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責與結構

結構問題不解決 罷官治標不治本
文章日期：2008年9月23日
【明報專訊】國家質檢總局局長李長江引咎辭職，連同三鹿奶粉根據地河北石家莊市政府多名主要領導被免職，中央明顯是要透過這一串人事變動，確立領導為管轄範圍內出現重大傷亡事故下台問責的慣例，本月先後在山西、河南及深圳發生的潰壩、礦難及大火事件，相信都將按同一規律辦理，這種政治問責文化的確立，是值得肯定的。
然而，單靠免官罷官，是否就能解決問題？且不說丟了官的可像孟學農那樣，潛伏一段時期，待風頭火勢過後便伺機復出，就算是一罷不起，也未必能斬斷禍根，例如山西礦難頻頻，背後是根深柢固的官商勾結，以致省長市長年年換，這煤炭大省的工業安全紀錄卻仍無大改進；質檢總局也一樣，它手握品質檢定和質量監督的大權，有大量企業來奉承孝敬，常游走於半官半商的活動，例如什麼中國名牌評選、國家免檢品牌鑑定，就連產品防偽的電子監管網絡，由於涉及2000億元市場價值，也可以成為官商共謀的溫，這些結構性問題不處理，再多罷免幾個官員，也只是稍快人心而已，仍舊於事無補。駐京記者 劉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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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態與非常態的中國
文章日期：2008年9月23日

【明報專訊】北京接連辦了兩個奧運會，都很成功，場館設施、賽事組織、開閉幕表演、飲食娛樂、志願者服務再加上熱情觀，幾乎無可挑剔，於是誕生了令人暈眩的運動成績和耀眼明星，很多體育迷這段時間裏就像活在夢裏，奧運會結束讓他們悵然若失。這是一個短時間呈現的非常態的中國——一個全能型政府，依靠高度的動員能力，不惜付出巨額財力，確實可以把一件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光是用1000多枚火箭彈來控制開幕式的天氣，恐怕就沒有哪個國家能做到。
不過，一個常態的中國並不會因此而發生改變。奧運會還沒有結束，山西就發生了煤礦庫垮塌，270多條生命瞬間淹沒，這不是什麼意外事件，當地農民早就舉報，沒有官員來管。緊接，著名品牌三鹿嬰幼兒奶粉爆出添加三聚氰胺而使數千名嬰兒患上腎結石的公共安全事件，一時人心惶惶，隨檢測結果的不斷披露，一個被掩蓋很久的傷天害理的事實逐漸呈現，中國奶業被三聚氰胺「污染」幾乎是個普遍行為。網上了解內情的奶業人士披露，加入的不只是三聚氰胺，還有甲醛和雙氧水！
一個因舉辦美輪美奐的奧運會令世界各國交口稱讚的非常態的中國，與一個令萬千民震驚和憤怒的常態中國竟是這樣奇特地重合在一起，堪稱世界奇觀。
筆者這兩天去超市，滿耳聽見的都是人們在議論怎樣退已購奶粉，質問售貨員已點名的污染奶粉為何還在銷售，事實上，人們的懷疑不斷在被證實，除了奶粉，幾個最大品牌的液態奶也檢出了三聚氰胺。人們還有理由懷疑，是否所有與蛋白質有關的食品裏都添加了這玩意兒？如果不喝牛奶改喝豆漿，豆漿裏有沒有？顯然，這個懷疑是有根據的，國家質檢機關已立即取消了所有食品工業的「免檢」資格。
據報道，不久前美國因大量寵物死亡，檢出自中國進口的寵物口糧中含有三聚氰胺，美方人士曾大惑不解，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現在他們可以明白了。這大概就是問題的關鍵，你的檢測手段再先進，也不會想到要專門檢測這東西吧，何天知道還會有什麼東西添加進去。有網民列出了近年來中國被曝光的有毒食品，從「洗衣粉豬」到「避孕藥鱔魚」、「蘇丹紅鴨蛋」多達近60種，你檢得過來嗎？
一句話，人心壞了！人命關天是中國古訓，也是中國傳統道德的基礎之一，意即如果某種行為會危害到人的生命安全，那是絕對不能幹的，幹了就不得好死。現在看來這個道德基礎在很大程度上崩潰了，得知傷天害理卻能夠獲利的手段，人們不是去制止、舉報，反而趨之若鶩，能撈一把先撈一把。
近30年來，經濟高速發展了，然而道德基礎卻在崩塌，民安全感日漸減少，這是為什麼？發展下去會怎麼樣？當襁褓裏的嬰兒已經開始受到威脅時，我們還能視若無睹嗎？[李大同 《北京青年報》高級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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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檢局長 問責下台
新華社文章﹕追究高官責任成慣例
文章日期：2008年9月23日
【明報專訊】「毒奶」事件繼續引發內地官場問責風暴，國家質檢總局局長李長江引咎辭職，成為事件發生至今下台的最高級官員，也是自2003年SARS事件衛生部長張文康後，再有一名因處理重大公眾安全事故失當而請辭的正部級官員。
國務院副秘書長王勇獲任命接任質檢總局局長。而三鹿集團所在的石家莊市繼市長冀純堂被免職後，市委書記吳顯國昨日也遭撤換。新華社稱，有關事件體現中國的官員問責制 不斷成熟，日後會成為慣例。
另一正部級官員引咎辭職
國家質檢總局昨日宣布，李長江的辭職申請已獲國務院批准，由國務院副秘書長王勇接任。國務院同時任命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主任劉平均為國家質檢總局副局長。
新華社發表的署名文章，形容李長江是「因為奶粉事件引咎辭職」。中新社引述消息人士透露，63歲的李長江昨日並沒有出現在辦公室。自01年4月國家質檢總局成立以來，李長江一直擔任局長，並在今年3月起兼任質檢總局黨組書記。李長江的最後一次露面是在17日的國務院記者會，當時他還任「國家處理三鹿牌嬰幼兒奶粉事件領導小組」組長，向傳媒通報乳製品檢查的情，他當時曾表示，抽檢的80%的企業產品沒有檢測出三聚氰胺，產品是安全的，惹起外界非議。
首任局長 曾稱80％產品安全
除李長江辭職外，河北省委決定免去吳顯國的石家莊市委書記職務，由省委副書記車俊兼任；承德市委書記艾文禮則調任石家莊市委副書記，準備接替本月17日辭職的石家莊市委副書記、市長冀純堂的職務，當日，石家莊副市長張發旺亦被免職。
新華社昨日發表述評文章，指「此次是自2003年SARS以來的新一輪官員問責風暴」。在本月因涉及公共安全問題而下台者，還包括山西省長孟學農，以及山西副省長、石家莊市委書記和市長、臨汾市長等10多名局級以上高官。
新華社特別指出，李長江的下台是在中共「深入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動員大會3天之後。本月19日，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 在會上斥責一些幹部「對群眾呼聲和疾苦置若罔聞，對關係群眾生命安全這樣的重大問題麻木不仁」。翌日，總理溫家寶亦強調要強化領導問責制。述評文章還說，此次的問責風暴顯示了中國政府在奧運之後突顯憂患意識、積極應對矛盾的態度，發生重大安全事故就追究領導責任已經從「個案」成為「慣例」。
2006年開始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務員 法》中規定，「領導成員因工作嚴重失誤、失職造成重大損失或者惡劣社會影響的，或者對重大事故負有領導責任的，應當引咎辭去領導職務」，「本人不提出辭職的，應當責令其辭去領導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