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和科學:中國換血管和神經系統
文章日期:2009年10月19日
【明報專訊】楊振寧因中國大量投入資源,科教興國,高錕 得獎意味諾獎由純理論科學轉向應用性科技,從而論斷二十年內一定有「本土(台港大陸/內地)人」得(科學)諾貝爾獎。他似乎沒有考慮「科學」的「人文內涵」。看看日本和芬蘭,可知投入資源重要,卻不能不考量人文內涵。中國在人文內涵距「科學/科技」還很遠。
所謂人文內涵,是「個人和集體在社會、民族、世界、大自然」中的存在處境和角色,包括日常的政經、社會、文化的大環境和大氣候,以及體制、價值和標準,如何調適(個人)創新突破和(集體)建制秩序之間的未知和風險。
李政道似乎比較能跳出(集體主義)科學專業和權力建制的框框看問題。據說鄧小平 曾叫他帶領中國科學家盡快攻堅,把科學搞上去,說﹕「你要多少人,二百人不夠我給你二千人。」他對鄧小平說﹕「科學不是這樣的,不能靠人海戰術。」後來李政道好像帶了二三十人,都很出色。將來「第一個得諾貝爾獎的中國人」可能出自他們。
科學和藝術一樣,是個體人出於一己性格和本能動機(George Herbert Mead講的「I」),人神妖魔難分,有意無意、意料內和意料外觸發「集體人」有先有後進入未知和不可測、不確定,一生凝攝和發揮「實體性」,冒險犯難,在「人與自然、人與人」的關係中創出特定時空人際的「真實」,翻天覆地,取代原狀。高錕的光纖,是以玻璃管取代銅管傳遞聲音的能量訊息,等於像替人體換血管和神經系統那樣替全球全人類換通訊網絡,難怪66年論文發表時,「不識者嚇死,識者笑死」。
他有「科學家」的先知,更有「真科學家」的自知,所以說「(對光纖發明)我有點不安」。鄧小平不會對科學有這種不安,祇有全民一腦一言的一面倒單向單邊崇拜。他說的「二百人、二千人」的「人」,是George Herbert Mead講的「me」。鄧小平(以至整個中國、中國人、中國社會、中國文化、中國政經權力體制)仍在戰爭狀態,未擺脫建黨以來的腥風血雨,祇有「me-中國人」,沒有「I-人」,科學到民主無從談起。
中國和世界二十一世紀的中國議程,是把千百年的「me-中國人」變一個個「I-人」,以「人」為基礎再造「中國人」和中國、中國社會、中國文化、中國政經權力體制。
在中國植入科學到民主,不啻像高錕替全球全人類換通訊網絡那樣替中國、中國人(華人)、中國社會、中國文化和中國權力體制換血管和神經系統。
[洪清田 midtop@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