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2007

中國將在海南文昌建設新航天發射場

  中國將在海南文昌建設新航天發射場
中新社北京九月二十二日電  經中國國務院、中央軍委批准,中國將在海南省文昌市建設新航天發射場。
  據中國中央電視臺今日報導,建設新航天發射場是為了適應中國航太事業可持續發展戰略,滿足新一代無毒、無污染運載火箭和新型航天器發射需要。
  新航天發射場建成後,主要承擔地球同步軌道衛星、大品質極軌衛星、大噸位空間站和深空探測衛星等航天器的發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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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衛星發射中心
来源:維琪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文昌航太發射中心位於中國海南省文昌市附近約北緯19度19分0秒,東經109度48分0秒19.3166666667;109.8,是中國以前的一個發射亞軌道火箭(如彈道導彈)的測試基地。現在正在擴張,將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四個衛星發射中心。由於此地點的緯度較低,離赤道只有19度,地球自轉造成的離心力可以讓火箭負載更多的物品。建設是為未來中國航天事業而發展。這中心將可以用來發射正在研製的重型長征五號系列火箭。

海南島是中國陸地緯度最低、距離赤道最近的地區。火箭發射場距離赤道越近、緯度越低,發射衛星時就可以盡可能利用地球自轉的離心力,因此所需要的能耗較低,使用同樣燃料可以達到的速度也更快。據稱,在海南發射地球同步衛星比在西昌發射火箭的運載能力可提高10%至15%,衛星壽命可延長2年以上。同時,發射基地選在海南,火箭可以通過水陸運輸,火箭的大小就不受鐵軌的限制(目前的長征系列運載火箭由於受到鐵路運輸的限制,其組件的最大直徑只能限制在3.5米)。另外,從海南島發射的火箭,其發射方向1000公里範圍內是茫茫大海,因此墜落的殘骸不易造成意外。

舊文一:湄公河畔古都朗勃拉邦靜謐如初


K,
“另有一趟沒寫過的奇異遭遇是在寮國古都琅勃拉邦,那年當記者,前往採訪,住在一間由民宅改建而成的小客棧內,房內僅有微弱的兩盞黃燈,晚上,山城寧靜,遠處蟬鳴,我躺在蚊帳內的上看書,浴室水龍頭竟然自動扭開,嘩啦啦地流出凍水,水聲如哭聲。

第一次我認為只是手掣故障,進浴室將之扭緊,豈料過了十多分鐘,水龍頭又開了,水又流了;我跳起,打算再把它關閉,但一踏進浴室,水聲停止,水龍頭竟然自動喊停!

膽小的我像箭般衝回上,又是大被蓋頭強迫自己睡去,一覺醒來,打包check out,把房間還給浴室的那隻玩水調皮鬼。我的1048,不太恐怖,卻亦一生難忘。”

讀到這段關于寮國古都朗勃拉邦的記游趣聞,想起了我的朗勃拉邦。

思緒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初夏,湄公河邊亦古亦洋亦佛國亦人間的小城。記得,當時,想過,在那兒住個一年。不知為何,走過那么多地方,獨獨對遠在寮國的蒲甘和朗勃拉邦,有這樣的感覺。或許,因為有謎,在似猜未猜之間,流淌在“山色”之下的那條夜街上,且,夠古。

其實,從萬象飛朗勃拉邦,小女子一直在飛機上趕稿。我們是行要保持每日從中南半島,向世界各地發出中新社電訊。這也是那次周游中南半島古國,我們唯一的借口吧。那感覺,其實挺不錯。
小小的飛機,據說是中國的運七改裝,停在機坪時熱得如蒸籠。起飛了,冷氣開,很勤奮制冷的模樣兒,竟然吱吱冒著白煙,前所未見的景觀。小女子傻大膽,笑著指給兩位同行的哥兒看,其中一位貌似強大者,頓時臉色變了。還是老大余淡定:不過是冷熱空氣相遇,結出了水霧罷了。

不過,那樣極強的溫差變化,令小女子還是“中暑”了。待到降落古都,被金馳集團安排的旅行商接了,入住一個華人在當地開的小旅店,小女子即刻,心跳如鼓,面紅耳赤,暈得無法外出就餐了。那也是中南半島之行,小女子唯一一次“躺倒不干”了。呵呵。
小店的冷氣不太制冷,小女子在酷熱的正午,窩在暑氣穿透屋頂墻壁的簡易小樓里,疲軟無力地昏睡,大約總有兩三個小時。
待到再次出門,已是午后三、四時,沿著湄公河走,有些風從河面吹上來。把小女子,吹到了一直在河邊老樹下,納涼喝啤酒的兩位哥兒那兒。有湄公河中魚,巴掌大,油鍋煎,抹些鹽,很香口。
接待我們的小導游,是個寮越混血兒,會說寮、越、英、法四種語言,裝扮如小子,其實是女兒身。伶俐得很,直說下一門學漢語,弄得我們兩位哥兒高興了,就請來一起吃飯、喝酒,還說要帶回中國吶。呵呵。

不過,華人開的小旅館,則不是很友善。小女子遇到的,不是馬先生酒足飯飽後的怪水喉,直接就是吃不飽。我們從港下的訂單,酒店是包一宿兩食的,第一天晚上也就我們仨就餐,一直叫飯菜不夠,小老板扭扭捏捏加上點兒。次日,早餐,一粥一蛋一小包,連小女子都不飽,何況兩位爺。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女子直接就進了酒店廚房,八卦小老板,盡然連冰箱都上鎖。一邊讓服務生去尋老板,一邊就將能找到的吃食,統統洗洗煮煮端了出來。兩位哥笑,小女子笑,哼哼的是小老板。后來,哥幾個吃飽了,叫了小老板來“訓話”:你啊,不能這樣精明,不能在這邊遠的小國,毀了咱華人的聲譽啊。是日午餐、晚餐,我們就在小導游的引領下,在古城的食街上挑花了眼,中西老餐廳、咖啡吧、酒吧,比鄰而立,風情得很。難怪不少法國人回到了這個殖民地的舊都城,一待就是三五年。

記得,從山色下來,小女子在初夜的小街上,被一條條手工織就的絲圍巾、窗幔迷得走不動路,好像一位哥兒還把換得的零錢也貢獻給了小女子。余頭說:這丫頭,買什么回去都不奇怪。知我者也。呵呵。
最愛的物件兒,是一種含著真花的燈罩。據說,要先將鮮花壓紙漿里,曬成花紙,再糊成燈罩。如今,她就掛在小女子自己設計的鐵藝書架上,客廳里。

風,從古老的湄公河吹出來,穿過了歷史長河,穿過了幾個國度,古的。
小女子,當下在想,前世到底走過哪些地界兒?今生,哪些是尋回去過了,還會去哪兒尋尋覓覓吶?
會遇見什么?遇見誰?
我說,今生。
有烙印。

這是那日寫的舊文,從古都的網吧里發回港,吊詭得很。時空,INTERNET,思緒與情懷。


題:湄公河畔古都朗勃拉邦靜謐如初
中新社記者 余顯倫 關向東
中新社老撾朗勃拉邦二00五年五月二十四日電 
湄公河流經老撾中部一個群山環繞的盆地,江面放寬,水流舒緩,成就了一片山青水秀,春和景明的好風光。建于十四世紀的古朗勃拉邦,即選擇此處作為國都。

  整個古都沿著湄公河展開,無論是拜祭神祉的廟宇,還是象徵權利的王宮,抑或是占卜問卦的河觀,以及今日百姓生息的家園,從天到地,從神到人,從古到今,時光在湄公河的倒影之中無聲穿梭著。  

  記者一行來到建於四百多年前的華通寺--老撾最大的寺廟(WAT XIENGTHONG)。

  只見為了便於人們落船禮佛,一道寬闊的石階從湄公河水中升起,直通廟庭。主廟建在一個石基上,建築身矮頂高,牆體為實木所造,上蓋老撾建築特有的人字型屋頂,呈雙疊式,仿佛中文“人”疊在“八”之上,高聳的屋頂上是佛國特有的飛簷。

  整個建築通體金壁輝煌,密密麻麻畫著佛祖得道的故事;內裏供奉的釋迦牟尼佛,一手手心向上接天意,一手四指接地通凡間。  

  據導遊介紹,老撾是個佛國,朗勃拉邦大約有十分之一的土地,為寺廟所用。在這個寺廟中,主廟之外還有數座小廟與佛塔,小廟之中都供有一尊佛像,有些十分珍貴,只在新年潑水節才請出來讓民眾潑水祈福。一個廟裏還保存了一艘國王御用的五頭金龍船,也是潑水節國王巡街賜福所用。

  冒著細雨,登上王宮附近的一座名為“山色”的小山,雨過天晴,山色空朦,天邊飛起一道彩虹。極目遠眺,只見湄公河蜿蜒流去,不大的城市掩映一片綠意之中,紅、黃、藍色的老撾式大屋頂點綴其間,建築少有高過樹木的。

  山下寺廟的詠經聲,在空氣中裊裊上升,合著湄公河落日的余暉,將暮色的朗勃拉邦,推向最初的靜謐之中。

  登山的人們,大多向山頂一個小廟的佛像獻上小巧的花籃;一對小情人合抱了一尊佛像,起起伏伏地祈求著。
  

  暮色之中下山,只見一條夜街已經燈火闌珊:街心,小商販席地擺起攤檔,貨品是當地的手工藝品,手工絲巾、床單、還有一種以鮮花貼制圖案的紙燈罩;街邊,是一間間店鋪、餐廳、酒吧、咖啡吧,大多延伸到露天;有不少歐美人在街頭遛噠,許多就在這裏居住。老撾曾是法國殖民地,大約這裏的風情很是吸引他們來懷舊吧。

  古城還有不少網吧,寬頻上網速度不錯,夜晚滿是在網際網路上跨洋聊天的洋人,這些網吧同時也提供越洋電話服務。

  次日,我們走進了由朗勃拉邦西薩旺建築的王宮,這座建於一九0四年的王宮,由法國人協助建造,風格是法式,卻安裝了老撾式的大屋頂。

  岸邊,見一寺廟,兩個老和尚帶著六個小和尚,正在分發午餐,大小七八個碗,一隻大狗兩條小犬在廟宇裏撒歡。  

  出城,車行二十多公里,來到了一處瀑布,水量不大,但是依然有不少歐美遊客慕名而來。

  原來這處瀑布景觀也是十九世紀法國殖民時代發現的,法國人在此建了登山道與休閒設施。看著瀑布下洋美女們席地而臥,幾乎全裸地曬起了日光浴,令人恍惚不知是否置身亞洲古都了。完

Lust,Caution,Face to face.The moment.

a link.海南自揭短處

a link.BBC. 天堂

鄭培凱。宗教信仰與集體記憶。

宗教信仰與集體記憶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2日
【明報專訊】在人類文明傳承中,宗教信仰與想像可能是最為源遠流長的了。人們對不可知的事物,不能解釋的現象,無法預知的未來,都會設法去了解,或設法去建構一套說法,以說服自己,說服同類,傳之於後人。遠古時代,人類祖先聽到雷聲霹靂,看到電光閃爍,突然間身處天搖地動宇宙變色之際,感到恐懼與震驚,當然要想清楚是怎回事。完全超乎自己耳目所聞所見,就只能冥想,動用一切想像能力去猜測,去描繪出個前因後果,讓自己不至於永遠在蒙昧中恐懼戰慄。美洲的原住民會猜想,有個大神用一百條牛的牛皮編成一張大鼓,在雲端敲擊,預示未來會有戰事;古希臘民族想像宙斯的神武,手握雷霆,在震怒之時,當作投槍拋出;中國古代則想出一對雷公電母,一個打雷,一個放電,各司其職,甚至解釋成天公懲罰邪惡與不孝的手段。
在傳統社會,即使是穿鑿附會,一旦成為人群的共識,想像也可以上升為集體的信念或信仰,當成真理來傳播,成為集體記憶的歷史。即使一開始是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傳播久遠之後,也會變成信守不渝的信仰傳統,沒有人會去質疑,也沒有人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前去質疑其實,一旦有了信仰,變成傳統,也不管是真是假,是對是錯,對信仰的人來說,心理得到了依靠與憑據,疑惑得到了解答,蒙昧恐懼代之以豁然開朗,生命充滿了意義,生活洋溢光明與樂趣。或許這就是遠古時代人類發展與凝聚信仰的緣由,也是各類信仰不管其真假對錯,可以一代傳給一代,傳之久遠的原因與情。
過去討論宗教,一般集中在探討主流宗教的教義,組織,歷史源流,聖徒大德,以至於教會與寺廟的政治,社會,及經濟地位與影響。猶太教,基督教,佛教,道教,伊斯蘭教,是探討的主要對象。對於一般老百姓的通俗信仰,總是視為不登大雅之堂的「民間」宗教,好像他們的信仰方式與膜拜的神祇,只是宗教信仰的異類,甚或是應當剷除的「怪力亂神」。從政治管治及社會秩序的角度來看,也許真是如此,通俗教派的自由發展,發展到「一境皆狂」之時,的確威脅政權的穩定,造成社會的動盪。但從了解宗教思維與想像的角度來看,這些通俗宗教所涉及的膜拜對象,組織方式,動員策略,以及教義的闡述與傳佈方式, 都值得我們注意,有助於我們理解與群思維相關的想像活動。
近來常聽人們談論「集體記憶」,甚至有機構進行抽樣統計,用圖表展示某種「集體記憶」存在的社會比例。好像到了二十一世紀,有一種實實在在,可以用科學實證方法驗證與量化的歷史記憶;好像群對社會與文化的嚮往,對美好未來的朦朧希望,可以用數學方程式,運算出社會科學認可的結果。我其實頗為懷疑這些探討的「科學性」,反而覺得,思考一下宗教想像的脈絡,了解其發展的傳統,更能揭示中國大多數人潛在的思維方式,有助於認識「集體記憶」的歷史原因。
[鄭培凱 學者.詩人.著有《真理愈辯愈昏》]

鑿碎景賢。景行行止。

鑿碎景賢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2日

【明報專訊】剛打開有線電視,正播晚間新聞,毫不在意,竟看到鏡頭動:

棚架上,工人雙手握電鑽,朝高架石牌坊上的字使勁鑽去,金燦燦的「賢」字下面的「貝」字碎了。 「臣」字早已碎了,「又」字碎了。鏡頭一轉,大鐵椎幾下幾下,再碎了個「景」字,我彷彿聽見轟轟然的錘鑽聲。

司徒拔道45號,已有逾70年歷史的大宅,據說已在上月以4.3億元轉手易主。我沒見過這建築物,它的命運也與我無干,可我眼看那個金燦燦的「景賢」兩字,在椎鑽下盡碎時,心卜卜跳,像目擊一宗謀殺慘劇,透不過一口氣。

《篇海》:「景,慕也。猶仰也。」《詩經.小雅》:「景行行止。」

《說文》:「賢,多財也。」《周禮.注》:「賢者,有德行者。」


先別嫌引用古籍老套毫無新意,只要連起來想想,實在是個永恆的道理。大宅前主人錫予嘉名:景賢里,訂定一番前景盼望,也圖以此勉勵後輩。中國傳統,園林宅院的命名,多具深意,也見主人修養。外人路過,吟誦細嚼,自有解讀領悟。景賢里,一個簡單而有企盼的名字!

我費事質疑政府何故遲遲不救,也不探究保留不保留的問題,更無心追查是不是屬於古蹟,我怦然心動者是:那一下一下鑿碎景賢的動作,兩個金燦燦、含有敬意的字,剎那間就在這時代碎了散落了!

