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和瓜子

咪咪和瓜子
文章日期：2008年4月21日
【明報專訊】我第一隻貓去世時，我在台灣當交流生。家人在電話裏告訴我：「咪咪（我家貓兒的名字）前幾天走了。」我裝鎮定，轉頭抱要好的女同學，痛哭一整個晚上。

那是六年前的事了。回到多倫多老家，走進地牢，可以看到咪咪的骨灰盅，像雞精那麼小的放在玻璃櫃裏，我望望牠的照片，心裏說一聲道別。

這幾年，我不斷遊說家中老人，再養貓，希望讓他們調劑退休生活。最初老父竟像被冒犯：「養另一隻貓，咪咪會不高興的，好像老婆死，怎可那麼快立填房！」我嚇一跳，人貓情深，老父用把貓兒媲美老婆，不知我媽聽了會怎樣。也難怪，咪咪十多年來，最愛每天晚飯後，趴在他老人家的膝頭上一起看《明報》，動也不動幾個小時。

之後幾年，兩父女曾暪老媽，驅車到寵物店。老父說，想要找一隻和咪咪一模一樣的貓兒。我就嘀咕，世上哪有兩隻動物一樣，即使找到，也對那一隻貓不公平呀！當然，找替身的計劃事敗，回家被老媽發現，她就抗議：「我受不了生離死別，不要再養。」七十幾歲人，想起咪咪死前的畫面，眼眶又紅起來。

或許我是家中最冷血的人，我終於等不了，在香港另起爐灶，從街上收留了一頭流浪貓，取名瓜子。看瓜子，是一對不一樣的眼睛，一個不一樣的生命。我不是要找咪咪第二，我只要把懷念咪咪的傷感轉化為餵養其他生命的動力，我不要被死亡的陰影捆綁。咪咪教懂我的一個道理，就是生命總有結束的一天，無論我們多麼不捨，也要放手。
[卉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