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2009

a link:閱讀時光:張大春《聆聽父親》


古詩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无名氏)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K,

昨晚電話爹地,爹地說南京人今日吃重陽糕,家里人買了,就吃了一塊。媽媽說,社區敬老,送重陽長壽面,也煮了一碗。聽了,就覺得這地上現代的人,很想把丟了的祖制找回來,可沒得真傳,唯有“亂”燉了。不過,總是“有”好過“無”。人,總得有些念想,是吧。

重陽過后,當屬深秋。

難得休閑一日,裹在被中讀張大春的《聆聽父親》,一個家族的故事,很是悵然。想起自己的身世,竟然連族譜上溯三代都寫不周全,很不像是有幾千年歷史的華族之人。然而,生活在這樣的動蕩的百年,一個諾大得淹沒了“人”的時代,又能怪誰?

看了一半,終於在P140-142看到了令小女子戚戚然的文字,趕緊錄下來:
我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和你爸爸就成了朋友了。”
“多說一點罷,滕伯伯,那麼後來呢?”
滕文澤再擦把臉,又干了一杯,搖了搖頭,把話繞回去,他說和我父親都才祗有十七歲那年,我父親逃家到堤口莊,一進屋差點碰了腦門子,他則正蹲在屋里編扒籬,說:“七爺碰垮了這房,俺又得睡墳地去了。”“你是滕媽的兒子罷?”我父親看著他,笑說:“是文澤哥麼?”“七爺。”滕文澤蝦了腰打了個千兒。我父親閃身避開,道:“來這套,咱們就交不上朋友了。”
…………
對于滕文澤而言,一段深厚的交情之中最值得回味的部分,似乎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那種贈衣絕糧、捨命全交的偉大事跡;而是我父親閃身避開他一禮的那剎那。仿佛從那個剎那起,滕文澤和我父親已經決定了這段友誼在日後發展的一切品質。我甚至開始相信:動人的友誼很可能總有這樣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部分,始能觸發、始能醞釀、始能滋長。而能夠讓滕文澤道出這一部分來,也許并不容易。這天晚上,他反覆說了三回。而我也大膽揣測: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裡。每當滕文澤沉浸在回憶之中,覺得自己像“胡馬”、而我父親像“越鳥”的時刻,這個微不足道的部分就會啟動,讓他確認自己曾經擁有過的一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