電視台新聞觸覺敏銳,竟能拍攝鑿碎那一刻動作,似乎其他媒體都沒有捕捉得到,煩請該電視台保留這幾個鏡頭,因為它記錄了一種粗暴行為,實在太有象徵意義了。

那散碎一地的景賢,誰來保育?

[小思]

巧與拙。利人與利己。

巧與拙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2日
【明報專訊】《墨子.魯問》說了一個這樣的故事。
春秋時候,魯國有一個著名的工匠,技藝非凡,人們稱他做魯班。有一次,他用木塊竹片,造了一隻喜鵲。開動了機關,這隻木製的喜鵲,便像真的鳥兒一樣,拍拍翅膀,飛上天空。飛呀飛,它能夠在天上,飛了三日三夜,也沒有落下來。全城的人,無不都抬頭去看,大聲喝彩。魯班也以此自傲,認為世上再沒有人,能夠比他的技藝更巧的了。
墨子卻對他說﹕「你造了一隻會飛的木喜鵲,技藝根本算不得是巧!」
魯班很生氣,質問﹕「這不算是巧,怎樣才算是巧?還有什麼人能夠造得出呢?」
墨子說﹕「你知道什麼是『車轄』嗎?」
「車轄」是車輛上,用來插在車軸兩頭,固定車輪的插銷,一塊小小的木片。
魯班說﹕「怎會不知道!這和我製造的會飛的木喜鵲,有什麼關係?」
墨子說﹕「你的木喜鵲,比不上那『車轄』!」
魯班更加生氣,說﹕「普通的一個木匠,也會製造『車轄』,並不需要怎樣巧的技藝,為什麼我的木喜鵲卻比不上?」
墨子說﹕「你且心平氣和,聽聽我把道理說出來。一個木匠,用一根三寸長的木料,片刻便砍削成『車轄』。這『車轄』,能夠讓車輛盛載起五十石的重量,順利地行走。能夠運載這樣重的東西,是對人有利的。你製造的木喜鵲,雖然會飛上天空三日三夜,但對人有什麼利呢?任何一件工作,對人有利的,才算是巧;對人無利的,無論花了多少心思和時間,也只能算是拙!」
魯班聽了,啞口無言。
《墨子.魯問》原文的一句是﹕「故所為功,利於人謂之巧,不利於人謂之拙。」
套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句話,改之為﹕「於人是否有利,是檢驗巧與拙的唯一標準。」你以為對嗎?
當然,這「利」字,不單指物質上的,還應包括精神上的。例如﹕使人得到美感,受到鼓勵,心裏愉快等。
[司徒華]

錢師返帝京

K,
錢老師今晨飛回帝京了。有些悵然若失,心靈歡喜的日子,總是那么匆匆。
昨晚、今午,平妖精和詹兄,我們互相通了許多信,為這次成功地將如此深邃的話題,引進了島上,且被如饑似渴追逐,很是有些振奮的。 是啊,這是一片人文荒島,向普羅拓荒是要有勇氣的。
欣慰的是,兩場進校的演講,都很讓人振奮。18日,海南大學的學生在課后團團圍著小女子:老師,"海口講壇"何時開始招募志愿者吶?小女子,和平妖精,何止是興奮吶。
對錢老師說了"海口講壇"的思路,問:老師,我們算是在做功德麼?老師說:真的是啊。這島上,圈子這么窄,難為你們了。小女子說:老師,南大的師妹兄們,留在島上的,都占領著一些制高點,沒走的就是想做功德的。南大,給了我們骨子里脫不掉的擔當了。不過,真的會有委屈,也很累啊。

三日的講座,老師孜孜不倦,場場童叟不欺,還給一些思維不清晰的孩子,抽絲剝筍講學習方法。我對老師說:您讓我回到了南大。
是了,這就是南大的老師了,誨人不倦,又思維嚴謹,我們當年就是這樣被訓練出來的。

18日晚,肥仔問:大學原來是這樣上課的?
20日晚,肥仔又說:原本就喜歡歷史,這下知道歷史不只是故事。她是有用的。小女子乘機,解說了何為知識分子,或是真正的讀書人,未來需要在歷史發展中做什么。
肥仔,似懂非懂。今晨,六點起身上學,比平日早了半小時。

18日在海大座談會上,老師講了《大國崛起》的顧問過程,哎呀,看來《明報》世紀版上,一些樓主的猜測并不是很精準啊。建議,請錢老師去香港講一講,不少幕后的心思,學術腳本與藝術腳本的角逐,史觀的打開,闡釋的度之衡量,內地電視人的人文素養局限,普羅影像表現方式的困頓,當然,還有制度下的隱晦表達,等等,一定可以一饗聽眾的。

錢老師很是打動小女子:
一是,老師在比照了各國的興衰後,言:一個國家的人們,無論如何不應當在意識形態里矯情,頂頂重要的是國家不分裂;沒有家國了,一切免談。西方世界走過的路,正是在分裂與統一間膠著,不同的制度有不同的調整方式,效果非常不同啊。在家國中,一己的位置到底在哪?小女子,始終難想明白。或許,人太感性了,相信自己的本能反應倒更好。你說呢?
二是,內地的史觀,在圈子里已然轉向,只不過圈子外的人們,不去關注罷了。故而,以學術權威身份,屈尊為一部電視片子的顧問,老師是想到這一代史學家,對社會的責任。

嗨,寫得我累死了。今天,一直很累,真的想不動了。

眼皮打架了。

9/21/2007

錢乘旦“海口講壇”




錢乘旦“海口講壇”梳理大國發展史 中新海南網協辦
中新海南網海口9月21日(記者 關向東)20日下午,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中國英國史研究會會長、英國皇家歷史學會通訊會士、央視熱播的十二集大型記錄片《大國崛起》學術指導錢乘旦,在海南師範大學田家炳教育書院學術報告廳開講,暢談《大國崛起——15世紀以來世界主要國家發展歷史》。
有數百位市民與海南師範大學的師生,聆聽了錢教授近三個小時的報告。報告用全新的視角,梳理了十五世紀以來九個世界性大國的興衰歷史,探究其興盛背後的原因和某些相同的規律,探討歷史留給當今世界的經驗與教訓。講座的框架,緣於二00三年錢教授為中央政治局進行的一次世界近代史的講解。錢教授的講座,史實、故事與學術研究融合,是一場由大師進行的既深入淺出,又不失嚴謹的史學報告。
今次, “海口講壇”首次進入大學校園,是此活動由海口市委宣傳部、海口市社科聯、海南師範大學主辦、中新海南網協辦。 (完)

葉青霖。capture the moment。


K,
自問,:
一:何謂,作假以求真?
二:何謂,會意真實?
三:如何,活在當下?

“把握當下.葉青霖三十年" 攝影展
攝 影展將展出三十張葉青霖精選之人像作品,包括繆騫人、鍾楚紅、張曼玉、鄭裕玲、葉童、苗僑偉、戚美珍、黃日華、王祖賢、邱淑貞、羅慧娟、張慧儀、廖安麗、 劉美娟、陳雅倫、李珊珊、郭羨妮、楊思琦、胡杏兒、鍾嘉欣、徐子珊、朱茵、楊怡、陳法拉、陳自瑤、閻清、林子萱等(排名不分先後)。

稍後還會在海怡廣場、灣仔三聯書店、尖沙咀商務印書館等巡迴展出。

攝影集收益撥捐「義務工作發展局」。現已在全港三聯書店、中華書局、商務印書館及各大書局公開發售。

此曲寄心聲.Butterfly Lovers .




此曲寄心聲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1日
【明報專訊】民主派港島區補選初選將於下周在明愛中心大禮堂舉行。三十多年了,禮堂彷彿一點兒也沒有改變。三十多年前一個夏天的晚上,我的樂隊憑一曲《白緞的晚上》(Nights in White Satin),奪得了當年的業餘歌唱比賽第一名。憑這個成就,我們不需要再局限於一些旺角、灣仔、中環的酒樓、食肆或茶舞場合表演,一躍成為尖沙嘴五星級酒店的長駐樂隊,令我能繼續學業。

音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知怎的,很多音樂都在心中刻劃了一些人物、事件,令我聽歌思人、難以忘懷。記得我第一次失戀,當時女朋友的名字是Suzannah;分手的第二天,我跑到青山咖啡灣痛哭了一場。當時流行的歌曲是《對不起,蘇珊》(I'm Sorry, Suzanne)。以後每聽到這首歌,心裏也痛一痛。

追求太太的時候,有一天她病了。我抱結他,跑到她前為她唱了一首《你的歌》(Your Song) 。憑這首歌,我贏得美人歸。這是我們訂情的音樂;這首歌永遠是屬於我們的。

到英國留學進修時,在倫敦當實習大律師。當時我的師父(現已是英國上訴庭的大法官)很喜歡古典音樂,我便跑到唐人街買了《梁祝協奏曲》(Butterfly Lovers Concerto)送給他。他高興得不得了,說想不到東方古典音樂也可以這樣淒美動人。每一次聽到這首協奏曲,就不期然想起我在倫敦的日子。

我有很多朋友,每位朋友都有一首歌曲勾起我們之間的回憶。這些音樂串連生命的點滴,永在心中。我想像不了沒有音樂,生命會是如何音樂如欣賞名畫一樣,只要你喜歡或能抒解心中情懷,便是可以充實生命的營養劑。有朝一日,有什麼音樂會令你想起我?

[湯家驊]

龍口粉絲:蔚藍

蔚藍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1日
【明報專訊】難入眠時,亂翻古籍,常得意外,一有意外,自然更為難眠。昨夜在燈下閱《老學庵筆記》,讀到陸游談語言:

蔚藍乃隱語天名,非可以義理解也。杜子美〈梓州金華山詩〉云,「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台。」猶未有害。韓子蒼乃云:「水色天光共蔚藍」,乃直謂天與水之色俱如藍爾,恐又因杜詩而失之。

原來已擁被在臥,此刻匆匆披衣下,疾疾步往書房,尋找韓駒的完整詩句:

汴水日馳三百里,扁舟東下更開帆。

旦辭杞國風微北,夜泊寧陵月正南。

老樹挾霜鳴窣窣,寒花垂露落毿毿。

茫然不悟身何處,水色天光共蔚藍。

陸游竟然認為韓駒錯用了「蔚藍」的意思,它根本應該是名詞,不是形容詞。

深夜裏,我光腳板,穿著睡衣,握一卷宋詩,在黑幽幽的書房裏,走神了。

二十二歲的時候,一件很小的事情,影響了我日後一生的為文風格。在一封幼稚的,表達思念的情書裏,我用了「蔚藍的天空」這個詞。兩人會面時,這個學物理的男生問我:「你知道『蔚藍』的意思嗎?你知道『蔚』的意思嗎?」我傻了,第一個念頭,「蔚藍」就是「蔚藍」,還需要問嗎?第二個念頭……——誠實地說,啊,我還真不知道「蔚」,或者「蔚藍」,是什麼意思。

他靜靜地說,「那麼,你為什麼要用你並不真正理解的字或詞呢?」
我睜大眼睛瞪他看,心想,你這傢伙是在用物理學的規則詮釋語言嗎?宇宙萬物,難道只能容許名詞,不容許形容詞?難道只有名詞才算是真實的存在?

讀外文系的我,無法回答他,譬如,「蔚」代表盛大、壯觀、偉麗,「顏氏家藏尺牘」裏說「海內人文,雲蒸霞蔚,鱗集京師,真千古盛事。」人文可以如霞彩滿天。我也沒有學問可以跟他說,那你去讀《文選》〈西都賦〉吧,裏頭有「茂樹蔭蔚,芳草被隄」,形容草木繁盛,還有,你去讀李格非的〈洛陽名園記〉吧:「其間林木薈蔚,煙雲掩映,高樓曲榭,時隱時見。」綠蔭濃得化不開,就是「蔚」。

這原始叢林似的葳蕤蓊鬱,這火燒天際似的瑰麗壯闊,全指的是一個「藍」字,你能想像那天空藍到多麼深邃、藍到多麼徹底、多麼無邊無際嗎?

二十二歲的我,無法回答,但是,他的質問,像留在皮膚深層的刺青,靜靜地跟我長,然後成為我寫作的胎記——不懂的字,不用。
怎麼陸游會特別挑「蔚藍」這個詞來談呢?而且,他認為「蔚藍」根本就是個名詞,「天」的代詞,韓駒不該把它變成了形容詞。

寫「上有蔚藍天」的杜甫死於七七○年,是八世紀的人。作「水色天光共蔚藍」的韓駒是十二世紀的人——死於一一三五年。陸游批評兩人的「蔚藍」,大約是一一九四年。我學到對「蔚藍」不可輕率,是一九七四年。

放下書,走近窗,把窗扇用力推出,海風從窗口「簌」一下吹入,然後就聽見海浪輕輕撲岸的聲音,夜很黑。(關關:何謂“黑”?真的是形容詞?“天黑”,出處在哪?呵呵。)

[文/龍應台]

《太阳照常升起》原著小说《天鹅绒》

姜文。《太陽照常升起》。



舉重若輕的表演——太陽照常升起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0日

【明報專訊】當我看完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這部新片後,心中想的是,莫言和余華兩位作家,應該會喜歡這部戲的。
這不是憑空臆測,而是根據我所閱讀的兩位作家在不同時期所寫的散文中,對一部好的小說的定義所得來的印象:他們不約而同的在寫作的過程中,因為看到了福克納的小說,尤其是《喧嘩與騷動》這篇,同樣的被小說的敘事與人物感動並了解福克納對表述故事的態度:並不在於情節的虛實,而是人物所能呈現的特質,例如書中主角班傑明,一個白癡在小說中所散發的空洞的想法與行為。或我可以倒過來說,我猜,姜文導演應該也會,喜歡福克納先生。
更進一步,把版圖擴大一點,馬奎斯。波赫士。塞萬提斯。那些目眩神迷的魔幻國土的子民們,厭煩了清晰理性的不能質疑的人生,手拉手在有人頭馬、小精靈、有芬芳之艷草繁花土地、有月亮與太陽並存的天空,有想像力才能進場的國度之中開場盛宴,姜文也找了他這部電影的棲身之所
電影裏那一幕:瘋娘在火車上,穿過一節節的車廂,她像是急在找尋什麼似的,天空烏黑一片,交錯的蒙太奇是姜文討老婆的婚禮,那野性的音樂縱樂的舞蹈,營造出一種自由無的外族風情。汽笛響,她疾走,到最後一個車廂,終於在車尾看到那繁花遍地上一個光身嬰孩:她的兒子。
在那同時,我也看到馬奎斯的美美姑娘的房裏那多得叫人喘不過氣的黃蝴蝶在起舞、看到用白色單升天的瑞美迪奧斯;我看到波赫士那故事的人物出現。我還看到莫言的《透明的紅蘿蔔》那黑小孩。
我急搜索所有像有個暗號的幫派,或有張紙簽的月餅的同號人物。像那潛伏許久的地下組織,本來誰也不識誰,唯一的可以認識同黨的記號,卻其實是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個手勢,盟派在產生之時,敘事的風格已經界定(否則你不會入內)。那時,就毋須把每一個密碼呼叫出來。它會自然的顯現。
像姜文第一幕用繡花鞋鳥兒的隱喻,像房祖名他娘在河流上飄浮的衣服物件,像那三對男女主角的如五花筒的多面體,串連真實與幻境、寫真與虛構的電影語言。
這令我覺得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像黃春明在他的鄉土小說中那領一團樂隊的指揮者;或是費里尼《大路》那群流浪的藝人,那組成是奇思異想的隊伍,他比手劃腳,經過我們這群看熱鬧的觀眾,他的表情是輕鬆的,他的內在卻是悲觀的。
叫我阿亞沙吧。或叫我任何一個名字都好。因為他一笑天就亮。他的號角他的獵槍他的吉他他的皮帶。我們在真與幻中,找個寓言找個洞鑽進去,再出來的時候,禁閉良久的想像力被解放出來,可以自由出入在姜文的電影裏,在荒誕謬奇的表象之下,在繁複的隱喻、多彩的構圖、交織的人物之下,姜文實踐了他的野心之作,並成功了。做為一個觀眾,那是我應以辛波斯卡的《致謝函》回報的:感謝他們,讓我生活在三度空間裏,在一個地平線因變動而真實,既不抒情也不矯飾的空間。
[張家瑜 希望自己非常之溫柔和善。骨子裏卻有股反對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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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戀太陽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0日

