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2007

舊文。香港的一場“懷念張愛玲晚會”。



怎樣的不捨?張愛玲。從此﹐黑衣?

李歐梵﹐果然能為范柳原懺情?

上海人其實并不是很認王安憶的﹐因為她并不是出生在浦江邊。
那種﹐弄堂里的DNA﹐是生而刻就的﹐而且一生﹐誰都甩不脫。
上海人﹐上海人﹐糾纏的﹐麻煩的﹐對自己﹐對他人。
就像那聲電梯里的輕喚﹐怎樣也擺脫不掉“弄堂氣”。 

想不出﹐平路怎樣對著他人的照片﹐攬鏡傷懷。那﹐不是一般的多情。


Dr.Ma,會不會誤讀了Eileen Chang﹖女子話語﹐是才子﹐就真懂?
K,
往事﹐并不如煙﹐愈久愈清。
刻在腦中﹐留在心底﹐是真的歲月之痕。
忘卻了的﹐就不必在乎。

記得﹐懷念張愛玲晚會﹐和龍老師港大的課﹐同日﹐十月的第一個周日。
張愛玲﹑龍應台﹐如何取舍﹖﹗
好在﹐是有時間差的﹐惟有小女子自己捨命去“撲”了。
從來﹐為了心愛的情﹑景﹑人﹑事﹐小女子都不懂計較“成本”﹐時間﹑金錢﹑體力﹑腦力……這一點﹐有人是覺得匪夷所思的。
不就是“離譜”﹖改不了﹐也不想改。

香港大學﹐在港島半山的薄扶林道﹐浸會大學在九龍半島的九龍塘。真的是個大吊角吶。
那天﹐黃昏。下了課﹐小女子沒有如慣常﹐與龍老師廝摩一會兒﹐而是飛奔出Mainbuilding﹐乘車﹐下山﹐地鐵……只因﹐海的那一邊﹐有──張。愛。玲。

從地鐵﹐到浸會的路﹐那夜為何那么長﹖難道﹐是上海深深的弄堂﹐跑來秋的南島做祟﹖
去懷念唯美的Eileen﹐不敢不盛裝。高跟鞋﹑小黑裙﹑大披肩﹐小女子是“沖”進浸會那小禮堂的。
登記﹐領到一疊曾經熟悉的校園油印單張﹐淡藍色﹐細線條的Eileen輪廓﹐著旗袍的。密密地﹐預告著當晚即將發生的新故事。
辟面﹐看見禮服的Dr.Ma﹐從禮堂里走出來。
“你也來﹖”
“也來。”
“我在等我老婆。”
“噢──”
小女子﹐閃進了禮堂﹐階梯的最高層﹐見到了香港話劇團藝朮總監毛俊輝老師。
“總是會見到你﹐真好。”
“毛老師的《傾城之戀》﹐今次是破了粵語戲北上的記錄了。”
“是啊﹐因為是張愛玲。”
“是啊﹐張愛玲──”
好像﹐聽到有人喚“小馬哥”﹐不過﹐就沒有聽到回應。呵呵。

晚會﹐一字一句﹐一照一畫﹐有人傾訴﹑有人讀字﹐有人彈琴﹐有人靜舞﹐清淡而徹骨﹐很張愛玲。記得﹐李教授和馬先生﹐互相調侃著﹐因了范柳原﹐聽者都會心地笑。
只是﹐不見“張愛玲”。

