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
有朋友轉來這篇關于《明報-世紀》的文字給小女子﹐讀了很親切﹐其中許多故事﹐小女子也聽馬先生談起。
不過﹐就第一次聽馬先生表白說﹕「寫作我最有passion,我以寫作為業,志業的業。」文中說,馬希望死後,世人會懷念他是一個作家。
這話蠻感人吧。不過在當今社會﹐實現這個心愿﹐風險其實蠻大-─文字得遇到讀得懂的人﹐這是一個寂寞的等待的過程。
其實﹐想書寫的人﹐Can't hlep but write。寫本身就是一切﹐就不用管誰讀懂﹐誰記得了。這態度﹐是不是﹐更純粹﹖小女子瞎琢磨。
2007年4月8日
【明報專訊】看過http://makafai.blogspot.com這個網誌嗎?
打開網頁,是兩張極酷的照片,一張彩色,一張黑白,相中人鬚根密麻麻,聚精會神,似在寫字,熒幕上7個大字﹕「馬家輝。稿紙以外。」
認識馬家輝,確實是在「稿紙以外」。幾年前,港台一個探討創意的節目,請了馬家輝做主持,要他穿上黑西裝白恤衫再結上黑色領帶,百分百塔倫天奴《落水狗》型男look,還要撐一把雨傘在濕滑的小巷行貓步。學者上鏡,竟令人誤會是模特兒。「在我死了之後,我希望其他人會懷念我是一個作家。」有這樣的「遺願」,馬家輝亦自認肉麻。
香港人的影像記憶,遠較文字記憶力強,要人記得你,樣貌還是較文章實際(像記者到今日還記得馬家輝的「黑衣look」)。這一點,統籌副刊10年的馬家輝,相信是最理解的。
跟香港回歸一樣,《明報》的副刊「世紀」今年同是慶祝10周年紀念。「世紀」的主事人馬家輝,有典型香港文化人特色,胸前貼七彩label﹕學者、課程策劃者、文化推動家、專欄作家……能夠和文化沾上邊的事,你就會看見/聽見馬家輝,無懼讀者/觀眾厭悶。記者以為馬家輝多產,但原來他寫稿10年,才剛剛推出了3本散文集《愛戀無聲》、《江湖有事》,和《在廢墟裡看見羅馬》。
「好多人以為我多產,其實每日只有一個專欄,寫得好你覺得深刻。」2003年,陶傑的「黃金冒險號」離開《明報》副刊,留下來的位置,輾轉由馬家輝的「慾望蜘蛛」頂上,珠玉在前,旁觀者擔心馬家輝壓力大,但他對自己的文章信心十足。馬家輝的信心其實也有依據,年前他撰寫3篇有關周星馳《功夫》的專欄文章結集,獲台灣九歌出版社選為該年度的好散文,收編在散文精選集子,而且是排名第一。
10年前分裂明報副刊
「你話我好欣賞自己作品?如果我話呢本(他的新作《在廢墟裡看見羅馬》)唔好,是我騙你,我不喜歡講假話,最多最多都是維持沉默。當我讚好時,我無話它是最好呀!……可能是我的學術訓練,我覺得好就是好,如果你是認真對話的人,我會好具體話你知它如何好,但如果對方不認真,或者無興趣聽,我讚過好,就算了。」
《明報》的長期讀者,1997年除了見證香港跟內地融合,也見證了《明報》副刊「分裂」。回歸前的明報副刊,「左右」兩版都是小格專欄,一日,「右邊」的小格格突然不見了,換上千字大塊文章,也換了一個看似很grand的名字——「世紀」。
「96年底我取得博士學位,在台灣的世界新聞大學找到教席,某晚我一家三口吃完飯回家,收到高信疆來電。高信疆是當時出版界教父,他在《中國時報》創造的「人間」副刊是現代報紙副刊的典型。他說﹕『家輝,你是香港人,待在台灣幹什麼?回來吧!』我無法抗拒高信疆的魅力,第二天就回來了。」
馬家輝說,與當年在明報集團擔任編務總監的高信疆相當「嘴形」,馬提議以《中時》的「人間」作藍本,在明報搞個「人文副刊」,高即拍板支持。手起刀落,兩版專欄縮成一版,他說,此舉當年在文化界引起了相當震盪,及猜疑。「話我清場,話係回歸自我審查。若我係局外人睇,一定都以為係一場白色恐怖,因為黃文放、張無忌等等的政論文章都被踢走晒。」「明報內部都有猜疑,因為香港人唔係好明白什麼是人文副刊,有同事聽到,仲以為係《人民日報》的『人民』,寫了在黑板上面。」