【明報專訊】拍完《鬼子來了》,姜文蟄伏了七年,交出了《太陽照常升起》,這是一張燦爛的成績單,陽光之明媚,絕不遜於十多年前令人驚艷的《陽光燦爛的日子》。
這部電影用的明星比以前都多,而又都演得好。
房祖名就像《頭文字D》裏的周杰倫,演技本來未算成熟,但偏偏都演對了角色,都是木訥的孩子,眼睛小小的,一個在黑夜的山路飛車,一個在白晝的山路奔跑,各自流露了一股純良的氣味。
但他也並非只是「演自己」那麼簡單,他是下過苦功的。姜文喜歡強迫演員體驗生活,拍《鬼子來了》時,他要求扮演日本兵的演員先接受三個月警訓,練得身手敏捷了,才准出現在鏡頭面前。此回他下令房祖明到貴州住了整整一個月,每天跟鄉下小孩子一起往山裏跑,又要親自駕駛拖拉機,轟轟轟地幾乎把全身骨頭都震散了;房祖明不敢違命,有耕耘便有收穫,於是洗脫了城市男孩子的姐手姐腳,演活了戲裏那個手長腳長的山間男孩的活躍角色。
在試片結束的座談會上,我忍不住調侃他道,你在戲裏有一場戲啊,怎麼姜文導演沒逼你連續做愛一個月,練好演技?
他低頭笑笑,一臉憨厚,難免令人憶起《醉拳》時代的成龍。
至於黃秋生和陳沖,前輩級人馬了,戲分又不多,當然駕輕就熟、舉重若輕。黃秋生出場時彈結他唱情歌,「美麗的梭羅河……我為你歌唱……」,瞇起一雙深邃的眼睛,難得地浪漫瀟灑;但當他說出那句廣東粗口「你老母」,立即變回徹徹底底的黃秋生,風大雨大,行走江湖,天不怕也地不怕。
陳沖嘛,幾乎不施脂粉,因為演的是「徐娘」,白短裙,高跟鞋,大屁股,額頭幾乎刻「官人我要」四個大字。姜文的電影裏,總有一個這樣或那樣的欲望女人,她是他的燦爛陽光,「太陽照常升起」,大屁股也照常翹起。
然而最最令人動容的倒是那位迷戀黃秋生的女臨記。她說一聽見他講粗口,就「長大了,知道什麼叫做幸福、被愛」。生命畢竟能有容易的快樂,而這,正姜文樂觀地迷戀太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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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姜文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1日
【明報專訊】拍《陽光燦爛的日子》時,導演姜文卅歲,蹲坐在屋頂的那個懵懂少年,很難說不是他的自我反射;少年迷惘,少年執著,所有少年人曾經有過的夢想與渴求,姜文都拍出來了,不管這樣的少年成長於東方或西方。

到了拍《太陽照常升起》,宛若電影鏡頭一轉,姜文行年已經四十有四,中年的身影有了一些贅肉,臉上有鬍子,眼下有垂袋,儘管仍是笑容滿面,終究多了幾分千瘡百孔的味道,像一條洗白了的牛仔褲,無論如何狂野悅目,舊,仍然是看得出來的舊。

但舊有舊的好。至少已經懂得什麼叫做通達。電影裏的他,舉起獵槍射擊飛鳥,堅持不殺幼禽,並對孩子們諄諄善誘,教之不可趁人之危,少年姜文由聆聽者搖身變為訓誨者,中年人的成熟,出來了。

然而通達並不代表死寂,因此,在房祖名的挑釁下,本已不把戴綠帽看成一回事的姜文仍是開了他忍住不開的槍;中年人的心中,熱度再低,仍有一團火。

整部片子其實就在這樣的起伏裏開展節奏,女人瘋了又好、好了再瘋;男人怒了又恕、恕了再怒;孩子生了會老、老了再生,生命的喜怒哀樂表面看來像戲末那列火車,嗚嗚地往前衝去不會停步,骨子裏,卻似太陽般升了又沉、沉了再升。一切都會循環,生命就是最原始的環保。
請注意片末那場戲,女主角站在火車頂,抱嬰兒高喊,孩子一笑,太陽就出來了。那嬰兒,在戲外,真的是姜文和周韻的嬰兒,如果《陽光燦爛的日子》只是導演的自我側影,這齣戲便必是他的對鏡直白了。別擔心,如同《聖經》所言,一代人走了,一代人又來了,是的,天旋地轉,太陽仍必升起;姜文耗用了一百廿分鐘的菲林,出動了一家三口,聲嘶力竭地,想說的就是這個尋常卻動人的小道理。

《陽光燦爛的日子》和《鬼子來了》都曾被觀眾抱怨「看不懂」,這齣《太陽照常升起》雖然略帶魔幻寫實的拉美味道,卻仍非常「言志」,主旨明明白白寫在戲裏,是非常容易接近的姜文;當一個人有了一些年紀,據說會變得比較平易近人,姜導演顯然不是例外。

[馬家輝 http://www.makafai.blogspot.com]

郑依依。梁文道。民间。西九。


尋找西九的社區坐標
尚有一個地方叫大角嘴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0日

【明報專訊】西九龍文娛區的建設,民政局長與藝文界都已在招手揚鞭,催促西九龍文娛藝術區盡快去馬,不應再拖。
三個月的政府諮詢期一旦完結、立法會撥款通過,藝文界急需應用的文化設施便將於填海區上應運生長。
連月來翻過不少政府歷史檔案指出西九規劃災難性的朱凱迪,早經過不同路線走訪,這天帶記者所走的,是旺角出發經大角嘴到將來會跟西九文娛區遙相對望的地鐵九龍站上蓋豪宅區,一探文娛區所坐落在舊區與新填海地交織的哪一點生活文化經緯上。
西九行腳從旺角地鐵出發,經過人來人往的旺角街市轉上渡船街行人天橋,來到油尖旺舊區與新填海地的交界位置,方才上橋,人流便驟然減少。
這天橋劃開的十字,三個角落都是人口密集的舊區,西南一隅,便是規劃作住宅的新填海地。馬路/天橋割開階級
這片填海地上,經過多年來的規劃,展現了高度階級化的生活差異,包括由海泓道一道馬路割開的奧海城私人屋苑和居屋海富苑——馬路兩側,原來由一道天橋接連,可是這天橋人流稀落,私人屋苑裏的中產與只是準中產的居屋住戶,不見往來。
在這原來名叫「大角嘴」的社區,在90年代為了慶祝香港選手在奧運比賽得獎而被以「奧運」為名,規劃市民從地鐵站出來,只會經過屋苑的平台出入,行車的地面基本上少見行人,即使地面上有拭抹得淨潔的玻璃門,也是要經過「拍」八達通卡才能進入,宜出不宜進,個人的生活路線被數字化為一組組紀錄,如同在主題公園中可以筆繪畫一道道軌,或者電子遊戲中可以預設程序的生活方程式
奧海城還有個神秘的花園,開在半天的空間,接連屋苑和商場。這個奧海公園雖被稱作公眾公園,縱使被認為是公共空間,使用者卻只有把臉面都遮的閱報伯伯,和跟同鄉哭訴的家傭,其他人經過著裝英偉的保安把守的鐵閘,從屋苑出出入入,吝於一顧公園裏以「奧運」主題來設計的設施,「根本不會成為匯聚人流nodal point」,朱凱迪說,商場內的消費力才是這整體建築人流導向的考慮重點。
這種次級的休憩用地,「是政府批地予地產商時,提出要求若干面積的公共空間而設計出來的,」但如同處於渡船街、櫻桃街及海庭道之間的櫻桃街公園,是在蓋過了公路、住宅後剩下的剩餘地(left-over space)而開設,要不是吃公路上飛馳汽車的廢氣,要不就如「社區文化關注」的司徒薇所言,「要經過多馬路、被車輾過幾十段才能到達」,並不是吸引人勾留享用的市肺。
即使住進西九龍的富貴屋苑,也不見便生活得稱心滿意。司徒薇記得有次到奧海城豪宅柏景灣訪友,可是友人遲歸,她只好在街上流連。
可是晚上八九點鐘的街上,靜悄悄的怪是嚇人,「商場早就關門了,即使我願意花幾十元,買一杯咖啡在咖啡室裏打發時間,但所有店都關門了。我只好在便利店中,站呆等朋友回家。」
這一區的豪宅住戶有奇特的日常飲食餐單:麥當勞。他們多在中環上班,要不Happy Hour吃過飯才回家,要不就是由家中傭人早上買煮飯打點三餐。平日要下樓到食店,便即受制商場的開放時間,連鎖快餐店成了無可奈可的解決方法。
九龍站上的權力皇冠
這種由商業思維高度設計而無法由個人自主的豪宅居民生活,在機鐵九龍站上蓋將要建成包括發展住宅、酒店、服務式住宅、商場、寫字樓的綜合發展區,更被推到極致——朱凱迪形容為「圈地運動」的規劃方式是這樣的,由政府批地予地鐵公司發展,再由各大地產商發展住宅物業,幾座一棟比一棟名字唬人的高級住宅:最初的「漾日居」、至「凱旋門」、「擎天半島」以至氣派盛世凌人的「天璽」,排成了一個皇冠,如一圈圓形的圍牆包圍這城中城的人,「高級住宅如同寶石鑲在皇冠邊上,這區的邊緣從不許人接近」,屋苑的裝潢、花園平台的設計,豪華一座勝似一座,每座屋苑入口由不同衣著的保安守衛,給出入的居民用八達通來「嘟」開閘門
而政府固然在這裏也規定了要設立「社區設施」,因此,復康組織、長者服務團體和社區幼稚園,進駐在模樣最樸實的「漾日居」之下層——鑽進如同隧道的下層空間,這裏一邊是紙皮石糊的牆壁,平民價學費幼稚園裏,孩子在裝有鐵窗花的窗口下學習的ABC,與上蓋的國際幼稚園裏倫敦口音的西人所教,從人生第一課,即已迥然相異。
在這「半地下社區」,牆壁對面開一扇玻璃窗,斜望遠眺,可以看見油麻地最高密度的舊區樓宇文八樓;另一對角,便是西九文娛區所在——這裏也將如九龍站上蓋,興建酒店與住宅。從文八樓,經過九龍站,去到西九區,劃一道直線,這線上的規劃,會否便劃出平民與富豪的兩極生活?[文 / 鄭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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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說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0日

【明報專訊】「社區文化關注」曾經就西九文娛區的規劃,訪問過區內的居民與商戶,譬如油麻地西貢街上,有家開店八年的畫架店,店東一家三口住在附店,在這冷冷清清、少有街客逗留的舖面裏,做熟客生意。
對於西九,營役於生活的老闆實在無法理解文娛區多年就藝文設施的爭議,但卻批評政府規劃上只考慮所謂的「疏導交通」,沒有顧及其他道路使用者和四周街舖上落貨的需要;文娛區發展後,他們更擔心交通壓力 會令區內本就不足夠的上落貨空間進一步減少,影響小商戶的日常運作。而文娛區內的商住樓宇,老闆更認定便使得海旁一帶,把風景、空氣什麼都擋下來。
從尼泊爾來港12年、與妻子和女兒一起住在油麻地的雜貨店老闆,3年前存了一筆小錢,在家附近開店售賣尼泊爾口味的乾貨、罐頭等等,還成了區內聚居的同鄉的聚腳地,偶然與妻兒一起到西九龍的海岸散步、看風景。他認為區內最缺乏的是開闊的休憩空間,因此希望將來建有海風吹拂的單車徑、緩跑徑。
但說到要向政府表達自己的意見,尼泊爾老闆卻說「即使遊行抗議也沒用,政府都不會聽意見的」,即使是來港十多年的移民,都對不民主的香港失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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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民間論壇
文章日期:2007年9月20日

【明報專訊】在政府舉辦一連串「公眾參與活動」之時,西九龍民間評審聯席會議將舉辦「西九民間論壇」,讓各民間團體和市民一同來思考、討論和策劃,為香港真正的文化發展藍圖集思廣益。
解剖新西九──就政府新的西九方案,有關財務、管治、規劃等安排展開討論
主持及引言:陳偉群
文化不僅是場地——政府提出的新西九方案究竟缺了什麼,又有什麼是香港要落力做才可建設文化上的願景?
主持:梁文道;引言:黃英琦、馮美華
時間:9月22日(星期六)下午2:30至 5:30
地點:香港兆基創意書院禮堂(紅磡青州街2號)
查詢:contact@ppwk.org

9/20/2007

Moon cake,moon cake.





K,
今兒,多云,有風。
清晨,走進辦公室。窗外,一樹玉蘭,婆娑,白色蝴蝶,翩躚。。
風過,沙沙,香氣,迷魂。
千朵,萬朵,多過,心思。

又有友人送月餅,傳統的瓊式月餅、南山佛堂的素月餅,還有擾人的七星伴月。
又是佳節吶。

想爸媽。

椰島飆起人文講座熱



椰島飆起人文講座熱
一場題為《大國崛起——十五世紀以來世界主要國家發展歷史》人文講座的門票,這兩日成為此間不少市民追逐的目標。
據主辦方海口市社科聯介紹,二百張免費門票投放不到二十分鐘,即被早早排隊等候的市民領光。
講座的主講人,是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中國英國史研究會會長、英國皇家歷史學會通訊會士、央視熱播的十二集大型記錄片《大國崛起》學術指導錢乘旦。
二十日講座的主題,是梳理十五世紀以來九個世界性大國的興衰歷史,探究其興盛背後的原因和某些相同的規律。講座的框架,緣於二00三年錢教授為中央政治局進行的一次世界近代史的講解。
這個夏秋,以這樣深邃主題為號召的講座連連登場:今年六月,海口市委宣傳部、海口市社科聯主辦的“海口講壇”,率先推出每月一期免費人文講座,有《大明王朝》編劇劉和平的《大明王朝一五六六——嘉靖與海瑞》,有《百家講壇》講者康震的《走近蘇東坡》等,尚未開館的海南省圖書館報告廳,次次擠滿求知若渴的海口市民,有些講座甚至過道裏都站滿了聽眾。
繼每月一期的“海口講壇”,連續三期引起市民熱追之後,由海南省委宣傳部、海南省社科聯主辦的“大特區講壇”,九月份以每週一期的頻率推出,海南人文講座潮一浪熱過一浪。
這個講壇明確定位為 “貼近實際,貼近大眾,雅俗共賞,品位人生”。內容涵蓋政治、歷史、經濟、文化、法律和社會等人文社會科學各領域,並在全國範圍內(包括港澳地區)精選講者,比如九月份的金融理財板塊,四位主講人都是在全國資本市場和證券操盤方面很有影響的名人;十月份的歷史文化板塊,四位專家都是央視百家講壇的主講人。
此間媒體評論員撰文指出:海南作為全國最大的特區,在文化體制改革、思想創新方面,在全國曾經一度引領風騷。不過近年來,海南的“特”字優勢已不再明顯,特區人敢拼、敢闖、敢幹、敢為天下先的銳氣大減。思想是行動的指南,沒有先進超前的思想作支點,敢為人先的創新工作註定會淪為一句空話。因此,廣大幹部群眾轉變觀念,接受最前沿最活躍的思想洗禮已刻不容緩。
十九日,距離本周週末的講座還有三天,從媒體得知資訊前往領票的市民,頂著陽光在領票點排起了長龍,熱情可與當年領取股票認購卷媲美。
據悉,金秋十月,海南將舉辦“第二屆社會科學普及周”,屆時一系列知名專家學者講座,將在綠島飆起一陣人文風暴。(完)關向東撰文

