是她的老母亲于老人症发作前送给她的,母亲曾说:“我希望在我不认得你以前, 把这些亲手交给你。”未几,母亲完全失忆,果然不记得她了。话语到此,龙应台哽咽了。
要走了,龙应台,从香港回去台湾,重出江湖,翻云覆雨,果真应了她的名字—— “应台”,回应台湾的需要与想望,拉拔台湾文化往上提升。而我们可以肯定,最后得到好处的,将不止是台湾,更是整个华文世界。
马家辉
2月初出版了《对照记@1963》一书, 先到台北国际书展打书,立马转到北京再打,海峡两岸跑不停。打完书, 回到香港, 接到龙应台的电邮, 表示“很快便要回台湾报到了,怕,请给我祝福。”当然当然,朋友和后辈们想必都会给她祝福,既是为了她,亦是为了海峡两岸,唯望她能凭借这几年所建立的“两岸文化能量”令海峡两岸交流得更为密切顺利。
祝福,不仅是口头的,更是行动的。香港大学柏立基学院于龙应台返台前两天, 举行了一场情深意切的欢送会,邀请20位朋友前来跟龙女士或握手或拥抱或祝酒, 气氛于温馨之中混合了伤感和兴奋。伤感,因为龙老师要离港了,告别香港,总有离情;兴奋,是期待她在台湾的“文化大业”能够顺利开展,造福海峡两岸。
欢送会的时间不长,晚上7时14分开始, 8时结束。前来的朋友在进门时都收到一个金色的信封,不是请柬,那太客套了,而是一张薄薄的信笺,上面有着龙应台的书法字迹,封封相同,但封封都是龙应台亲笔手写,并非复印。在信笺上,龙应台这样说:“写作室在柏立基学院,开门见山, 推窗是海。山那边,有杜娟啼叫,雨打棕榈;海那边,有麻鹰回旋,松鼠奔窜。我对香港,充满感恩。”
这段话其实摘自她一本书的序言,当时读了,感觉不大,如今告别在眼前,读来特别有味道,尤其经龙应台亲笔题写,便不仅有味道而更有“价值”和“价格”——我到底是现实的香港人,当夜回家对妻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拿了龙应台的手稿, 不如放到孔夫子网拍卖,捞些钞票,如何?
除了把手稿送给朋友,龙应台还送了7分钟的动人演说,以及,边说边流出来的眼泪。她说,这几天忙着收拾行李,她向来物欲观念不强,所以没有太多东西要带走, 几乎只有书,以及几件小首饰,那是她的老母亲于老人症发作前送给她的,母亲曾说:“我希望在我不认得你以前, 把这些亲手交给你。”未几,母亲完全失忆,果然不记得她了。话语到此,龙应台哽咽了。
要走了,龙应台,从香港回去台湾,重出江湖,翻云覆雨,果真应了她的名字—— “应台”,回应台湾的需要与想望,拉拔台湾文化往上提升。而我们可以肯定,最后得到好处的,将不止是台湾,更是整个华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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