馬家輝說,當年內外的猜疑很快就得到澄清,「好快大家就見到,比舊時更有批判力」。他說,「世紀」刊登的民主論戰、左派回顧、蘇守忠回憶錄等等,證明改版並不是「清場」。在文藝層面,05年他亦找來了張愛玲的出土小說《鬱金香》在「世紀」作全球首發。
「學者無迴響,真的頗寂寞」
「我本身係張愛玲迷,能夠搶先發表,對編輯係專業光榮,但亦有唔開心事,《鬱金香》在上海《文匯報》刊登,在台灣《中國時報》刊登都有好多學術界迴響,唯獨在香港發表會無人理。我無期待牛頭角順嫂會關心,但連香港學界都無人理,他們的評論反而在台灣報紙、大陸報紙發表……普羅百姓唔理,學者都無迴響,真的頗寂寞,但這不代表他們唔睇,但一層層的效果,就始終無辦法擴大。」
拋頭露面為「發揮影響力」
對於香港學術界,馬家輝的怨懟不只這些。「香港的真正問題,就係這班well educated的人,你說他們是文化守護者也好,既得利益者也好,他們的數量同質量都出了問題。」「好多外來的人,對香港係無感情,唐君毅在香港住了30年,都說『我和香港是兩不相干的實體』,幾十年後,香港學界其實都一樣……我覺得佢無盡責任。」
馬家輝說,自己在灣仔長大,在報館工作的父親在家中照顧了兩個道友舅舅,他5歲就識搓麻將6歲就懂百家樂,家教不好,「沒有律師醫生uncle,對香港的認識就只係發達、嫖賭飲吹同打麻將」。後來在外國開了眼界,決心要讓一眾在灣仔長大的後輩了解「知識的趣味」,每次寫文章,出席講座甚至上電台電視,都是抱「發揮影響力」的宗旨。
「我好想做戲」
「(你抗拒『拋頭露面』嗎?)應該這樣理解﹕我找不到拒絕『拋頭露面』的理由,羅蘭巴特都在文章指出,我們站在新時代的路口,知識分子不能夠避免受到媒體的挑戰,亦要學識點去駕馭媒體。」羅蘭巴特之外,還有艾柯、薩依德、布赫迪厄……馬家輝捧出一眾典堂級大師,努力證明他走到台前是知識分子的責任,然後,馬家輝提供另一個了解他的線索﹕「我好想做戲。」
「其他人知道一定會話﹕X!你梗係自以為靚仔,想做梁朝偉。但這不是真的,人生太短,我希望可以做戲裏面過另一次生命。」馬家輝說,自己曾決心當金像導演,後來迷上了李敖,就跑到台灣讀書,並撰寫他的《李敖研究》,演戲的機會,直至年前回港終於可以在港台節目中一嘗,「試過至發覺自己係唔得,淨係一個笑鏡頭,NG15次。」直至幾年前,他又有演戲的機會,陳可辛找他在《見鬼2》客串一個學者角色,向性感女星舒淇解釋鬼為何物,怎知又再一次跟電影擦身而過。「舒淇得一日期,那一天我剛請了龍應台出席一個講座,我要做主持,不能不去,我居然會為了龍應台放棄舒淇……」
文﹕羅永聰
後記 美麗的誤會
明報新聞網 (2007-04-08 05:26)
【明報專訊】找馬家輝到報館機房拍攝,企圖比喻他是部「文字機器」,但馬家輝強調自己其實並不多產,每日只有一個專欄,人家誤會他產量多,是因為他的文章好。
誤會,還不止此。
「(有女讀者讚過你靚仔嗎?)講無你都唔信啦。(咁你覺得自己靚唔靚仔?)無論靚唔靚仔,對寫作唔重要,會引起好多不必要誤會。」不要誤會,馬家輝所指的「誤會」,只是指有人會以為他「識飲識食識玩」,問他「飲邊只紅酒」、「去邊度打golf」,沒有其他。
馬家輝說,自己?粗不懂品紅,一生亦未曾揮過高爾夫球桿。外界因為他的外貌,誤以為他是識飲識食的「型男」。但事實上,誤會也非全無根據,看?他獲時裝雜誌選了做「娛樂文化界型男」選舉候選人,競選的還有周潤發,很難想像他是一個不品紅不打golf的普通男人。「寫作我最有passion,我以寫作為業,志業的業。」馬家輝說,希望死後,世人會懷念他是一個作家,但他也應該想像到,在上鏡之後,他的宏願,可能要打個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