每一天都是花紅

恩,
謝謝啊。
昨晚,我和Mayboy與幾位四十幾歲的兄弟喝啤酒,大家的困擾何其相似。
是啊,幸福只有現在,可把握的也只有現在。
四十歲後,每一天都是花紅。
就是得這樣勇敢笑傲江湖啊。

大公報
C06 | 小公園 | 生命特寫 | By 葉特生 2007-09-02
四十歲

幸福只有現在,可把握的也只有現在。

認識的幾位四十出頭的壯年人忽然過世,都是一聲不響忽然躺到地上,幸運的是沒什麼痛苦。

四十是人生剛邁入成熟的年紀,也是責任最重的時候,左看右看都還有一大段路子要走,還要咬緊牙關苦一陣子,才可以享受收割的果實。如果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莫名其妙完結,總是覺得不甘。

聖經中有一句:勞力的農夫,理應先得糧食。意思是:一面勞苦,一面享受。農夫所享受的,應該是初熟的最甘美的果子。

但大多數世人的做法是捨不得享受,有得做,沒得吃。搵錢趁後生,只顧打拚,勞苦成了常態,成了習慣,也不理拚來為啥。照我看,人生苦短,四十歲應該坐下來享受了。

四十歲後,每一天都是花紅,先享受後勞苦,萬一早逝,這生也不枉,如果長命,就是利上利,人生過得精釆。

早享受會使晚年淒苦嗎?「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觀念太強固,一代教導一代,要做到做不了躺下來為止。

新一代較為聰明,只享受,不愛工作,又成了另一極端。為什麼把享受成果的年齡定位為四十歲?因這個年紀已經略有成就,且是自己努力出來的成果,不是伸手問父母拿的。四十歲,還有足夠精神體力去遊山玩水,又有開放心胸去接受新事物。四十歲,是體力從巔峰開始走下坡的時刻,幸福不是永恆的,此時不珍惜,更待何時?

9/19/2007

宿慧難求。西湖靈隱道濟古佛玉瑣真經。

洪君彥。《我和章含之離婚前後》

旁白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9日
【明報專訊】眨眼原來已經三年半了。

那個晚上,一位《明報》朋友打來電話,問,你知道章含之是誰嗎?

知道啊。我回答。她那本《跨過厚厚的大紅門》,寫得很有趣。她女兒洪晃那本《我的非正常生活》,寫得更有趣。她女兒的小名叫做妞妞,是北京的小資代言人呢。

朋友乃道,那就好了,能不能幫個忙,評估一下這篇稿子?

隨後接到稿件電郵,是洪君彥先生的回憶文章,憶平生、吐苦水、述往事,細說了政治之恨與男女之怨,假如內容屬實,確是值得參考的掌故史料。我把感想告訴了朋友,朋友決定把稿子刊登,但我建議,這樣的文章,事涉敏感,若真刊發,最好寫個編按,一來向大多數只知道世上有章小蕙而從沒聽過章含之其人的香港讀者交代舊事背景,二來,提醒讀者,一件事情往往有多於一個的述說版本,又各都只是「一面之詞」,閱讀是一回事,選擇如何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朋友接受了建議,更打蛇隨棍上,央求我撰寫編按。考慮了一下,我答應了,而且一寫就是三千字,引述方方面面的材料,對母親、父親、女兒的說法都做了扼要的勾勒。這段又長又冗的編按刊於三年前二月廿二日的《明報‧讀書版》,接,洪先生的文章登場連載。

然而連載不到兩天,洪晃從北京打電話來,哭希望停稿,我說,我沒權這樣做,「解鈴還須繫鈴人」,唯一辦法是由作者親自跟報社聯絡。

後來,稿子真的停了,箇中細節,洪先生在近著《我和章含之離婚前後》書內已說清楚。對把文章出版成書,我沒意見,但四個月前曾接洪先生家人的電話,要求把我的文章收進書內;我拒絕了,只因文章當初只是編按,是「責任之作」,並未寫出個人觀點,我不認有重刊的價值。

可是,新書出版,不知道是作者抑或出版社的決定,書內仍然收了我的文章,封底也引述了我的文字,顯然是徹徹底底的侵權違法行為。

事情沒啥大不了,但既然這是一本「為歷史留真」的悲沉著作,我也有必要把來龍去脈說個明白,以此旁白,留下一段史料文字。在歷史求真的過程裏,我相信作者和出版社都有責任避開虛假。我真的相信。

[馬家輝 http://www.makafai.blogspot.com]

錢乘旦:歷史的無比價值

錢乘旦作客海大:歷史的無比價值
中新海南網9月19日電(記者 關向東)“歷史的價值,在於她是人類文化的傳承,是人類文化的載體,沒有這個載體,人類文明就難以延續,從這個意義上講,歷史有無比的價值。”北京大學歷史學系教授、中國英國史研究會會長、英國皇家歷史學會通訊會士錢乘旦,十八日晚在海南大學圖書館,與此間人文學者、媒體人士以及近百名學生,就歷史學的價值,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座談。
去年年底,一部名為《大國崛起》的十二集大型記錄片在中央電視臺經濟頻道開播,該片梳理了15世紀以來9個世界性大國的興衰歷史,探究了其興盛背後的原因和某些相同的規律,從而引發了社會各界的熱烈反響和深入思考。錢乘旦教授是該片的學術指導,片子緣起於2003年他為中央政治局進行的一次世界近代史的講解。
歷史是過去了的人類活動,研究歷史的目的,在於汲取經驗、牢記教訓,研究在人類未來的發展中,哪些歷史教訓值得當心,哪些歷史經驗值得傳承,故而,從人類發展的角度而言,歷史學比其他的學科都要重要”,錢教授在介紹《大國崛起》一片的學術指導起點時如是說。
“這部片子最重要的一點,是用歷史學的手法,講述歷史的事實——確鑿可靠的史實”,錢教授指出,“當然,歷史的講述和閱讀是帶有主觀性的,每個人讀同樣的歷史,感想與結論是不同的。”
因此,大型歷史紀錄片《大國崛起》,力求講述儘量多的史實:“觀看層面是多元的,但是至少可以令觀眾從史實本身的瞭解中得到啟發:‘這樣的史實,我怎麼不知道呢?怎麼可以不知道呢?’”
座談會現場氣氛活躍,在聽者與講者的問答中,這個海南難得一遇的歷史沙龍,探討的話題涉及了:內地正在變化中的歷史觀、社會制度的多元化、歷史的多元屬性、歷史與時間的關係、人文價值觀對推動人類歷史發展的作用等。
參加當晚座談的有中國南海研究院副院長朱華友、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副院長殷仲儀、海南日報副總編輯廉振孝、中國新聞社海南分社社長楊旭、中國經濟時報海南記者站站長孟小林、中華工商時報海南記者站站長蘇群,以及海南大學的教授及學生。
錢乘旦教授應“海口講壇”邀請,將於2007年9月20日(週四)下午3點30分在海南師範大學田家炳教育書院學術報告廳開講,暢談《大國崛起——15世紀以來世界主要國家發展歷史》。
是期海口講壇,由海口市委宣傳部、市社科聯主辦、海南師範大學協助主辦、中新海南網協辦。(完)

錢乘旦教授在海南大學的沙龍




9/18/2007

電影閱讀﹕張愛玲文字回歸

電影閱讀﹕張愛玲文字回歸
2007年9月16日

【明報專訊】面對所謂「話題閱讀」或「熱門閱讀」,偶而我會抱積極和正面的態度。近日在書店工作,碰到好幾個讀者有同一尋問:〈色,戒〉一文,可以從哪本書找到?對此我並不驚訝,一如以往的經驗,每有張愛玲的改編電影或電視作品公映,她的文字總會高姿態地、漂亮地回歸一次;讀者如我們,理應張開雙臂歡迎。
其實也並非在李安導演獲金獅獎之後,大家才來招張愛玲的魂。早前國外出版社發行電影小說 Lust, Caution (Random House),由來自劍橋、曾譯過韓少功的《馬橋詞典》和閻連科的《為人民服務》的藍詩玲(Julia Lovell)操刀,把〈色,戒〉翻成英文,已經引起不少書迷的好奇心。李安在書內揮筆作跋,為這小說家的作品下了一點意見和註腳。而該電影監製 James Schamus 也撰文解讀張氏文字的獨有魅力。
改編張愛玲作品甚具難度,華麗的文字背後,總隱含複雜的情感,要在鏡頭下呈現出來,絕非易事。導演言明,製作團隊並沒有真正「改編」他的小說,他們眼的,反而是故事當中有關殘酷與愛的元素。基於這種文本的多層次特性,James Schamus認為,〈色,戒〉當然不是作者的自傳,但在字裏行間,我們能窺見張愛玲生命的形態及箇中的迷失,與女主角王佳芝,彷彿構成一種對照,兩人在或真實或虛構的歷史環境下,經歷種種錯置與悵惘。
都是她的「倀」
〈色,戒〉小說中這麼一段:「他對戰局並不樂觀。知道他將來怎樣?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他覺得她的影子會永遠依傍他,安慰他。雖然她恨他,她最後對他的感情烈到是什麼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係,虎與倀的關係,最終極的佔有。她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傳說中,人被老虎咬死化成的鬼,會不敢離開老虎,甚至甘願做幫兇,為老虎引誘新的獵物。張愛玲以這比喻,精準地形容王佳芝和易先生的關係。由此,李安問了一個有趣問題:我們——張愛玲的讀者——都是她的「倀」?
之於李安,他對張愛玲文字的糾結,也許有另一重更深的意義。故事中王佳芝有演愛國歷史劇的經歷:「廣州淪陷前,嶺大搬到香港,也還公演過一次,上座居然還不壞。下了台她興奮得鬆弛不下來,大家吃了宵夜才散,她還不肯回去,與兩個女同學乘雙層電車遊車河。樓上乘客稀少,車身搖搖晃晃在寬闊的街心走,窗外黑暗中霓虹燈的廣告,像酒後的風一樣醉人。」李安回想到1973年的台北,他首次踏台板,一樣的情緒,一樣的友伴,儼如分享了小說中王佳芝的生命經驗。於是他理解並懂得把文字轉化成電影場景,而張愛玲的作品,本來就充滿強烈的戲劇感,以段落構成畫面。張愛玲大概也是喜歡這篇作品的。〈惘然記〉一文,她記述〈色,戒〉、〈相見歡〉和〈浮花浪蕊〉三篇著作都使她震動,因此甘心一直改寫,「甚至於想起來只想到最初獲得材料的驚喜,與改寫的歷程,一點都不覺得這其間30年的時間過去了。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李安在後記裏也說,眾多張愛玲作品中,再沒有一篇比〈色,戒〉更見殘酷和美麗。
去年,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拿下張愛玲「唯一合法銷售」的簡體字版權,發行《郁金香》,內收〈色,戒〉一文;而同樣收錄這篇作品,且斷貨多時的繁體字版《惘然記》(皇冠),最近也重印上市。身為喜歡閱讀張愛玲的人(我早已沒膽量以「張迷」自居,這個稱號,絕對沉重和有所承擔),固然暗自高興與雀躍。對於「一窩蜂人讀我讀」的批評,在我來看也太過貶義。無論如何,眼見經典作品,被讀者重新發現和注視,一看再看,有何不可,有何不好?
Lust, Caution(《色,戒》)
作者﹕張愛玲
譯者﹕Julia Lovell
出版﹕Random House/紐約
文/劉美兒
編輯:陳立衡

《世界經濟霸權 1500-1990》


《世界經濟霸權 1500-1990》
作者:(美)查理斯.p.金德爾伯格
譯者:
開本:
ISBN:710003460 出版社:商務印書館
出版日期:2003年6月
裝幀:
書夫曼編號:1540030
推薦//劉蘇裏
萬聖書園總經理

本書計12章,都十分精彩,加上不錯的中文譯文,讀起來令人酣暢淋漓。
在“大國崛起”的一片呼聲熱浪中,靜心讀兩三個晚上,起碼有清涼作用

金德爾伯格的World Economic Primacy(中文譯為《世界經濟霸權 1500-1990》)英文版出版於整整10年前,2003年商務印書館翻譯出版。中文版本已遲到了七年,但出版三年來,它所受到的關注和重視與其重要性比起來,根本不成比例。(我認為,primacy一詞譯為“霸權”,不能反映全書的主旨,是錯譯。譯為“領跑者”較好。我只能用中文本,凡遇“霸權”一詞,從中文翻譯。)

本書計12章,都十分精彩,加上不錯的中文譯文,讀起來令人酣暢淋漓。在“大國崛起”的一片呼聲熱浪中,靜心讀兩三個晚上,起碼有清涼作用。且看該作主要章節:

第二章,“國家生命週期”。金氏考察了諸種有關國家生命週期的影響因素,如資源、遠端貿易、工業、移民、農業、金融、成府財政、社會能力、價值觀念、戰爭等等,所得結論是:任何單一硬指標的衰退,都無法真正導致一個國家生命走向衰敗,雖然“不同國家的經歷表現出略微不同的特點”,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即國家整體創造力和靈活性的喪失才是衰敗的主因。

第三章,“經濟霸權的更迭”。本章共9小節,最需認真讀的是第8節“康得拉季耶夫週期、戰爭週期和霸權週期”。這裏我們先略去,直接進入第四至第十一章,全書的主體。分別論述了義大利城邦、葡萄牙和西班牙、低地國家(主要是荷蘭)、法國(標題是“永遠的挑戰者”)、英國(標題是“經典範例”)、德國(標題是“後來者”)、美國、日本(標題是“日本在排隊?”)。

從第四章到十一章,金氏給我們畫了全球500年經濟“領跑者”的路線圖。圖中首先缺少俄國(包括蘇聯),與我們當下的某些理解就不一樣。為什麼?大國未必就是先進者不論你是什麼制度。甚至經濟的快速發展,如果沒有其他更重要的因素在背後頂著,永遠不可能接過領跑者的接力棒。法國呢?在金氏的分析中,法國最有具戲劇性。小標題一語道破天機。它先後挑戰過荷蘭、英國、德國,二戰以來一直挑戰美國,可惜都不怎麼成功,拿破崙把歐洲精神馱在馬背上,得一時喝彩,終究與領跑者失之交臂,是法國該抱憾的事情。再看德國。俾斯麥掌權之後,給德國帶出分裂的泥淖,德國的思想家們都看到了希望。一個新新的民族國家,本來大有希望,可偏偏放著好日子不過,看著領跑者手中的接力棒,不是等待時機一把接過來,而是連續違例犯規,結果是或被肢解或被流放,始終抬不起頭來,等到國家再次統一,美國的“霸權”地位牢不可破,歐盟裏又碰上想當統帥的法國和與歐洲若即若離的英國,想施展什麼都不可能打開拳腳,徒呼奈何。日本比起德國都不如,到今天還要為國家軍隊的正規化在全世界奮鬥,此處略去吧。(聲明一句,很多方面我尊敬日本,但我想指出的是,日本在500年全球民族國家馬拉松賽跑的競技場上,從未有過領跑的記錄,甚至根本就沒可能。原因複雜而值得反思,金氏不也是在“日本在排隊”後面打了個問號麼?)

