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寫的故事﹐都集在這本書里了。
《東南亞踏歌行-─中國記者走進陽光國度》。
香港中國新聞出版社出版。
這書﹐小女子是責任編輯﹐整整編輯了十個月。香港各大書店都有售。
定價時﹐小女子建議﹕98元。教喜歡她的人掏張百元鈔﹐然後抱著書趕緊打上香港最可愛的交通工具"叮當"﹐回去享受一段去另一個時空看看的感覺。
K,
依依的文﹐將小女子帶回了2005年5月﹐那個炎熱的夏季﹐蔥郁的中南半島。
我們一行三人﹐成為幾十年來第一批從緬甸境內發出電訊稿的中國記者。
是的﹐往事并不如煙。
“我會用華語和爺爺聊天了” “王強強,十歲”,面前這個機靈的小男孩,一筆一畫在記者的筆記本上,工整地寫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我的爸爸媽媽不會說華語,可是我已經可以用華語和爺爺聊天了。”
這個下午,氣溫至少在攝氏三十六、七度,從政府學校剛剛放學的他,頭上冒著“蒸汽”趕到了“緬甸仰光福星語言與電腦學苑”,渴望著與祖籍國的語言文化親近。
和小王強強一樣,有近八百位出生在緬甸的第三、四代華人,利用課餘、工餘時間走進這所由“緬甸福建同鄉會”舉辦的華文補習學校,他們的年齡大多在三十歲以下。
原來,自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因為種種原因,緬甸原來興盛的華文學校停辦了將近四十年,造成如今四十歲上下華人華僑,自幼失去了學習祖籍國語言文化的環境。
眼看著華人後裔將與祖籍國關係越來越疏離,當地的華人社團組織急在心頭,隨著緬甸國內形勢的緩和,他們開辦的華文補習學校,在夾縫中堅強地成長起來。
在中國駐緬甸大使館的安排下,我們有幸來到有著一百四十多年歷史的“緬甸福建同鄉會”新會址,與這所頑強辦學的華文學苑愕然相遇,深深為海外華人血濃於水的親情感動了。
甫一踏進這幢裝修一新的四層小樓,是一個華人傳統特色濃郁的榮譽室,牆上鐫刻著新會所捐建者的姓名,懸掛著落成剪綵時的照片。
未料轉過一個小門,我們竟然走進了一個現代氣息濃郁的電腦教室。只見幾十套品牌各異的電腦,被整齊地安置在小巧的電腦桌上,教室的前方則是一面價值兩百萬緬幣的簇新EPSON大背投。
陪同我們的“緬甸福建同鄉會”秘書長連甲寶先生介紹說,為了讓華人子弟在緬甸就業市場上更加有競爭力,同鄉會開辦“福星學苑”時,特意設置了這個電腦班。眼前的設備大多由華人華僑捐資購買,中國駐緬甸大使館也捐贈了多台電腦。
在中國國務院僑辦的安排下,雲南大學網絡科技學院的一位歐陽副教授在此開班授徒,學生們則利用政府學校上課前、放學後的課餘時間,來此學習。
“許老師─”,隨著連先生一聲呼喚,傳來一個音色仿佛播音員的標準普通話應答。登上二層一個閣樓式教室,我們與從國內雲南寶山一中來支援教學的許雲輝老師相見了。
許老師年齡大約有三十歲,已經來緬支援教學半年,教授華語語言課程。此時的他,身著短衫,打著赤腳,正在鋪著木地板的新教室裏,調試上網設備;微胖的臉頰上,滲出滴滴汗水。
“這裏的氣候比昆明熱,可是華校校長的愛鄉之心,比天氣更熱”,許老師說,“同鄉會對國內派來工作的教師很關心,專門聘請了工人,學習煮中國飯菜,照顧我們的生活。”
許老師教授的語言班,屬於中上程度,學生的年齡在二十二至二十七歲之間,不少是緬甸高中的畢業生,也有仰光外國語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學生來此進修。
學生的華語能力大約相當於國內的高小,聽、寫能力不錯,但說起話來有時還詞不達意。比如一位學生對他說:“老師,你今天一臉緊張”。原來,學生的真實意思是“老師今天很嚴肅”。
許老師說:“為了讓學生與中國傳統文化親近,每堂課上我會給學生介紹兩個成語故事,有時候還會來上一段京劇,比如霸王別姬;華人們還捐建了非常專業的語音教室,每個學生都有練習聽說讀寫的機會。”
看到厚厚一疊華語教材,既有簡單的《看圖說話》,也有中國國務院僑辦贈送的十二冊《說話》、還有雲南僑辦贈送的《漢語教程》、《漢語寫作》與《中國文化》。
記者好奇地翻開一冊《中國文化》,只見內裏既有中國神話盤古與炎黃,也有文化名人老子與孔子,還介紹中國歷史、地理,長城、兵馬俑、絲綢之路、四大發明都有專門章節,甚至講到了中國書法、詩歌、茶與酒,看到在薄薄的一冊教材中,包含著如此多的中國元素,海外華人華僑傳承中華文化的拳拳之心,教人如何不感動?
