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2010

2010香港书展:打開傳說中的書

打開傳說中的書
文章日期:2010年7月22日
【明報專訊】大約一百年前,甘地在非洲當律師。有天,他要搭長途火車,朋友在月台上送了他一本書。火車抵站的時候,他讀完了那本書,知道自己的未來從此不同。因為,「我決心根據這本書的理念,改變我的人生」。
日後,甘地被稱為印度聖雄的一些基本理念與信仰,都可溯源到英國作家與思想家羅斯金(John Ruskin)《給未來者言》(Un to This Last)的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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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可以有許多收穫與快樂。
其中最神奇的是,如果我們有幸遇上一本充滿魔力的書,就會跨進一個自己原先無從遭遇的世界,見識到超出想像之外的天地與人物。於是,我們對人生、對未來的認知與準備,截然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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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這種魔力的書很多。流傳久遠的,就有了「經典」的稱呼。然而,魔力之書被稱為「經典」之後,就越來越不容易被人打開了。理由很多。第一,「經典」,原是讚歎與敬意。偏偏,敬意也容易轉變為敬畏、敬而遠之。第二,這些魔力之書的內容,包括其時間與空間的背景、作者與相關人物的關係、遣詞用字的意涵,隨著物換星移,也可能越來越難以理解。第三,和中國文化有特別關係的是,「經典」不只和長久的科舉制度有密切的關係,時到今日,對新世代的年輕讀者,又有特別的負擔。在現代考試教育的制度下,應試教材和參考書形成一種沉重的閱讀枷鎖。枷鎖,製造出逃離的渴望。連閱讀的本身都成為一種不可承受之重的時候,遑論「經典」。
於是,「經典」越來越成為「傳說中的書」──人人久聞其名,卻沒有機會也不知如何打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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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讓傳說中的書隨風而逝,作者固然遺憾,損失的還是自己。
每一部經典,都是作者夢想之作的實現;每一部經典,都可以召喚起讀者內心的另一個夢想。讓經典塵封,其實是在封閉我們自己的世界和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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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換個方法面對經典?何不讓經典還原其魔力之書的本來面目?
不論以我出版者還是讀者的身分,這兩個問題都在我心頭迴盪了很久。思考多年後,我策劃了一個名之為「經典3.0」的計劃。
首先,從去年開始,我們在海峽兩岸三地四個城市,和四地的書展合作,辦了一系列的巡迴演講。首站香港,再上海、北京,最後回到台北。每地的演講,都邀請華文世界的名家,挑選一本他希望推薦閱讀的經典予以導讀,介紹他看到這部經典的魔力何在。
演講結束之後,我們結合各地博物館、美術館的資源,利用跨越文字、繪畫、攝影、圖表的多元角度,來打破經典裏的時空背景,作者與相關人物的關係,種種遣字用詞的意涵。
這是書裏「1.0」部份的內容。
接下來,為了打破經典容易讓人敬而遠之的心理,我們再邀請跨越海峽兩岸的繪畫者及攝影者,就這部經典進行自己創作性的詮釋,構成書裏「2.0」的內容。
然後,為了使現代讀者不會在時間和心力上感受到太大壓力 ,我們從每部經典原著中摘選最核心,最關鍵的篇章,讓讀者能掌握他們所認為這部經典的精髓,構成書裏「3.0」的內容。
此外,在每本書的最前面,我們還整理這本經典的關鍵時間、人物、地點,並邀請包括香港理工大學 在內的海峽兩岸美術相關科系大學生進行插圖,構成方便查找資料的簡明摘要,為「經典」添加青春的色彩。
最後,我們把所有相關內容的整合,導讀者的演講錄影,以及延伸閱讀的可能,都放在http://ClassicsNow.net網站上,提供讀者在紙本書閱讀以外的選擇,以及在網路上的互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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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經典3.0」就是希望提供讀者一種立體閱讀的經驗,換個方法讀經典的機會。