簡略起見,我們把金氏的路線圖作合併同類項,所得結論如下:(義大利-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美國。意、葡、西三國之所以被括弧括上,有原因,金氏書中的四、五兩章有分析。首先,在葡、西兩國大開海洋葷宴的時候,義大利按兵不動,只是各邦之間做做小生意。史學家克羅齊有感于世人對義大利的不公,寫了幾本有關義大利歷史的書籍,意在表彰義大利對世界的貢獻,無奈義大利資本主義的種子,只開花不結果。其次,葡、西兩國雖是開地理大發現之先河者,可翻開歷史,發現兩國都太熱衷“發現”而分辨不出貿易的好賴,更於工業革命毫無興趣,結果是敲了半天鑼打了半天鼓,婚卻叫盎格魯-撒克遜人給結了1588年海上一役,西班牙的“無敵艦隊”輸給了英國人,從此一蹶不振。三國都不是什麼大國,也未真正執過領跑者之牛耳。而就在西、葡兩國在海上熱鬧的時候,倒是荷蘭人一心一意地到處做買賣,建銀行,發明股份公司,搞宗教改革,向全世界傳播格勞秀斯的海洋理論。當英國人崛起的時候,它該占的便宜都占了,什麼虧都沒吃地讓出了領跑者的位置。

金氏在書的結尾,也談到了中國和印度,很值得一讀。

最後一章的最後一小節,金氏的小標題是“下一個是誰?”

閱讀一個沒有禁書的世界

K,
內地的一本小圈子讀本《SOHO小報》,七月做了個十年選題,寫者有李照興、張建雄、陶傑、鄧達智、胡慧中、文灼非、梁家輝、李純恩、邱立本、文潔華。

閱讀一個沒有禁書的世界
《亞洲週刊》總編輯邱立本

閱讀香港,就從閱讀禁書開始。
這也是我個人的讀書經驗。中學時代,喜歡在旺角的奶路臣街舊書攤逛,買了不少在臺灣被禁的李敖與柏楊的作品。有一次在一家小書店看到殷海光的《中國文化的展望》;書店的老闆跟我眨眨眼說:“這是臺灣最新的一本禁書,而殷海光是李敖的老師。”我受不了“禁書”與“李敖的老師”的雙重誘惑,就把整個月的零用錢都用來買了這本書,也從此走進了自由主義論述的世界。
這些讀禁書的緣分,也使我去了臺灣念大學,並走進了一個處處是禁書的世界。在臺灣六十年代“白色恐怖”時期,魯迅、沈從文、錢鍾書等三四十年代作家的作品,都被當局列為禁書。但“越禁越香”,我每年暑假或寒假回了香港,就會回到奶路臣街的舊書攤,搜購不少魯迅、沈從文、錢鍾書等作品,然後秘密夾帶回臺灣,與同學及老師分享,感受那種讀禁書的快感。
但我終於失手了。一九六八年的暑假,我從香港做“安慶輪”返回臺灣上學,在基隆港登岸時,我帶了一個大帆布袋,裏面放了一大堆衣物,但袋子的底層,用衣服包了一本侯外廬的中國思想史綱,和幾本魯迅的小說與散文集。我以為可以蒙混過關,但沒想到那位安檢人員很俐落地把整個袋子的東西倒出來,幾本“禁書”就全部現形。
我也被請進了一個小房間,被問了半小時的話,也填了一張密密麻麻的表格,然後聽一位元官員的訓斥:“僑生怎麼不好好讀書,竟然要看禁書!”
我知道自己從此被列入了警總的黑名單。我當然沒有告訴他,其實那本侯外廬的中國思想史綱,是為殷海光而帶的。他那個時候很關注大陸思想界的狀況,要我們這些香港僑生為他從香港帶些大陸學者的著作。
那時候我才十八歲,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波,不僅沒有禁絕我讀“禁書”,反而勾起我的強烈興趣。在隨後幾年,我開始系統地讀那些在臺灣被列為禁書、也在香港主流社會被視為“離經叛道”的“紅色著作”。我不僅讀馬自達的著作,還讀了《革命》小冊子。在彌敦道的學生書店,我買了馬克思、列寧的書,像《反杜林論》、《法蘭西內戰》、《德意志意識形態》及《國家的革命》等。
七十年代期間,我在香港認識一位元逃港的紅衛兵。他告訴我,在左翼思想的世界裏,有不少反對派著作,在中國大陸都被列為禁書。我又跑去奶路臣街的舊書攤,買了托洛斯基的《文學與革命》、《鄭超麟回憶錄》等作品來看。
後來我到了美國念書,在美國的大學圖書館,看了更多在中國大陸及臺灣被禁的書,並且不斷在思考,為什麼這些書會被禁了?
在中文世界裏,“禁書”仍然是一個沒有消失的關鍵字。過去十幾年間,中國大陸的禁書仍前仆後繼出現。從保密(王力雄)的《黃禍》到章怡和的《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等……(名單會很長很長)
昔日旺角奶路臣街的舊書攤,已隨風而逝。但今天灣仔會展中心的香港書展,我們可以閱讀所有被政治權力禁制的書,也在閱讀一個自由開放的城市。
在沒有禁書的香港,卻有不少港人陷入自設的閱讀禁區。他們只選擇功利的、賺錢的、實用型的書,像《如何在三十歲前賺一百萬元》、《怎樣取悅你的上司》、《怎樣駕馭你的老公》。兩岸昨日和今日的禁書距離他們太遙遠。他們不在乎魯迅、殷海光,更對歷史、哲學、文學沒有什麼興趣。
這也使香港成為人文空間狹小的城市。政治上沒有閱讀禁區的城市,卻要面對自己心理上的閱讀禁區。它限制了港人的想像力和競爭力。市民自設禁區的閱讀,成為城市一雙沉重的翅膀,難以飛進更有創造力的天空。
閱讀香港,也是要讓閱讀沒有疆界。我們不僅要走出被政治權力所限制的世界,也要走出被商業權力所左右的氣氛。閱讀是一場旅行,閱讀五光十色的多元化風景,我們才可以讀出新的自己,也讀出中國現代化的新希望。

《色,戒》的改編與性愛

《色,戒》的改編與性愛
文章日期:2007年9月9日
廣 告
李安把張愛玲的《色,戒》搬上銀幕,跟以往改編張愛玲的電影最大的不同,在於《色,戒》只是一篇萬餘字的短篇小說。原著較詳細刻劃的只有一頭一尾麻將及珠寶店兩個場面,改編成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創作實有極大發揮的空間,而不至於被珠玉在前的對白和描寫縛手縛腳。李安再一次重施改編《斷背山》的故技。
若論結構,影片其實十分忠於原著,同樣用打麻將介紹主角出場,在王佳芝(湯唯飾)咖啡館等易先生(梁朝偉飾)時插入倒——4年前在香港演愛國話劇後佈下美人計,然後跳接3年後香港淪陷她移居上海,被重慶特務招攬再續他們的行刺計劃,順序發展接回片首咖啡館一幕,亦即準備下手的一天,最後是由易先生角度出發的尾聲。
三場性戲「劇情需要」
《色,戒》倒香港前因那一章長近1小時,基本上是把原著輕描淡寫的情節巨細無遺地拍出來,感覺比較平淡。其後上海的一章才是精彩的戲肉(長80分鐘),不但兩主角的心理和情慾有更細膩的刻劃,連鄺裕民(王力宏飾)和老吳(庹宗華飾)也變成有血有肉的角色。像最惹人談論的三場大膽性愛,其實全部「劇情需要」,儘管與原著的角度不無出入。
張愛玲看二人那段孽緣,認為關鍵的是有沒有動真情,是十分女人的角度。李安卻從男性的角度切入,明白性愛的本能動物性,對兩個長期活在恐懼和緊張之中的人有強烈的宣泄快感,但同時又引發新的壓力和焦慮;絕不止「總是那麼提心吊膽,要處處留神」或「像洗了個熱水澡,把積鬱都掉了,因為一切都有了個目的」那麼簡單。
李安更想到易先生作特務頭子,每天工作離不了施刑逼供,心理難免極度扭曲,所以二人的首場性戲以皮帶虐打及猶如強暴的形式進行,便可謂理所當然。第二場性戲改為王佳芝在易公館內的房間中發生,便多了一重偷情的意味,對白也交代了二人數日不見、愛恨交纏的心理(當然真真假假耐人尋味)。性愛過程不再SM,但男方仍處處主動操控。第三場性戲才有較多女上男下的姿勢,輪流主動的過程。平日極度壓抑行屍走肉的易先生,終可通過肉體原始的歡愉,找回一點真實存在的感覺
感情心理層次分明
梁朝偉與湯唯毫無保留的演出,正是為了傳達本能性愛在危險處境下引發極度矛盾複雜的感情心理,三幕戲的發展層次分明。不容忽視的是,李安其後還加多一場日本餐廳的幽會,卻全不涉性愛。王佳芝獻唱一曲《天涯歌女》,易先生似被她的柔情觸動,是點睛的一筆,二人虛虛實實弄假成真的關係發展至此遂告圓滿。同時令她在最後關頭放他一馬多了個伏筆,而不止「這個人是真愛我的,她突然想」那般心血來潮。
探討極端處境下的人性
李安這回最大的突破,正是勇於探討極端處境下的人性,直視人生中性、暴力與死亡的真面目而不怕難堪。像香港那一章加添副官(錢嘉樂飾)認破鄺裕民等學生的偽裝,勒索不遂反被刺死的尾巴,其血腥暴力的程度,笨手笨腳刺極不死的描寫,便荒唐得來十分寫實。這一筆的加插也別有意味,一來通過血的洗禮,學生們告別了純情愛國的階段,上海再續行刺計劃已聽命於重慶特務老吳了。二來交代老吳他們早已在背後虎視眈眈,出事後立即把他們偷送至上海,則既毋須借助原著的巧合,更突出了特務江湖世界的險惡。老吳後來不顧王佳芝安危,為套取更多情報命她繼續冒險犯難,固然是一個呼應。更出人意表的奇筆,是最後易先生的副手道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一早已洞悉了王佳芝的底細,只有易先生被蒙在鼓裏而已。
張愛玲的原著主要忠於王佳芝的主觀角度,多女子心理細眉細眼的盤算,少男性江湖老謀深算你死我活慘酷鬥爭的刻劃。
《色,戒》的改編便有點反其道而行,易先生的角色固然立體得多,上述奇筆亦突出了特務鬥法的波譎雲詭,同時多了一重反諷——行刺計劃原來注定不會成功,王佳芝轉念助他脫險的「快走」兩字變成純粹愛的證言,可惜易先生卻更形格勢禁而必須痛下殺手。道理雖較淺顯,但原著中他自我開脫的警句﹕「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係,虎與倀的關係,最終極的佔有。她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所呈現的文學境界,是根本無法用情節或電影手法完整表現的。
首尾呼應天衣無縫
影片也擅於利用較長的篇幅,把原著中濃縮的情節作從容的鋪排。像易先生送王佳芝鑽戒一幕便一分為二(含蓄安排她先揀鑽石,訂造戒指需日後到取)其實更為合理。行刺一方有時間部署,一向謹慎的易先生也有放心進入的理由(是他熟悉的珠寶店)。把留下鑽戒在店內改為由王佳芝帶走,作用當然她被捕後可褪下來放回易的書桌上。尾聲的這個鑽戒特寫意涵飽滿,與序篇麻將桌上一隻隻鑽戒光芒四射的母題首尾呼應,同時有「色,戒」的點題作用,簡直天衣無縫。
文﹕李焯桃
編輯:葉旺文
策劃:李焯桃

葉輝。崑曲和粵曲。巴伐洛堤。

如果崑曲和粵曲,也有一個巴伐洛堤
文章日期:2007年9月9日
廣 告
巴伐洛堤(Luciano Pavarotti)死了。友人來電說:午飯時到影音店,想買一張The Essential Pavarotti,可店員告訴他賣光了;友人又說,剛巧有個年輕人也向店員查詢巴伐洛堤的CD,彷彿一下子之間,巴伐洛堤變成萬千寵愛的流行歌手。我想告訴友人:沒事,巴伐洛堤一直致力於向全世界推廣歌劇,甚或令男高音詠嘆調成為電視娛樂文化的一部分,曾被批評過於商業化,他可毫不介意,還說「商業」這字眼正是他的目標——他相信全球有十五億歌劇觀眾。十五億之數,那時也許還沒有,如今有了。
巴伐洛堤死了。也許,推廣崑曲和粵劇不遺餘力、貢獻良多的白先勇和汪明荃這時大概會這樣想:要是崑曲和粵劇也有一個巴伐洛堤,那該多好呢。說到推廣地方文化,也許首先要像巴伐洛堤那樣免於精神上的潔癖,讓歌劇及其選段走向世界,擁有15億觀眾及聽眾,意義大抵在於:讓不懂意大利文的樂迷也能情迷詠嘆調,這不僅僅是意大利傳統文化的光榮,大概也是全球樂迷的福音。對於崑曲、粵曲(尤其是南音)乃至其他傳統地方戲曲來說,這未嘗不是滿有教益的想像。
福爾摩斯與男高音
巴伐洛堤死了。我想起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曾以男高音比喻福爾摩斯,那是《福爾摩斯檔案錄》(The Case Book of Sherlock Holmes)的序言:「我擔心福爾摩斯先生也會變得像那些時髦的男高音歌手一樣,在人老藝衰之後,還要頻頻向寬厚的觀眾舉行告別演出。是該收場了,不管是真人還是虛構的,福爾摩斯不可不退場。有人認為,最好是能夠有那麼一個專門為虛構的人物而設的奇異的陰間……」男高音歌唱家也不可能永不退場,巴伐洛堤退場了,要是柯南道爾先生活在今天,看過或聽過巴伐洛堤,他大概會相信,像巴伐洛堤這樣的男高音也合該跟福爾摩斯一樣不朽,他恐怕要收回這個略嫌刻薄的巧喻了。
巴伐洛堤死了。對於柯南道爾的巧喻,也不妨作出逆向而正面的想像:歌劇、地方戲曲以至古典音樂,為什麼不可以像偵探小說(或武俠小說)那樣「親民」(或「近人」)?偵探小說家其實也喜歡以男高音為題材,比如柯南道爾的《威斯敏斯特教堂謀殺案》,被謀殺的,正是一位「英國最佳業餘男高音」。曾在巴黎學聲樂,其後棄樂從文,成為「偵探小說女王」的克利絲蒂(Agatha Mary Clarissa Christie)更不用說了,《最後的演出》、《神秘的奎恩先生》等小說中都墨於描寫男高音。她在《自傳》中說,她在巴黎時,「學校組織我們看的大多是歌喜劇,《卡門》、《繡花女》、《曼儂》」,「《卡門》是我最喜歡的一部」。她也曾構思過一個獨幕小歌劇:「劇名叫《馬喬里》。我並未把它全部寫出來,倒是在庭院裏試唱了一些片段。我隱約感覺到將來有一天,我真的能譜寫樂曲。我甚至試寫一部歌劇.但後來又擱置一邊了」。其實也沒什麼,一生做好一件事便夠了,像巴伐洛堤,一生只是唱好他的歌,讓他的歌聲散播全世界,那就很了不起。人間之愛:才不稀罕做神仙
柯南道爾說「小說幻境乃是避世消愁的唯一途徑」,其實電影也是,戲劇也是,音樂也是,歌劇何嘗不是?要是覺得歌劇太沉重,也不妨像聽jazz或fado那樣聽男高音詠嘆調,比如聽一張The Essential Pavarotti,流行(也換個字眼:普及)對音樂和小說來說,顯然不是一個貶詞或髒詞——反過來說,略帶酸腐的「曲高和寡」才是。
巴伐洛堤死了,像友人那樣午飯時到影音店,想買一張The Essential Pavarotti,發覺賣光了,倒不值得大驚小怪,一如前國家主席江澤民當眾大唱《我的太陽》(O sole mio),也不一定是媚俗的show。不妨作出逆向而正面的想像:為什麼你聽Tosca: E lucevan le stelle(托斯卡:今夜星光燦爛)、Turandot: Nessun dorma! (杜蘭朵公主:徹夜未眠)、L'elisir D'amore: Una furtiva lagrima(愛情靈藥:一滴美妙的情淚)等曲目就是「品味」,人家聽就是「扮」?也許,巴伐洛堤從殿堂的劇院唱走到普羅的體育場,正是要掉這些不存在的界線。
其實不想將巴伐洛堤說得太「神」,可又忍不住要說很喜歡這譯名——尤其是「洛堤」(而不是「洛帝」)這兩個字,這讓我想起,唐代的確有一條「洛堤」,當中有詩,也有故事,《國史異纂》說:「高宗承貞觀之後,天下無事,上官儀獨持國政。嘗凌晨入朝,巡洛水堤,步月徐轡,詩曰:『脈脈廣川流,驅馬歷長洲。鵲飛山月曙,蟬噪野風秋。』音韻清亮,群公望之若神仙。」上官儀是唐初宮廷詩人,上官婉兒之父;廣川即洛水,長洲即洛堤,詩題是《入朝洛堤步月》,即在凌晨上朝,在護城河堤等待宮門打開。「音韻清亮」、「望之若神仙」只是聽The Essential Pavarotti的幻境,巴伐洛堤一生愛美酒、美食、美人,愛浮華世界,愛人間掌聲,才不稀罕做神仙。
文﹕葉輝
編輯:梁詠璋