余顯倫 關向東 2005年5月17日于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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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曼德勒會遠征軍老戰士
訪談楊伯方老人是在緬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叫做“SEDONA”的飯店裏。此事純屬偶然,記者在出席曼德勒雲南同鄉會、廣東同鄉會、福建同鄉會及各省籍同鄉會的集體座談會上,得知楊老先生正在曼德勒,便請各省籍同鄉會秘書王玉順先生代為約談。
楊老先生祖籍是中國河南,今年已八十三歲高齡,高個頭,身板依然硬朗,開口就是河南腔。
六十三年前,剛剛二十歲的他,是中國抗日遠征軍第三十八師孫立人將軍麾下的運輸連少尉。一九四二年四月,隨部赴緬甸對日作戰,參加了仁安羌戰役。
老先生說,當時打得最慘烈的是東籲戰役,遠征軍將士犧牲了大約兩、三千人,第二百師師長戴安瀾將軍在是役傷重,在未回到中國前即犧牲在緬甸的土地上。
中國抗日遠征軍不敵日軍,開始大撤退,楊伯方隨部穿越野人山,撤退到印度休整。在一九四三年,對日反攻戰中,再度隨部打回緬甸,直到日本投降。後因不願回到中國參加內戰,便留在了緬甸。
在印度修整期間,老先生認識了印度華僑姑娘並結婚,其妻亦隨赴緬甸。在緬甸六十多年間,夫妻倆有四十年從事華文教育,其後開始做生意。有了積蓄後,老先生在東籲辦了一個文化宮,內設華文與電腦學校。
日本投降後,緬甸的東籲、密支那等十幾處中國抗日遠征軍曾經與日本作戰的戰場上,建起了十多座中國抗日遠征軍烈士紀念碑。
由於某種原因,這些碑在上世紀六十年代被悉數損毀,只有位於東籲中華學校內的一座建於一九五一年的紀念碑被保留了下來,這讓楊伯方極為不爽。
後來,緬甸形勢有所改變,一九九二年楊發動籌資,向政府申請將紀念碑從原中華學校中遷出,並在新址上重修了“中國遠征軍紀念碑”,以及“中國遠征軍紀念館”,並於一九九七年落成。該碑就座落在他的文化館內,以供後人憑悼。二00四年,戴安瀾之子戴澄東曾來此拜祭父親。
楊老先生膝下有五個兒女,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中後期,他將老大留在身邊,其餘四子女送回了中國。這些子女在中國參加過“文革”,後又上山下鄉了。如今,這四個子女一女在昆明,一子一女在香港,最小的女兒在臺灣,子女的兒女都已成家立業。
雖已六十年過去,楊伯方老先生對日本至今還有人將侵略東南亞的歷史說成是解放了東南亞人民感到氣憤。因此,儘管年事已高,楊老先生正積極發動二十幾位仍健在的中國抗日遠征軍緬籍華人撰寫回憶錄,並將趕在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前集結出版。他還受華人社團之托,著手編輯緬甸華僑華人現代史。
不過,楊老先生最大的心願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聚集中國仍然健在的遠征軍老兵到緬甸集會一次,見見面,看看曾經戰鬥過的戰場,憑弔長眠于斯的戰友。
據悉,楊伯方受中國駐緬甸大使館之邀,出席了在北京舉行的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紀念活動。
余顯倫 關向東 2005年5月21日於曼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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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光書香一隅 緬甸華僑圖書館座落在首都仰光市瑪哈班都拉路六百二十八號,門臉不大,但黑底金字的圖書館匾額卻極為醒目。
圖書館設在二樓,面積不大,粗略估計也就一百多點平方米,與其說是圖書館,勿寧說似閱覽室更為確切。但它確是圖書館,成立於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且館名是已故中國大名鼎鼎的文化巨人郭沫若所題!
