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重拾國際視野
文章日期:2009年5月15日
【明報專訊】由於家人數十年來訂閱《明報》,《明報》絕對是伴隨我長大的報紙,也是我至今感情投放最深的媒體。2001年的9.11事件後,我的第一篇國際關係評論文章投到《明報》論壇版,自此,在無心插柳下,寫得愈來愈多,再變成了《明報》國際版的專欄作者。回望當年,無論是文字技巧和內容掌握都顯得幼嫩,又不時展露青年獨有的花拳繡腿,想想也覺汗顏,《明報》卻能大膽給予青年發揮的空間,作出非市場主導的種種決定,對此,我一直衷心感激。可以說,假如不是從《明報》重新接觸香港脈搏、參與香港社會,中學後一直在海外念國際關係的我,很可能不會回到香港。從這角度而言,《明報》對我的改變,更是難以名狀的。
國際新聞地位改變
曾幾何時,國際新聞在香港傳媒佔有主流地位。從前輩口中得知,當年韓戰、越戰,都是連篇累牘的頭條報道,讀者對冷僻的地理位置、複雜的國際關係,都能如數家珍。那時候,也是《明報》黃金發展之時。那時候的香港,彷彿什麼都是向上的。然而,因為種種原因,國際新聞逐漸淪為香港媒體的枝節,國際評論得到的重視愈來愈低,而香港在國際間的樞紐角色,更依稀褪淡。這些,都是教人擔心的。不久前的金融海嘯,再次突顯了香港地位的脆弱性,如何使香港不至淪落為明日的二等城市,一直是眾人所想,但無論答案如何,自我標榜國際都會的「偽國際化」,絕不是出路所在。
過去八年,我在《明報》發表的多是國際評論,但也包括了講述香港和國際互動的思潮版文章,其中一篇以「威尼斯化」作題。文章細節不再重覆,總結卻不妨稍作重溫﹕「不用多久,基於全球化的便捷人口流動,到了下一代的傳統香港精英,在感情以外,不容易找到留在香港工作的理由。就是現在,不用說海外,長駐北京、上海的香港朋友也愈來愈多,他們不但包括金融從業員和專業人士,也包括充滿批判的文化人、創作人和社運人。屆時,香港距威尼斯化就不遠了。假如這就是香港,當特首和當一個美國小鎮長,有什麼分別﹖」這裏說的,就是我們一直希望通過媒體、學院、社會等不同介體,拓展香港研究國際平台的原因。儘管這些年來,成效不能算大,但也認識了不少有心人。《明報》諸位編輯,正是箇中佼佼。
說在威尼斯化產生之前
也許,集體回憶對我們這一代而言乃相對抽象,社會對《明報》過去五十年,也含有若干浪漫化的重構元素在內。但前輩的成就,無疑有目共睹﹔接班的路如何,則要看我們這一代、乃至下一代的能耐。讓未來特區重拾昔日的國際視野、讓香港維持在國際社會的獨特地位,一直是我們的目標﹔希望《明報》作為香港知識分子的主要精神食糧之一,在這方面扮演的角色,將會愈加關鍵。
[文/沈旭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