在現代考試教育成長過來的人,不論是已經出了社會的人,還是仍然在學校裏的人,都應該給自己一個重新面對經典的機會。
我們希望讀者對這些魔力之書的光環不要感到壓力,而是好奇。
我們也相信讀者會發現:打開傳說中的書,原來就是打開自己的夢想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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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填寫 香港書展地圖的空白
——等待文化書出版社的書展奇蹟
文章日期:2010年7月22日
【明報專訊】編按:參展大型、主流的香港書展的初出道小出版社,將是怎樣的文化隱喻與試驗?成立「文化工房」袁兆昌,主力出版本土新銳或前輩作者之文學、文化評論作品。傳承與創闢、計算與不顧一切,本地獨立出版力量與大環境的周旋遠非「困境」二字所能概括——袁兆昌就由文化工房在今年書展地圖的「缺席」開始談起。
「文化與文學」是出版界的魔咒。香港文化人對這種小出版社特別關懷,是基於它們(將會)遇到的處境:在「連鎖」經營的大書店裏,店長願意放置它們的書嗎?每年一度的香港書展,主辦機構願意給它們參展的機會嗎?今年,我以業餘出版人身份在香港書展參展,經歷了短暫而深刻的籌備過程,始知小出版社的「困境」原來如此。
營運潛規則:加入「商會」
書展租金,向來是小出版社經常遇見的門檻:公價$21,735。這是小出版社一年的倉庫租金了。坊間常言書展會場人擠難走,皆因租金高昂,各出版社都需極速歸本:租金、運費、宣傳費、裝潢與設計費、人工……它們要在一星期內,於書展場館建成一家具特色的書店,讓讀者都樂意進場。無人需要向出版社解釋,為甚麼有這種價格的租金——旺角二樓書店舖租低至萬餘,號稱幾十萬人潮的七天書展則可叫價二萬多。
如果小出版社仍想參與書展,卻又欠缺資金的話,其實仍有方法的。香港貿發局 每年邀請不同機構協辦,這些機構包括香港出版學會、香港圖書文具業商會等,並有近年成立的香港中小企書刊業商會。由於它們屬協辦機構,參與書展都有八折優惠;如果是NGO更可低至半價。「成為會員就可享有折扣優惠」,原來並非只是商店熟語。小出版社要有議價能力,就需加入這些學會或商會。至於小出版社決定靠近同業,共同爭取福利,是營運的時間成本;大家到底是為書展而出版,還是為出版而出版,大家要付出哪種時間成本來看待自己的出版物,相信是各「出版商」可另起的議題了。
可惜,文化工房不屬任何商會的會員,更不是NGO。我業餘經營出版,為的是興趣:把一直愛讀的書種,公諸同好。如何將興趣發展下去,成為營生的條件,出版生態的現實並不容我有樂觀的期許。向當局查詢約一個月後,終於獲得參展的答覆:如果不符商會會員與NGO這兩項條件,租金不打折。
七天內,賣二千本文學書?
於是,我的手指和計算機都繁忙起來:七天內,能否賣出二千本文學書?要賣出二千本書,才可回本。文化工房最暢銷的三種書:葉輝《書到用時》、《臥底主義》和許迪鏘《中國語文不難學,為甚麼我總是學不好?》,每季所錄得的銷售量約100至300;我要在七天內,追上全港書店銷量的十至二十倍。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嗎?偏偏在因緣際會之間,我們有八種書(崑南、健吾、俞若玫、飲江、亞文諾、陸穎魚、洛謀、陳麗娟)須在本月推出,如果七月只散見書展,八月在書店擺放而因此銷量不理想,實在愧對作家朋友。為了讓這些作品在書展有參展的機會,讓更多人認識作品與作者,我和伙伴商量後,決定「就算蝕本,也要參展」。
無論在哪個城市開辦小出版社,都有它的經營「困境」。倘有人為出版地圖集而創社,這人要處理的地圖版權費、逐年更新的資料、四色印刷的費用……所遇的「困境」,一定不會比其他出版社小。這向來是經營者的事。要在收入和支出的平衡木上不斷翻筋斗,博取讀者賞識(購書),持續獲實際支持,才有生存下去的條件。
書展地圖的空白如何填滿
出版社專營讀者群少、出版成本高昂的書籍,是帶著理想走往末路的行徑。我遲來的決定,為當局帶來許多行政的不便,他們的一直忍讓,專業態度令人敬佩;他們無法在這短促的時間內,為我們在書展地圖左上角盡頭那個(本來)空置的攤位,加上文化工房四字,我們當然要自行負責。然而,這又何嘗不是香港書展與我無意為之的隱喻:初出道的小出版社在香港書展的「缺席」,在形式上仍然生效。幸好,我們獲當局允許,借得書展地圖來為自己宣傳;我們也將發揮創意,在場外向讀者公佈我們今年的出席。
我們的作品,大多是坊間所說的「毒藥」:詩集、文學評論……等。我當然不認同「毒藥」論,不過也不得不面對「賣二千本才可歸本」的現實。我相信,香港書展暫時未有小出版社為賣「毒藥」而參展。就讓我們前來,以「毒藥」填補書展地圖的空白吧。
缺席又出席——文化工房:Hall1A, A36
[文:袁兆昌 編輯:黃靜 電郵:mpcentury@mingpa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