a link。紅粉。

梁文道。解放「發展」,人人有權。

解放「發展」,人人有權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8日
【明報專訊】特首曾蔭權甫上任後,第一次在立法會上闡述他未來五年的施政方針時曾說,自回歸以來,香港人看待公共政策的標準已經改變,香港人追求發展的同時,亦追求其他價值與目標,當中包括「可持續發展的環境、保育文化傳統,維護具人文精神的生活方式」。究竟,曾特首所言的「可持續發展」是什麼,與「發展」又有何分別?

翻閱數年前成立的「可持續發展委員會」的文件,把「可持續發展」的目標定為「把香港建設成世界級都會,使香港成為一個整潔、舒適、足以自豪的美好家園」,若要達標,市民、商界、政府決策局和部門必須通力合作。目前,環境局更特設兩個首席助理秘書長的職位,專責推動香港「可持續發展」;而為數一億元的「可持續發展」基金亦早已成立,用以資助那些有助加深市民認識「可持續發展」概念的計劃,以及鼓勵市民在香港實踐可持續發展原則。

其實,香港政府經常掛在嘴邊的「可持續發展」,不過是在「發展」前多加了一個「可持續」而己。這或許說明,政府「此地無銀」的心態,即現時的「發展」並非可持續,沒有考慮「環境」、「文化傳統」、「人文精神」等等。那麼,加了「可持續」就能完事?
拆解「發展」

最近的保育風波,我們常看到「要在發展和保育之間求取平衡」的說法,而曾特首在他的競選政綱裏,更發明了「進步發展觀」這個新名詞。當他的新班子埋班後,旋即打鑼打鼓成立以「進步發展觀」為宗旨的發展局,由林鄭月娥率領,將特區政府「發展是硬道理」的邏輯思維盡情演繹,同時亦「走入群眾」,耐心地解釋政府的「發展」是會在經濟、規劃、保育、環境等等多方面求取平衡。

「發展和保育之間求取平衡」,這說法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再想深一層,你就會發現「平衡」這個字眼用得實在巧妙。任何兩樣東西只要說得上平衡,那就意味他們是矛盾的了。例如「工作與生活的平衡」、「愛情與親情的平衡」,只要把「平衡」這個神奇的字眼夾到中間,我們會忘記工作和生活、愛情與親情、乃至於發展和保育本來都是用不鬧矛盾的事情。

更神奇的字眼,則是那個我們從不置疑其定義,彷彿人人都懂得的「發展」了。「發展」是好的,就像我們說生命是好的一樣;它不止好,而且是一個社會所能追求的最好價值。

所以當有人在一些定義含糊的問卷調查裏,把問題設定為「保育與發展,你會選擇何者?」的時候,絕大部分的人一定會選擇發展。所以只要把「發展與保育的平衡」這套說法抬出來,保育就注定不戰而降了。因為它先設地將保育和發展放置在平衡木兩端,一邊重,另一頭就一定會輕得飄了起來。如果兩者有矛盾,逼大家選擇,重的必定是發展。

看看香港的「進步」發展

單從近期一連串舊區重建及填海工程的事件中,不難理解特區政府的「發展平衡術」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邏輯,香港的發展觀有多「進步」。

重建擁有140年歷史的嘉咸街露天市集,然後大肆翻新粉飾,再仿製一個懷舊的「老店街」,包裝成招徠遊客的旅遊景點;把天星、皇后碼頭與愛丁堡廣場等等拆掉,然後再填海建商場、起大廈、修馬路,再加上一條號稱為環保綠化而設的「海濱長廊」,這些工程不止可增加該區的甲級寫字數供應,亦可「美化」中區環境;把少有的德國包浩斯風格的歷史建築灣仔街市推倒,將土地用途由商業轉成豪宅用途等等。

類似的例子多不勝數,其共通點則是:統統為地產項目或經濟增長而開動的推土工程,用具有紀念價值的建築文物或重要的生態環境,換來摩天高樓及千篇一律的高檔消費場所。這真得是我們所追求的「發展」?抑或只是為商界利益為本位的「開發」?

顯而易見,政府的「發展」只是向錢看;講保育、搞環保只是花招或公關技倆。如果填海與拆碼頭只是為了疏導交通擠塞,那為什麼要預留幾十公頃建商場與寫字樓呢?如果興建「海濱長廊」是為了綠化環境或令市民「親近」維港,那為什麼不好好保持維港的原貌呢?

香港政府雖振振有詞說「發展會尋求多方面的平衡」,實際上卻表現出特區一元的「發展」邏輯思維,狹窄地把「發展」界定為經濟增長,把「美好家園」建於純粹的物質基礎上。要知道,有些東西被推倒或摧後,就會煙消雲散,返魂乏術,那兒談得上平衡呢?
輸出港式「進步發展觀」

多得愈來愈開放的邊界與媒體渠道,香港亦成功向內地輸出了那套「搵錢至上」的「可持續發展」的邏輯。曾特首亦不遺餘力,親身帶團到江西、湖南、中部等多個省份,率領本地的商界代表,實地了解如何在這些地方開拓商機。最妙的是,這些以曾蔭權為首的團隊,竟可以不知廉恥的打正「鑑於廣東省的投資環境變差」的旗號,公然去研究其他省份能否承接他們的污染工業。當香港人或本地商家指責廣東省的污染嚴重、抵賴香港的污染問題是來自珠三角時,有否想過內地的污染物誰是始作俑者?到底是誰大肆在廣東省地區生產呢?

香港要藍天、要安全的食物、要潔淨的食水,卻對港商在廣東投資帶來的破壞「隻眼開隻眼閉」,容讓港商繼續輸出污染。政府標榜的經濟融合,等於「有錢大家搵」,理直氣壯地把污染留在異鄉與異地,卻忘了最終也是共有的天空、水源與土地。這種只顧自家後園的思維,拖延或扼殺了區域性甚至全國性的合作,將問題拖拖拉拉,至嚴重得不能再忍受時,便跳出後花園的圍欄,遷往其他離香港更遠的地方,繼續他們的賺錢工程。

即使回歸快十年,香港社會並未真正的回歸,特別是一眾既得利益者,只是借回歸之名,打正旗號向內地拿方便,繼續賺大錢。這些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達官貴人,眼中的中國只是北京與上海幾個城市,對更廣的社會問題(特別是環境破壞、污染與生態保育)置之不理,對經濟好處以外的林林總總漠不關心。

香港與廣東引以為傲的「前店後廠」式的分工,已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皆因這片天地已病入膏肓,惡果自嘗。但,更偏遠的省份,是否順利成章地成為下一個被糟蹋的對象呢?

不必要的對立

長期以來,我們都把「發展」視作「進步」的同義詞,覺得有發展就是有進步,反發展當然就是保守落後;於是「保育」的「保」抑或是「環保」的「保」,不知不覺就成了「保守」的「保」,純粹淪為懷舊,不止沒有任何現實意義,與進步搭不上半點關係,更可能被視為「發展」的絆腳石。當政府滿口要尋求「可持續發展」的調子,搬出「充分考慮經濟效益,同時亦強調提供休憩用地和保留地區社會文化特色和歷史建築物的重要性」等等的「可持續發展」的指標時,環保及保育在政府的「充分考慮」後,往往成為讓路給經濟效益的犧牲品。

香港今天面對的情,是我們也有一個全社會都深信不疑的價值與目標,同樣沒有夠多的人去懷疑它指的到底是什麼。更可怕的是,我們中間也有這麼一夥人聲稱自己找到了達到目標的光明大道,他們比誰都懂得發展是什麼,比誰都清楚發展的正確道路。然而,這是真的嗎?還原基本步,我們要問的正是,到底「發展」是誰的「發展」呢?誰有權去定義我們要的是怎樣的「發展」?誰有權去決定,為了「發展」,我們可以犧牲的代價是什麼?

作者為牛棚書院院長、綠色和平項目及傳訊總監

[文 / 梁文道、盧思騁]

戴安娜。悲劇新定義。人生無常。

K,
故,國人語:人生無常。

這四個字,恰恰是Mayboy在大學畢業紀念冊上留給小女子的。
因了四個字,因了一句話,小女子追隨其廿年有余。
回首,已半生。

小女子,十八歲,頓悟:置于死地,而后生。
賺回,又半生。

如今,新輪回。
不言死,只談生。
前世,今生,來世,都是生。
冷暖自知。

戴安娜悲劇:悲劇新定義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8日
【明報專訊】古希臘的(人的)「悲劇」,是「自由奴隸」的英雄式失敗。自由的奴隸要爭取自主、自由的實體性、主體性、本體性,「萬類霜天競自由」,其意識情思想像、行動歷程和結果就是「悲劇」。

「悲劇」方程式:(1)天上諸神作弄民間的人,給人自由意志,又主宰人的命運,人注定受制於命運,注定要反抗,成功也注定失敗;(2)成敗見諸日常人際關係、戰爭、藝術、知識和利益;悲劇的內在規律是真善美醜惡意貴賤互生,偶然和必然交織和轉化,人一旦給捲進去,生死榮辱親疏敵友、希望和絕望「同屬虛妄」;(3)英雄和凡人的「人、神、聖、妖、魔」的多重角色混合,恩怨情仇和悲喜混合,原來「人、神、聖、妖、魔」是一體,一體又分化,「人、神、聖、妖、魔」多角互鬥交戰,煞有介事,彷彿都很嚴謹正義,對他者對自己愛恨逆轉莫辨;(4)「人性、神性、聖性、妖性、魔性」任何一點都可能是人的自由意志進入悲劇的觸發點,一旦過了時空和人事的交叉點,啟動「悲劇」機制,悲劇停不了,始作俑者無能為力,敵友損益都失控;(5)人不屬於自己,人和人的恩怨情仇,可能是人和神的恩怨情仇;或天降災難,或平白無事人主動自找的,人和人的自由意志在浩瀚的茫然中磨碎,在消磨中留下「記憶」,成就人的實體性、主體性、本體性。

戴安娜悲劇,是古希臘悲劇的「現代化」。她的命運不是神的意思,而是人造的。她的家人、英女王夫婦和王太后、查理斯、社會各黨派、政府首相、媒介,以至全世界和NGO,統統都在製造她的命運。她不屬於她自己,外力有絕對不可動搖、合情合理和清清楚楚的要求,她要做她自己便要服從,她也每個角色都試試看,每一次試都當行出色,但多種角色互相矛盾,人人陪她「人、神、聖、妖、魔」交戰,多極無極。

古希臘悲劇中,人是「神的自由奴隸」;「現代」臘悲劇中,人是「眾人的自由奴隸」。古希臘悲劇中的「自由奴隸」是神之下的精英貴族;「現代」悲劇的「自由奴隸」是「庶民森林」中的精英名人(影視歌唱和體育明星)。

[洪清田 midtop@gmail.com]