藏書的書櫥依牆周而立,頗高,約三米左右,直達樓層的天花板。櫥旁置一梯子,估計是作取書之用。中間一排稍低的書櫥,將整個房間一隔為二,外間有一大的彩色電視,供讀者收看。
據緬甸華僑圖書館館長葉克清先生介紹,圖書館藏書有一萬六、七千冊,分為外國文學、歷史、地理等多個門類,大多為華文書籍。
葉館長至為滿意的是,中國國務院僑務辦公室前主任郭東坡贈送給該館的一套《中國大百科全書》,它被置於圖書館最顯眼的地方。此外,記者還看到了《資治通鑒》、《中國通史》等書籍,亦被置於顯眼的位置。記者也看到了《視點》、《中國新聞週刊》等雜誌。
據葉館長介紹,每天約有二百來位讀者到圖書館借閱書刊。
但是限於館藏圖書不多,讀者借閱便有了局限。因此才在圖書館外間置一電視,供讀者收看新聞,瞭解祖籍國的新聞事件。在緬甸的仰光、曼德勒、蒲甘等地,可以收看到中國中央電視臺的一套、四套,以及鳳凰衛視的頻道。
葉館長無奈地說,由於各種原因,圖書館的圖書更新很難,館藏的很多圖書還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出版的。至今為止,尚無一本中國現當代的文學作品收藏,葉先生對此感到甚為遺憾。
對於瞭解信息頗為重要的報紙,大都要多個月後才能看到且量極少。葉先生表示,若能及時從平面媒體瞭解到祖籍國的信息,是不會在圖書館放置電視的。否則怎忍心打擾在閱覽圖書時讀者的清心。
儘管如此,年逾八旬的葉先生還是在盡力為增添圖書的事而奔走。他說,弘揚中華文化,並使之在異國的華人社會中生生不息,圖書是至為重要的媒介。即使有困難,圖書館還得辦下去,還得辦好。
余顯倫 關向東 2005年5月22日于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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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勒有片華僑華人墓地 “
緬甸老一輩華僑華人,許多是為了討生活,才背井離鄉來到中南半島,當中不少人到老也沒能夠返回故鄉,最後的心願就是能與同胞埋在一處了”,緬甸曼德勒福慶學校的老李校長,含著熱淚講述這個埋藏在華僑華人心底的願望。
緬甸第二大城曼德勒也叫作華城,是緬甸華僑華人聚居的主要城市。得知這裏有一片政府批給華僑華人的墳場,記者一行即刻改變行程,在曼德勒福建同鄉會理事會的陪同下前去祭拜。
曼德勒的華人墓地位於城北十英里處,是一片五十多英畝的緩坡山地。按照在緬華僑華人的祖籍,分為福建、雲南、廣東及多省籍貫四個緊緊相連的公墓。
車駛進福建極樂山莊中國風格的山門,只見十一英畝的山坡上,一行一行,大小一致地排滿了華人墳墓,且按照中國習俗一致座北向南。
據李校長介紹,曼德勒的華人華僑,原先也是散葬在各處。由於中緬關係逐漸恢復,一九九0年曼德勒政府贈送了這塊土地給華人華僑作為公墓。
於是,曼德勒的華人華僑紛紛將先人的遺骸遷來墓地,並由各個同鄉會安排墳場的格局;每年清明節,按照中國風俗,都會舉行同鄉會的公祭,與各個家族的家祭。
記者看到,遷來的墳墓多以家族為單位,或分藏或合葬。
墳墓大都是水泥的,且按照中國習俗,由墓基、墓棺和碑文組成。碑文大多設置在墳頭,三個兩階式中國琉璃瓦飛簷下,一個祭台,兩根立柱,三塊碑文。
立柱與門楣上,多有一副華文對聯與橫批,概括主人一生的榮辱與心意;碑文則款式各異,除了主碑標識墓主的姓氏及立碑者外,有的還鑲嵌墓主的照片。不少墓誌銘以中國文言形式撰寫,也有華文與緬文摻雜的,少數碑文則全是緬文,大約立碑的後人只知道自己是華人,而不會書寫華文了。
