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2008
歐陽應霽。布癡自白。
今兒換季,照例翻出這穿了許多年的舊裙。還是剛生肥仔時,MAYBOY從泰國給挑回來的。小背心的泰繡,標準的別人麻煩我喜歡:)
肥仔說,MA我還記得小時候在你裙子后躲貓貓呢。
人啊,物,怎樣才敢說:那是我的?
一針一線的繡,比時光來得更踏實。
K,
歐陽兄這自白,可愛到教人噴血:))
同道!同道!!
不是布癡,說啥也白搭;同道人,一個眼波,一個詞,足以,意會,甚至,勾魂!!
怎麼說呢,布,如肌膚,手感、色澤、光亮、厚薄、花色、絹繡、鏤空、機織、手制……那都是有性別的。亦如人與人,對上眼兒了,那布會“挺拔”、會“妖嬈”,會有故事,不然,也就是一匹,一碼、一攤……如山間野花,兀自開放了。
小女子好布,有時很荒唐。特別是在出訪中,遇到自己以為“前世今生”的那一塊,無論也舍不得讓她再孤單。于是,常常自己的箱子裝滿了,強征同行者的“空間”。在老撾瑯勃拉邦夜街,“老魚頭”就說:關兒帶什么回家都不奇怪。在越南呢,紅紅就說:關兒,再也拿不動啦。在夢城,哈哈,小女子如魚得水,哪里只西港城,寶靈街,還有半山SOHO的小店子呢,連東涌都有好東東,淘啊——。不過,我有原則,就是得做了個好的訪問才逛店,獎勵自己。不然,早亂套啦:)
知道,這樣挺無恥,總是回家懺悔。
下次,一定不改:)
或許,與小時候計劃供應,家家要憑布票裁新衣有關吧。
真奇了,昨午和MAYBOY、肥仔三人聊天,講起小女子小時候當“管家皮”,管著全家全年各類票證,大到糧票,小到火柴票。
說起,有一年為了給照顧我家多年的甄家大姐送嫁禮,全家一年沒裁新衣。姐姐用布票扯花布,做嫁衣,做花棉,小女子就有份一起去百貨商場布店去挑花色。
哎呀,好像是在三山街,諾大的樓面,玻璃柜臺上,一匹匹花布,真是如墜花叢。記得,那時收銀臺是高高個玻璃柜,安坐整個樓面的中央。一條條鋼絲凌空從那兒輻射到各個柜臺,鋼絲上有木夾子。一旦聽到“嘩——”的一聲從頭頂劃過,那就是有人家終于扯布了,錢、票被木夾子夾著滑到收銀臺。
那是一個,喜氣的商店。
小女子,跟前跟后,就為了有機會摸摸那些“布們”。遇到喜歡的,就賴皮地把布纏在身上,在鏡子前臭美會兒。過過癮。
一直喜歡兩類布,一類是絲綢,真絲啊,緞子,輕的飄,重的滑,有時想,時光如果可以從一絲絲布里濾過去,也蠻好。一類,就是土花布,藍色扎染啊印染。底子很本白,手感糙得踏實,花兒則有的古拙,有的靈秀,摸著看著,好像可以覺出織布人的心思和性情呢。
曾經,專去無錫訪問印染場,學著拿本白綢裹米粒,按著圖案裹,然后下染缸,之后水洗了,淘了,就是自己手作扎染了。那條裙子,穿到薄透不舍得丟。
咋說呢,對布,我喜歡別人麻煩我舒服的那一類:))
從夢城背回的那些印度沙龍,大半如此吧。
布癡自白
文章日期:2008年4月17日
【明報專訊】正如一個嘴饞為食的老饕會不能自已的在菜市場或者大型百貨公司的Food Hall裏高潮迭起,一個好色好圖案紋樣好軟硬輕重厚薄肌理質感的布癡也肯定會迷失於花布街疋頭巷。
即使沒有什麼專業目的,不是時裝設計師不是室內設計師不是為自己家裏窗簾椅墊單被套找材料,那些零售批發積存堆疊來自全世界的成千上萬卷布料的疋頭店,都是我日常遊走或專程探訪的重點落腳站。打從早年一不小心走進位處中環的還未搬到西港城的花布街,過海誤闖寶靈街,再走進深水那有如高溫瑜伽道場的布販市場,簡直就像未成形的蝴蝶(也就是一條毛蟲)入了花叢,心跳不已掙扎不已。因為這花花或者素淨布料,似乎都得左剪一碼右剪兩碼買回家,先不要問有什麼用,攤滿一地看看也開心。
先後在西安的布料批發市場搬走一堆幾十碼俗豔得厲害的土布,在印度的國貨公司剪走一大箱當年聖雄甘地推動的手工紡織棉麻料,到越南到也門到摩洛哥到意大利都無布不歡,重手一點更指染厚氈和刺繡。不得了。最近在倫敦Soho區閒蕩,全無準備的走進一家坦白的叫做Cloth House的布料店。這家由零售行頭舉足輕重的大哥Jay Hartey經營的店,單就來自印度的卡其料就有四百個顏色,更不要說來自非洲來自南美來自夏威夷的手織的印花的布。來自意大利的無漂染的麻布,來自東歐的抽紗,以及你說得出說不出的什麼綾羅綢緞,都在這裏有條不紊的陳設販售。我就是在這裏一頭栽進去幾乎耽誤了晚上回港的航班。
這回我倒是一塊布也沒有買,一是因為英鎊強勁,二是決意回來真的要開始買六合彩——為什麼這世上有這麼多誘惑?!
[歐陽應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