馬家輝。這一回,李安拍出了恐懼。





這一回,李安拍出了恐懼
/文﹕馬家輝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8日
【明報專訊】看過《斷背山》的人想必難忘那股強烈的纏綿哀怨﹕窗外的青山,櫃裏的襯衫,午夜夢迴的男人,眼角泛淚光,思念一個早已不存在的戀人。生命有太多的壓抑與錯過,僅僅有愛,亦難避開遺憾。
兩年後,李安從美國的山嶺走回中國的人間,一直走,走到張愛玲筆下的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拍成了《色,戒》,再奪了金獅,而此番他在壓抑、在錯過、在愛、在遺憾之外,顯然還貫注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在每格菲林之上,把觀眾的情緒推迫到懸崖旁,跳或不跳,跌或不跌,讓坐在黑暗裏的觀眾沒法不每秒鐘都處於焦慮。「恐懼」,來自李安,卻仍以張愛玲打底,因為李安讀出了《色,戒》裏的殺氣。這是李安在最近一次訪問中說的﹕「你看過小說,殺氣是很重的,怎麼樣從裏面求到感情,怎麼樣健全地走出來,這是一個很不容易的事情。殺氣也是吸引我們的一個原因,我們進去以後,從地獄走一趟要出來,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人還是有感情的,這個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台灣《印刻文學生活誌》,2007年8月)
殺氣,來自張愛玲,卻仍以上海打底,出生於上海、長居於上海的女作家須蘭即曾如此描述這個城市的女子﹕「一九三○年的女子,都起得好名字。我最喜歡『郭安慈』、『李瑞初』。奇的是她們的人看上去總有殺伐氣,或許是美的緣故。上海是有殺氣的城市,它的武器不是銳利兵器,是古小說裏用竹管捅破窗戶紙吹進屋子的迷香。或者是《笑傲江湖》裏藍鳳凰下的蠱。那部書裏就是藍鳳凰像一個職業殺手。郭安慈是永安公司總經理的女公子,是最摩登的女子,那李瑞初是平民女子。但都沾染了這個城市的美和殺伐。」(〈狐狸的棋局〉,刊於上海《萬象》雜誌,1998年11 月)
李安一手抓住了上海和張愛玲的殺氣,像抓緊一條粗粗的繩子,往一個既深且黑的井裏緩緩地爬下去、爬下去,找到了故事的男主角老易,也找到了故事的女主角王佳芝,再把他們帶到地面,讓觀眾清楚看見他們所曾經歷的殺氣,以及,伴隨殺氣而來的恐懼。
湯唯演得真是好。她演活了兩個王佳芝,一個是熱情愛國的大學生,眼神純直善良,直視王力宏,像盼望天堂,渴求獲得永恆的和平安樂;另一個是嫵媚風情的少婦人,眼角含春,凝視梁朝偉,似望地獄,隨時願意縱身跳下。就在地獄與天堂之間,她被黑暗與光明撕裂,有一場戲,她歇斯底里地哭,嚎啕訴說對於失去自我的恐懼,剎那間,觀眾亦難分辨銀幕上的到底是哪個王佳芝。
梁朝偉的演繹則是從第一秒到最後一秒都把恐懼二字銘刻在眼珠子上,有時候甚至直言於對白中,對王佳芝說出心底的怕的憂的不信任。他講每句話都要思量兩三秒,聽每句話,亦要想一想才回答回應,在牌桌上,在飯局上,甚至連在上亦一邊抽插一邊直望胯下的女人,眉頭是皺的,放不開,也不敢放開,彷彿唯恐呼吸稍重便即天塌地塌。
張愛玲在文字裏寫出了殺氣,但沒直接點破恐懼,李安是有心人,像畫魂似的,把張小姐的筆下幽靈化成眼前影像,召喚觀眾勇敢地跳進銀幕,老易和王佳芝在等你,一起生,一起死。創作《色,戒》,張愛玲被指是以丁默和鄭蘋如的真人真事為本,她寫過文章〈羊毛出自羊身上〉自剖作品,但只輕輕提及「這故事的來歷來話長,有些材料不在手邊,以後再談」,李安卻在電影的開頭和結尾都留了小小的伏筆,替張小姐作了間接的默認。這是李安的幽默,也遂令21世紀觀眾對丁、鄭二人的故事更感興趣。前述的台灣《印刻文學生活誌》已有專輯訴談他們的時代悲劇,不贅,這裏只想補充,現實裏的丁默確如電影裏的易先生時刻恐懼,尤其到了死亡關口,更由恐懼而窩囊,完全沒有一般想像中的特務勇氣。
上世紀50年代,坐完兩年「漢奸」牢獄的金雄白從上海南來香港,生活潦倒,提筆以「朱子家」之名在《春秋》雜誌撰文,一寫數十萬字,詳細回憶〈汪政權的開場與收場〉。對於丁默於戰後的慘淡收場,有憶述如下﹕
「丁默在老虎橋獄中被判死刑以後,一直就沮喪、焦慮,懸懸於朝夕的被拖出執行。在民國36年7月5日的正午,終於到了他畢命的日期。那天法警去提他時,他已知道了是執行的時候到了,面色立刻慘白得了無一絲血色,兩腿也癱瘓得已不能行走。 由兩個法警左右夾持他的雙臂,挾他提出獄門,迨行至二門時已經神志模糊,知覺盡失。所以他在法庭上無遺言,也無遺書,就匆匆送赴刑場槍決。
所有汪政權中人被執行槍決的,幾無一不表示出從容鎮靜,陳公博、褚民誼等固無論矣,即我所目擊的梁鴻志、傅式說、蘇成德等,亦都有視死如歸之慨。最後我感動的是曾任行政院秘書長與廣東省長的陳春團,他是完全一個文弱書生,當他初審處死刑後剛回獄室,我去慰問他,看到他竟然神色自若。不料我當未開口,他卻先對我說,你放心,我將來被槍斃時,不會讓同志們丟臉的。生死大事,竟能處之泰然。而唯獨平時以殺人為業者,至一旦被人所殺時,反而驚惶失措,醜態百出。」
這段生動的記錄與感慨,或足為李安電影的文字註腳。
李安拍出了一個恐懼的易先生/梁朝偉/丁默,他於生之際恐懼,在死之前更恐懼,這樣的男子竟為中國大特務、大「漢奸」,未免是雙重地丟了中國人的面子。
這樣的男子反比不上鄭蘋如。據金雄白所述,她在槍決之前,態度從容,仰頭,向碧空望了一眼,然後對奉令開槍之特務林之江說﹕「這樣好的天氣,這樣好的地方,白日青天,紅顏薄命,竟這樣的撒手西歸!之江,我們到底有數日相聚之情,現在要同走,還來得及。要是你真是忍心,那麼,開槍吧!但是,我請求你,不要壞了我自己一向所十分珍惜的容顏!」
男不如女,李安似乎忘記拍出了這點,未免隱有可惜。
馬家輝

椰樹。老師。不安。果子。





K,
這一日,因為寧靜,所以美好。
午間,走下樓,坐在車里,為手機救急充電。

新辦公地,是原海南省委大院,椰樹涌成浪了,綠得有些暈眼。

坐在車中,翻看去年老師給簽的書《我的不安》,很是應景啊,仿佛看見十二歲的龍,穿過同樣的一片椰林,從南部小鄉鎮,一步步走出了另一個綠島,帶著永遠的“提問”。

椰樹是會叫人不安的。
小女子當年有位中學校友,幾乎同期抵達綠島。甫上島,那兄弟是分在一個火柴廠任廠長助理,據說對于在天津商學院學商科的他,上司是很器重的,預備做廠長后備人。
同學是個小詩人,初初上島就迷戀上椰樹,印象中他拿過一疊詩作給小女子分享,無非是天藍、海碧、椰青一類,寫得蠻纏綿。大約,那時他是意氣風發的。
不到兩年,彼人再次出現,卻是告別了。或許,火柴廠的老老少少女人們,攪得他心煩。只記得他留下詩句曰:“海島的街頭 滿是不梳頭的女人 椰子樹……”小女子笑問:誰讓您老受刺激了?不梳頭。
舊日笑料一則,罷了。

其實,小女子,倒是喜歡風過後,椰樹的純樸地亂顫,不掩飾,不羞澀,極“村”,有味。

收工,送月餅給海南的干兒子旺仔喫。不料,又換回一兜水果。加上前晚兄弟拎進門的一大籃山竹,小女子又可以以果為生好幾日了。真好。

9/17/2007

鄭依依。民間發起的公眾諮詢。



K
知道依依一直在關注因為西九引起的公眾諮詢運動。這一篇講述的民間諮詢“模型”,是不是在夢城以外的社會發展中,有借鑒價值吶?
我們啊,正在追蹤海口填海新區是否必要,老城改造是否有效保護原生態,這些事關城市重大變化的決策,實在是需要有一個好的機制去進行。
一個城市的后悔,可能不是一代人的代價吶。
大家的事,大家商議,是為共擔吧。

不獨文化精英的事
——我們看民間發起的公眾諮詢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7日

【明報專訊】西九龍文娛藝術區的設計方案推倒重來,幾年的擾攘過後,新方案在網頁上喊「公眾參與活動」的口號,四十公頃的土地上,還市民十五個演藝場地、一個視覺文化綜合博物館「M+」及一個展覽中心等核心文化設施。

不過,在表演藝團及視藝文化之外,民間團體並再提出,這是一片其實總共三百多公頃的填海地,所屬的持份者豈止文化藝術專業團體與使用文化場地的觀眾?

新方案的文化設施經過一年半來文藝界的討論,然而普羅市民卻一直沒有參與意見的機會。即使方案小用子附帶漂亮的心願卡、網頁加上討論區,未來三個月的諮詢仍是老方法,辦辦展覽和論壇了事。

公眾對於此土地將來的想像與意見,怎樣表達,才會被接納考慮,確保不再如以往的公眾諮詢程序中,被意見接受態度依舊的政府聽取實行而非丟棄一旁?

西九這片土地的規劃,始自1990年代。且別說原來1991年通過的《都會計劃》(Metroplan)中,這是為發展舊區而受高密度人口影響的市民提供的總面積達21公頃的大公園計劃,「社區文化關注」、「本土行動」等民間團體提出,在1992至2007年間,西南九龍分區計劃大綱圖(Outline Zoning Plan)修改了19次,從沒主動諮詢過市民。這期間的2003年7月,行政長官及行政會議通過將小區的休憩空間(Open Use) 變為更彈性「其它用途」(Other Use),註明作「藝術、文化、商業及娛樂用」,正式提出文娛區的概念。而其後關於文娛區的諮詢,亦只在向「文化界」及「專業團體」進行表演場地的諮詢,即使2006年2月推倒重來之後,亦是「由3個文化與商界委員會繼續閉門造車,再次排除市民的聲音」。

擺脫由上而下諮詢

事實上,在參與式民主(Participatory Democracy)的理念裏,人民對於空間議題,只要政府能擺脫自上而下的諮詢形式,並非沒有置喙的餘地。「社區文化關注」自06年3月至今年7月,舉辦過7次規劃工作坊,包括西九民間監察聯席在內,共有576名大學或中學生、教師和居民參加,由他們在空出來的填海地圖則上,盡情想像畫寫出希望建成的設施,以至動手製作模型,在紙上築構理想的西九區,希望引進這形式,應用於西九規劃上。

在經過7次市民參與規劃工作坊,「社區文化關注」得到的初步累積結果,以「市民需求」強度排序,首重有六成參加者支持設立的「公共空間」,包括適合跳舞、論壇、龍門陣等街頭文化發生的場地,售賣文化藝術產品的攤檔,舉行戲曲、戶外音樂會的藝術表演場所,有湖泊與樹蔭的綠化園林、寧靜的空間、公開展示藝術創作過程和自由發表的藝術空間等等,設施則包括帆船、電車、人力車等特色交通配套,甚至在異想天開的「摩天輪」等等,經過累積計算而歸納,可以規模出文化區不同的區域,譬如嘉年華遊樂會、或可容市民入住的公營房屋等等,真正讓適合普羅市民的意見可以表達、甚至實行。

「雖然每次都是不同的參與者,但得出來的結果還頗一致的,」「社區文化關注」發言人司徒薇不無驚喜的憶述工作坊參加者突出的構想:「例如大都希望有個大公園,也有提議建單車徑,由尖沙嘴、西九龍以至油麻地,沿整個海濱,附近興建低密度模範公屋、臨海則由本地建築師設計價廉的度假屋,周末假期可以在西九度假,使整個社區活起來,還可以邊眺望對岸港島的避風塘;甚至參加者們很具環保觸覺地提出,在西九的地上,必須是優質的土,將來十年後才會有綠樹林蔭的環境,要是像平台花園上的花盆是種不出來的。」

不約而同想到「天神村」

至於對藝術的訴求,相對於政府方案中如今被擔憂會淪為大白象的大型場館,竟有兩次參與者不約而同地,借卡通片的「天神村」形容心目中的理想藝術村:「藝術家們的工作室,都是很有個人特色的小屋,分佈在山頭,偶爾走走,在小山坡後會柳暗花明發現另一間開揚的studio,藝術家可以邊工作邊在裏邊居住,不是像坐監似的被困的。」

其實,即使立法會亦在上一次於3月份發佈的西九發展計劃小組的工作進度報告內,也提到公眾就計劃參與的重要性,在設立常設諮詢機制以外,還特別提到需「透過有系統的公眾參與活動,讓市民參與規劃過程」。但怎樣的方式,才可以有效收集與整大眾的意見?

社區文化關注」提出,要建立參與式民主的政治文化政府與專業精英都必須放權、而的社區居民則必須充權,民眾才有機會較平等地參與決策,也因此更願意來關心公共事務。

而這需要透過特定的程序與機制確立:「社區文化關注」由是建議建立一個固定的辦公地點,例如在西九舊區低租金的地方,存放相關的詳盡文,讓市民取閱。

此外,成立民間的「西九參與規劃、設計、開發與管理工作團隊」,協助各種不同的民眾來參與工作坊,「團隊」成員可以扮演提供「相對中立」的資訊與技術的協調者角色,主持各種不同的工作坊,如規劃設計及管理模式,協助參與者充分而平等表達意見、提供技術支援,如社區建築師幫不會劃圖的民眾劃出他用文字或語言描述的空間,提供訊息,真誠地記錄參與者的意見等等,以期達到幾方面——文化政策與管理、空間規劃設計、開發與財政、Studio設計與管理,建立和累積共識,最後提供兩個或以上可行性方案予市民投票選擇。

而在每個關鍵階段,定期將公眾參與的活動,透過電視等媒體廣播,市民可即場致電,發表意見,以致進行投票。而意見亦必須記錄存檔,在決策過程中給予考慮。

司徒薇解釋,「參與式規劃」需遵守特定程序,否則概念易於被混淆,例如智經研究中心也曾經以「公眾參與」為名,舉辦工作坊,但其形式偏重專業團體和以報名參加再被選出來的持份者,交流意見,但如何確保專業意見不會壟斷、溝通過程中,如何今普羅市民也能明白專業名詞、其中被邊緣化者的意見,則未必有得到接納和考慮的機會。

「在啟德的例子中,雖然市民強烈要求興建鐵路,以連接舊區與新啟德重建區,可惜卻因為鐵路造價高昂,不被政府接納。」

「社區文化關注」將於十月尾,再開展另一輪半年或以上更大規模的民間參與工作坊,會邀請國際上採用民主參與設計社區的建築師、規劃師來港分享經驗,邀請更廣泛的公眾參加,還期望政府參考,與政府諮詢同步並行,發出民間自主的訴求。
[文/鄭依依]
新方案的憂慮 還在未知的軟件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7日




【明報專訊】在擾攘經年後,新西九的文化設施重提上案,演藝界大致贊成新場館的設立。然而,對於民政事務局長曾德成矢言會投注資源發展整體文化政策,卻仍然只聞空洞的說詞,未見整盤的打算。例如將來如何與康文署場地互相配合,藝團與場館的關係是否以駐場形式分配抑或租場,還有假使西九以吸引海外觀眾為定位,未來售票系統,是否可以改革為半年前已可為節目訂票……等等,都必須予以考慮。

至於向來爭議較大的M+博物館,其特色為彼此相關的建築群,有可移動的牆壁、天花與地板,增加策展的彈性。然而,由於計劃中的西九管理局日後須自負盈虧,M+在區內淨作業樓面面積由原來的減少30%,博物館小組委員何慶基認為一時減少面積不要緊,最重要是將來能合於管理(Manageble),同步發展,包括處理軟件上的問題,如博物館專才的引進與培訓,及如何培養觀眾欣賞和批判藝術能力的文化經驗,都是M+那加號需要涵蓋的關注。

此外,由於政府提出以190億元一筆過撥款予西九管理局來管理文化設施,以餐飲及消費方式來支持文化節目的營運方式,被批評為「Hot-Dog」政策,恐文化節施內的節目內容會為吸引大眾,以支持場地的生存,會趨於商業化製作,不適合所有文化藝術形式,有建議要成立獨立基金,發展文化。

瓊式月餅



K,
先睹為快啊。這是明天預備發的通稿。

下午,又有月餅來了。
這個九月,
甜得快膩死啦。

太陽正在落山。
窗外
玉蘭
開始香。
原來
是這樣啊。

天涯熱風:瓊式月餅,瓊籍海外鄉親思鄉念物
作者:彭小雲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與飴”, 瓊州的月餅,曾這樣慰籍了被貶大才子蘇東坡。瓊式月餅,這一度被遺忘的“南國珍品”,今個中秋悄悄地“活”了起來。

蘇式廣式月餅的“混血兒”

由於缺少相關記載,瓊式月餅的起源在海南業界說法不一。年過七旬的姚詩章師傅是海口老字型大小餅鋪“莊瓊珍”唯一的傳人,他告訴記者,瓊式月餅的形成有一百年左右歷史,應該是起源于蘇式月餅。當時一批蘇州名廚移民海南,帶來了鬆脆香酥的江南月餅,海南本地人既放不下已經習慣的廣式月餅,又捨不得蘇式月餅的好味道,於是,聰明的餅師索性來了個“折中”——保留廣式蘇式月餅中被海南人接受的部分,製作成“混血兒”——瓊式月餅。
那麼,瓊式月餅的特色到底在哪?姚詩章師傅介紹說,一是餅皮為糖漿酥皮,不同於廣式月餅的糖漿皮,又有別于蘇式月餅的水調面酥皮,使月餅皮軟而不韌,酥而不脆;二是餡料配製,不論椰蓉、豆蓉、五仁,其糖油用量都比廣式月餅低;三是皮與餡的配搭為四比六(廣式月餅為二比八)。顯得厚薄適中,符合海南人的口味習慣。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瓊式月餅還被運到南洋,因為那裏有很多瓊籍鄉親,中秋之際他們都想嘗嘗家鄉味道。” 姚詩章師傅如是說。

