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
文章日期:2010年2月5日
【明報專訊】影片結尾的那一幕,女主角Seraphine一手提著那一把我們在巴黎盧森堡公園以至法國城鄉各地任何公園隨處可見的露天遊移擺放的鑄鐵單椅,走向山坡上那棵巨大無比的老樹下,把椅那麼一放就安好坐下,看樹,聽風,望天——
終其餘生,即使再沒有機會與知己說上一句話,沒有機會再用畫筆用雙手通宵達旦塗畫以其質樸原始風格叫人眼前一亮的畫作,她也經已滿足。因為在生命中某個時空段落,她有如上帝派來的天使,以一己之光,照亮了某些人生的陰鬱迂迴,叫人三思自己為何裝模作樣矯揉造作無法像她一樣以素顏直面人生。也無法虔誠的死心塌地的擁抱自己真正所愛。說白了,一般人就是拿不出犧牲的勇氣和決心。
生前沒有機會出席自己的第一次個人畫展的法國素人畫家,Seraphine的人生晚年是在瘋人院度過的。瘋人院,其實不也就是世上其他自以為正常但實在更可憐更失落的人為異己所設立的建制。我們雖然不必以瘋以狂為長處為賣點,但卻肯定瘋狂本身就是生命熱情所在。情慾一旦激發,展開追求肆意,擁有,背叛,離棄,再擁有,主動被動,都在轟轟烈烈不斷進行中。直到有一天,像Seraphine一樣赤足行路,涉水渡河,登上彼岸之後回頭一望,原來一切都早由造物主安排,自然有如花開花落。[歐陽應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