李校長的妻子,她是一位師範學校畢業的教師,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去世了。李先生親自為妻子撰寫的對聯寫道
,“紅顏壯志風雨殘夢,白雲傷懷抱恨長眠”。意即未能完成事業上的心願,也未能了卻返回故鄉的心意。
據李校長介紹,由於一些華人華僑沒有後裔,或是墳墓已經沒有人打理,在遷墳時各個同鄉會也為他們修了合葬的大墓。
在與福建極樂山莊相鄰的雲南公墓,記者看到公墓的山門修得壯闊富麗,以中國行書撰寫的“雲南公墓”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公墓裏,則有不少工人正在炎炎烈日下修建墳墓。
一陣風過,公墓裏多枝的熱帶喬木翻飛起來,在這樣一塊寧靜的山坡,有同鄉的陪伴與親人的照顧,相信那些思鄉的華僑華人游魂,多少可以得到一點慰藉吧。
余顯倫 關向東 2005年5月23日於曼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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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事張揚的緬甸華商曾文英
去緬甸之前﹐閱讀一些資料﹐得知華人經濟在緬甸占相當重要的地位。可是﹐他們的生存狀態到底如何?
記者此行有機會與一位緬籍華人曾文英先生相處兩日﹐通過他在緬經營的酒店與旅遊公司﹐管窺了華商在緬甸的生存之道。
初識曾先生﹐是通過他發往香港的一份傳真﹐他的金馳旅遊公司為記者一行安排在緬期間的所有旅程。傳真寫得很周到﹐給人辦事相當穩妥的感覺。
初見曾先生﹐是在緬甸的“塔城”普甘機場。身著一身男式沙龍﹐腳夾一雙黑色人字拖鞋﹐曾先生淺笑著來接機﹐“原先預訂接待你們的同事病了﹐我來代他的班﹐為你們導游普甘”。
起初﹐曾先生並沒有告訴我們他的姓名與身份﹐我們也祗當他是普通的漢語導遊﹐跟著他在普甘的千年塔林裏轉悠。
這位導游講史講佛﹐耐心地逐一講解佛塔壁畫上﹐關於佛教傳入緬甸的歷史故事﹐給我們學識蠻淵博的感覺。
及至午餐﹐當記者問及他的姓名﹐
曾先生才又淺笑著說:“我是那個叫做曾文英的人。”
記者一行大呼有眼不識泰山。因為﹐此前中國駐緬甸大使館曾介紹說﹐接待我們的金馳集團是緬甸一個相當有實力的旅行商。
原來﹐曾先生麾下的金馳集團在仰光﹑普甘和曼德勒都有旅行公司﹑辦事處﹐還有旅行車隊﹐我們在普甘入住的金馳花園酒店也是集團的產業。
得知為了接待我們﹐曾先生專程從緬北飛回普甘﹐我們十分感動。曾先生卻一再表示
:“答應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好﹐才能交到朋友。” 入夜﹐曾先生在普甘金馳酒店庭園的綠地上﹐設露天便宴招待我們。曾先生告訴記者﹐他是在緬甸出生的第四代華人﹐自幼就讀華文學校﹐不但學習了華語﹐還會不少中國六十年代的流行歌曲。
曾先生說﹐自己早與緬甸當地人融為一體﹐不但語言相通﹐而且生活習慣許多也一致。作為全緬旅遊酒店協會的秘書長﹐他為人處事講究低調﹐因而與緬甸政府旅遊局有相當深厚的關系。二00四年他還曾代表緬甸旅遊業界﹐出席在中國廣西召開的東盟高峰論壇。
普甘一別﹐兩日後我們再次在仰光相遇﹐曾先生周到地為記者準備了緬甸咖啡為禮品﹐清晨又趕赴酒店為記者送行﹐
他淺笑著說:“就是為了交朋友。”余顯倫 關向東 2005年6月1日於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