老品牌一度受挫今又發飆

“瓊式月餅在八十年代最受歡迎,一九八三年我廠產量達到最高峰約二十五萬公斤。”瓊式月餅現存唯一老字型大小海口紅星食品廠廠長吳光說,後來因為包裝豪華、 色澤鮮豔、 重視宣傳的廣式月餅大量入瓊,使瓊式月餅市場急劇萎縮。“二00三年、 二00四年產量跌到穀底,不足三萬公斤,很多青年仔沒聽說過瓊式月餅,顧客則以鄉村和老年人為主。”
“這兩年消費市場趨於理性,去年中秋節我廠瓊式月餅產量回升至四萬公斤,在海口各大超市、 商店銷售都不錯。”吳光接著說,因為一直局限在島內銷售,島外甚至業內專家都不知道瓊式月餅,今年海口技術監督局牽頭舉辦了第一屆瓊式月餅研討會,就是要統一品質標準,提高品質,讓瓊式月餅走出海南。

瓊籍海外鄉親思鄉念物

在海口一大型購物廣場瓊式月餅零售處,現已定居新加坡的瓊籍華人劉女士一次買了兩箱月餅:“十幾年沒回海南探親,十幾年沒吃到這種口味的月餅了,我要多帶點回去,給小孫子也嘗嘗。”她說以前的瓊式月餅是紙筒包裝,現在還保留這種風格,感覺特親切。
“我爸媽、 大哥大嫂都愛吃這種不甜不膩的瓊式月餅。”謝小姐正在郵局辦理九盒瓊式月餅速遞到泰國的業務,因為寄往泰國的月餅有限重要求,她不得不把九盒月餅分成九次寄出去。郵局的工作人員還告訴記者,有一位元老顧客每年都要把瓊式月餅寄到日本,寄了十幾年了,聽說是嫁到日本的女兒從小就喜歡吃。
小小瓊式月餅,成了瓊籍海外鄉親思鄉的“念物”。(完)(海南分社彭小雲采 關向東簽發)

a link.錢乘旦來了。

龍口粉絲:歷史課

今日一句

我問這些德國學生, 「你們高中的歷史課是怎麼上的?」……我發現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在他們的歷史教學方式裏,教科書不重要。一是,歷史教學是開放式的。
龍應台
明報專訊2007-09-17
標示關鍵字
歷史課

我問這些德國學生, 「你們高中的歷史課是怎麼上的?」……我發現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在他們的歷史教學方式裏,教科書不重要。一是,歷史教學是開放式的。

港大的國際招生愈做愈好,來自歐美的學生愈來愈多,不止短期的交換生,而是正式的學籍,將來就是港大的畢業生。有一天,和一群德國學生聊天,剛好是台灣的歷史教科書問題正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民進黨政府試圖在教科書裏進行所謂「去中國化」,反對者則抗議紛紛。我問這些德國學生, 「你們高中的歷史課是怎麼上的?」每個人來自不同的省,而德國的教育權下放在各省自治,因此有些差異,但是在七嘴八舌的爭相發言裏,我發現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在他們的歷史教學方式裏,教科書不重要。一是,歷史教學是開放式的。

如果這一個課是1870 年的普法戰爭,那麼老師在上課前要求學生讀的會是很多第一手資料,譬如俾士麥首相的演講原文,要學生從演講稿中探討當時普魯士的外交策略,從而分析普法戰爭的真正原因。除了了解德國觀點之外,學生必須知道法國觀點,老師可能用電腦圖片放映當時法文報紙上的時事諷刺漫畫、評論,或者畫家筆下的巴黎街頭圖像。在分析戰爭本身,老師可能出示一張他帶來的1870 年普魯士的經濟發展指標圖,用來解釋當時的「新科技」——譬如鐵路的廣泛使用和新製大炮砲的威力——如何使普魯士在戰場上佔了上風。法國本身貧富之不均、工人階級之不滿、社會壓抑已久的不安定,老師可能用當時法國的生產指數和土地分配的圖表來說明。

也就是說,在整個講課的過程裏,教科書非但不是唯一的教材,而且不是核心的教材,甚至可能根本沒用到。

第二個特徵是開放式的教學。教學的主軸不是讓學生去背誦任何已經寫進某本書裏的敘述或評價,而是要學生盡量從第一手資料裏看出端倪,形成自己的判斷。如果這一堂課的主題是納粹,學生可能必須去讀當時的報紙、希特勒的演講、工會的會議記錄、專欄作家的評論、當時的紀錄片等等,然後在課堂裏辯論:納粹的興起,究竟是日耳曼的民族性所致,還是凡爾賽合約結下的惡果,還是經濟不景氣的必然?各種因素都被提出來討論,至於結論,學生透過資料的分析和課堂的論辯,自己要下。

滿頭捲髮的路卡士說: 「我們那時就讀了托馬斯曼的弟弟,亨瑞琪曼的書, 『臣服』,因為他就認為德國人的民族性有慣性的服從性格。我們在課堂上就此辯論了很久。」如果主題是1948 年的歐洲革命,學生必須從經濟、社會和政治的不同層面分析革命的起因,然後又要試圖去評價這場革命的後果:這究竟是一個失敗的革命,如法國的Alesis de Tocqueville 所說, 「社會頓時撕裂成兩半:羨妒的無產階級和恐懼的有產階級」;或是一個成功的革命,因為20 年後,德國和意大利都統一了,而法國擴大了選舉權,俄羅斯廢除了農奴制。

德國學生的歷史課

事情的是與非,人物的忠與奸,往往沒有定論,學生必須自己從各種資料的閱讀裏學習耙梳出自己的看法。

「我們還常常要做報告,」剛剛來到香港的漢娜說, 「一個人講45 分鐘,等於教一堂課。」「你記得講過什麼題目?」「當然記得,」她說, 「因為要做很多的準備。我講過英國的殖民主義。」在這樣的歷史教學方式裏,教科書的地位,只不過是一個基本的參考資料而已。

在眾多一手和二手的資料裏,包括演講、漫畫、照片、統計圖表、新聞報道和學者評論、人物日記、法庭記錄等等,教科書只是一個指引,不具任何一鎚定音的權威。

開放式的歷史教學,重在訓練學生運用材料的能力,尤其在培養學生面對紛雜的史實做獨立思考和獨立判斷。教科書充其量只是路邊一個小小指路牌,不是燙了金的聖經。

「那考試怎麼考呢?」考試,他們解釋,也不會以教科書為本,而是開放式的題目,都是要你寫文章答覆的,譬如「試分析俾士麥的外交政策」或者「試分析魏瑪共和國失敗的原因」;測驗的是一種融會貫通的見解,教科書根本沒有答案,也不可依賴。

如果教科書根本不被看作一鎚定音的權威,如果課堂中的歷史老師有獨立見解,又有旁徵博引的學問,如果我們的考試制度不強迫老師和學生把教科書當聖經,我們需要那麼擔心教科書的問題嗎?歷史教學的真正問題所在,恐怕不在教科書,而在教育的心態、制度和方法本身吧。

「可是美國的歷史教育比較跟教科書走。」來自奧地利的約翰在美國讀過一年高中,他插進來: 「而且他們的歷史課教得很細,不像我們在歐洲,重在大事件、大歷史。」克力斯說: 「那沒辦法,他們只有250 年歷史可以談,所以連什麼『30 年代流行時尚』都可以在歷史課裏討論一整節。」克力斯也去美國交換過一年。 話題轉到美國去了。克力斯接: 「我發現美國人跟歐洲人真的很不一樣,譬如說,有一次老師出題,要大家挑選20 世紀本國某一重要人物來做報告,結果,你知道嗎?有5 個人,選的是蝙蝠俠!不可思議,是高三呢。」大家轟一下笑開了。我忍住笑,說:「美國嘛,大眾文化特別重要。如果是你們德國班上做這個題目,大家可能選什麼樣的人物呢?」克力斯回答: 「阿登瑙爾、希特勒、布萊希特、托馬斯曼……或者舒馬克、貝克包爾什麼的,都可能。可絕對不會是米老鼠、蝙蝠俠或超人吧。」


作者是著名作家、台北市前文化局長,現於香港大學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任教

小思。古本展。情思。


K,
想起兩件舊心事:
一,七0年代父親下放南京之初,是被發配到雨花臺耐酸陶瓷廠燒窯的,分得的住房是兩房一披土屋。真正的土屋,土地、土墻,不過就是瓦頂。這土屋,內低外高,修筑在半山坡上,一到夏季暴雨,里外下雨,徹夜叮咚(我們會動員所有的盆盆罐罐出來接漏)。有時暴雨過后,就需要接力賽般從屋內向外“舀水”。
金陵,是有梅雨季的,空氣里汪汪的水,就教父親為他的書們擔憂。一則,會因為空氣潮濕,教那些特容易吸濕的線裝書出現斑點,二是會有一些潮蟲出沒在土屋的墻角,慣于北方干燥空氣的父親,一直擔心他們會“襲擊”書門。
最初,隨父親南下的書門,是被放在一個個各異的箱子內,木頭的、紙質的都有,常常深夜里,聽見父親從床底拖出箱子的聲音。母親,在北方下放,如今想來正值壯年的父親,是靠書本為伴,讀過古都的漫漫長夜吧。
是啊,就是在每年的秋季。天高氣爽,我們曬書。
那是父親最高興的日子,也是小女子亂翻書的開始吧:我們將書一箱箱抬出來,沿著小披子外的一條小巷展開。父親常常把將線裝書匣打開的任務,交給小女子,愛死了那些深藍色匣邊的象牙劃扣。月白色,小小一枚,輕輕撥開,就放出了鮮活古人們,他們活在那些恭恭敬敬的小楷啊、隸書中,線條細細的插畫,更是呼之欲出。《紅樓》啊,《西廂》,就是這樣遇到的。
如今想來,有點奇怪,那樣曬書,怎么沒有人抄書吶?大約,已經過了那個瘋狂年代?還是,我們生活在最底層百姓身邊,他們如愛惜父親那樣的讀書人一般,也疼那些字書?
記得父親在南京運回的第一板車舊家具,就是鄰居“拉板車”甄伯伯給拖回來的,其中就有一個雙門瘦高書柜,兩個深口書箱。如今,那書柜,還在父親的臥房內,隔板特硬朗,一絲不彎。兩只深口書箱,是父親給小女子買的第一件藏書柜,里面放著一批舊俄羅斯縮本小說,好像還有美國小說家杰克﹒倫敦的一批小冊子,他的《野性的呼聲》、《海狼》、《白牙》、《毒日頭》、《鐵蹄》、《熱愛生命》,這個人的浪漫主義,大約從小女子最初的閱讀,就浸入皮骨了。
小女子想,父女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會一點點增長的,尤其是,一個父親在女兒成長之初,曾經給與真正的關愛。
二,七0年代末,父親帶著小女子與弟弟,每日清晨及傍晚,隨著廣播學日語。記得有一課講鑒真東渡,有一課講京都櫻花。不知為何,這兩課講述的禪意與情懷,總是如影隨形,疊加在小女子的生命里,隔些年頭就冒出來下下。
這會兒,因了小思,因了詹大才子的《人生一瞬》,教小女子對京都很是“思念”。
想啊,或許上一世,小女子是曾在哪里過活過?今生,要不要尋回去吶?和誰?尋誰?何時吶?
竟然,又落淚,如此的深夜。
聽到木屐噠噠聲。
有佛語。

古本展戀情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6日
【明報專訊】鄭政恒可恨,竟寫下一篇《京都古本書展》,挑起了我沉埋已久,不忍也不想提起的一段京都戀情。想此際,京都銀杏已經黃透,再過幾天,便憔悴而傲然紛紛落下,把吉田山附近的行人道鋪成黃金長氈,人走一步它發一聲嘆息。入秋,平日不開放的寺院,都趁秋高氣爽,把藏寶庫打開,讓珍品通風透氣,乘時聯合起來,賣出參拜套票,好古的人可忙透了。坊間古書舖,也都拿出倉中古本,在古本展賣場亮相。
京都一年四季都有古本展賣,一般多在大百貨公司頂樓大催場舉辦。其餘則在寺會露店眾多雜貨中間趁熱鬧,例如每月二十一號的東寺廟會,就見亂書大堆。秋初,古本展,有時也不通報,便在某些小廣場開起來。
我當然不錯過逛古本攤檔!東翻西檢許多漢字的書刊,雖然不懂日文,在半懂不懂之間,更心癢難耐。露市中徘徊,常以為自己身在周作人鄭振鐸筆下的北京琉璃廠,疑真疑幻。這類書肆,古書與中古書價錢可大可小,窮學生如我,只可摸摸翻翻,極難出手買上好書。但幸運的,我仍可以應付得起的價錢,買到昭和版魚返善雄校點的《俗話傾談》,吉川幸次郎譯的《緣緣堂隨筆》,還有些極廉價的「平凡社」、「每日新聞社」的特刊,圖片十分珍貴。
在香港,從未見過如此接近廠甸形式的舊書展。那種豐盛的擺陳,令人心動的文化姿采,摩肩接踵的平民架式,古今書刊的親炙,自回港後,已變得遙不可及,卻時時入夢。
我在京都時,還未見過鄭政恒提到的古本展場,但已可想見其盛了。
[小思]

9/16/2007

a link.海口老街改造应避免“建设性破坏”

這是小才子今日的網評。

女子。若在乎,就別寫。

寫作的女子
文章日期:2007年9月16日
【明報專訊】早陣子替內地《南方都市報》讀書版撰文介紹日本女作家向田邦子,因為還沒有引進簡體字版,有些讀者很感興趣,尤其好奇她的生平。像台灣書評界有人把她喻為日本的張愛玲,就予人聯想翩翩,雖然我覺得兩人其實迥異多於雷同,但想到既是宣傳招數,若能多賣幾本書也無不可。
有讀者好奇,向田邦子有才華有工作能力,卻保持單身,她的長相如何?環繞她的起居細節和情感生活,附帶許多想像。可幸,仍是有人肯定她的作品她的文字,她死後的八卦可以只充作傳奇編寫程式之一。
跟另一華人城市的女作家聊天,對方提到文壇對於寫作的女子不算友善,女作家的定義,只分美女作家與不是美女作家,上了年紀或上了文學神的例外。對女作家的關注,除身材樣貌外,就是情感世界。已婚的已給攆出局,萬一單身,就有諸多揣測。姿色多一點話題就多一點,姿色差一點也免不了給品評。
男作家就沒有這些「待遇」。他們是直接以「文字」面對讀者,接受評論。女作家,因為是女的,無可避免,首先是被觀看的「女體」。
這是對寫作者的一大歧視,另一歧視是,把寫作認定為「因為生命不夠圓滿所以才寫」,這點先略過不提。

從吳爾芙寫《自己的房間》為起點,寫作的女子走的路就分外艱難,父權社會無形有形阻力當然不缺,個人內心的鬱積(如何抵抗己所不欲的桎梏與權慾),也不易衝破。和我同行的書寫女子,多少分享這個煩憂。面對喜歡的事物,我們的欲望很簡單。我是個女的,我不過喜歡寫。[塵翎]

WANCHAI,MY WANC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