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雜書多得益
文章日期:2010年6月5日
【明報專訊】退休後,我「不務正業」,比從前讀更多雜書。
最近讀兩本書,頗有意外收穫。
費三金著《絕代風華言慧珠》,竟然看到十里洋場徐訏與這美艷伶人一段濃烈戀情。對於木無表情的徐先生,我留意的是他的作品,從沒想到他如斯浪漫、浪蕩。對作家私生活,特別是愛情一關,許多研究者都會苦苦追尋,以便深入解讀作品與作者有無干係。例如外國學人一直追查徐訏在巴黎與日本女作家朝吹登水子的愛情故事,拿她寫的《愛的彼岸》來問我徐先生有沒有提過這個人。我回說徐先生不會講自己私人感情的,也就不再在意了。誰料事隔幾年,翻讀與現代文學扯不上關係的崑京劇名角傳記,又看到徐訏如何盛讚言慧珠是一代尤物,如何三年相知。言情作家浪漫行為,不必驚訝,最訝異的卻是徐訏對中日兩女性,最後都一別不返顧,故事完了就完了。
另一本是郭真義、鄭海麟編著的《黃遵憲題批日人漢籍》,這是本極下深研功夫的文史資料書,指是雜書,只因非我專業而已,毫無不敬之意。這書內容全是鄭海麟從日本東京大學、日本東洋文庫等單位發掘出來的寶物。深藏在各大圖書館文庫的寶實在豐盛,只是發掘工程費力費時,笨功夫不是人人肯做。鄭海麟就做了,於是寶見天日。黃遵憲、王韜、鈞選等人對日人漢籍的批語,均未收入他們文集中,從中我們讀到黃遵憲、王韜的詩話文評,同時知道中日文化人談詩論藝的交往情誼。這些資料,雖似微細,卻補足文獻,鉤沈的貢獻,遠比虛言作大的學術論文大得多。我邊讀邊想鄭海麟埋首古籍之苦之樂,也為他高興。
[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