最後一個音符落﹐恍惚﹐轉身﹐不愿讓任何其它﹐打擾牽牽連連的思緒。
血熱﹐急歸。
夜風﹐撩裙。
聽﹐鞋跟﹐敲﹐淒涼。

秋日的﹐這故事﹐我寫了﹐章新新社長簽發了。
小女子﹐如此“張愛玲”過一回。

  香港的一場“懷念張愛玲晚會”
  中新社香港二00六年十月二日電 
  中新社記者 關向東  
  過去的這個週末,香港浸會大學舉辦了一場“懷念張愛玲晚會”,為主題“張愛玲:文學、電影與舞臺”的“張愛玲周”,打上淒美句號。  
  是場晚會形式樸素,頗具張式“徹骨悲哀”:舞臺上,除了一掛緩緩道出“懷念之情”的背投,一架音色淒迷的黑色三角鋼琴,別無長物。  
  來自美國、日本、韓國、上海、臺灣,以及香港的一眾文化界人士和“張迷”,以張漸行漸遠的影像及文字為背景,一一登臺向這位華文世界的才女傾訴“半生緣私語”。他們或娓娓道出各自對張愛玲的感言,或選擇最心儀的張式文字,一字一句一揪心地朗讀,聽者則在張式語言的魔力下,沉浸在世事無常的徹骨悲情中。  
  李歐凡難忘的三十分鐘  
  哈佛大學教授李歐凡自問:“在座的還有誰見過張愛玲?我想,除了我,恐怕是沒有了。”  
  是日,李教授首次透露,六十年代曾在美國印第安娜大學,與張愛玲有過難忘的三十分鐘“同行”:  
  “那時,我還是一個學生,去美國南部的印第安娜大學參加一個文學研討會。是日,我的任務是從旅館接張女士前往一場酒會。路程原本只有十五分鐘,可是那次我們整整同行了三十分鐘。”  
  “校園的小徑上,張愛玲走得很慢,她有時會走到路邊的樹前,感歎‘多麼美麗的樹葉’。我問:‘您最喜歡的作品是哪一部?張答:‘當然是《傾城之戀》’。不過,張就自認可以透徹編排‘白流蘇’,那‘范柳原’卻是‘寫壞了’。”  
  王安憶指《鬱金香》非贗品  
  來自上海的女作家王安憶,曾經將張愛玲的《金鎖記》改編為劇本,她以為張的作品對人世的失望是嚴肅的,有著認真的痛苦。  
  是晚,王安憶提及對於新發現之張愛玲作品《鬱金香》的真假之爭。  
  她說:“小說的末尾,擁擠的電梯間裏,有人在叫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一個男主角曾經愛過的女孩的名字。”  
  “讀到這裏,我內心確定這一定是張愛玲的小說了。只有她的筆,才能把上海嘈雜電梯間裏,相干又不相干的人和事,寫得這樣淒情。”  
  平路對著一張照片的攬鏡傷懷  
  臺灣女作家、香港光華新聞文化中心主任平路,則在背投上放映了一張張愛玲母親年輕時的長髮側影小照:  
  “當年,流行張的一部《對照記》,書中有張母的這張照片。有朋友看了,對我說:你長得很像年輕時的張母。果然,有時候竟覺得這照片比自己還像自己。曾經開玩笑影印了,拿去文學社報名,未被發現破綻,很得意。之後,或許是《對照記》不再那麼流行,或許是我已經老了,沒有人再提起這個話題。有時攬鏡,對照著這張別人的照片,傷懷自己的青春,想來蠻詭異的。”  
  是日,平路朗讀的,是張的《童言無忌》。她想要從張氏母女的關係裏,一究“張愛玲”為什麼變成了“張愛玲”。  
  馬家輝另解胡張戀誰“騙”誰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助理主任馬家輝博士,則對於胡蘭成和張愛玲“世紀之戀”公案中,到底誰“騙”誰,很“糾纏”。  
馬笑言:“我要為胡蘭成‘平反’。胡張戀的結局,或許並非通常所說因了胡的負心,可不可以說反是張‘騙’了胡?”  
  “胡對張最初有這樣的描述:‘我已有妻室,她並不在意。再或者我有許多女友,乃至狹妓遊玩,她亦不會吃醋。她倒是願意世上的女子都喜歡我。’”
  “可是,有那麼一天,在南京的一條狹巷裏,張卻逼了胡要選擇:‘你說最好的東西是不可以選擇的,我完全懂得。但這件事還是要請你選擇,說我無理也罷。’哎呀,這到底是誰騙了誰呢?只因這叫作愛情。”  
  馬朗讀了一段兩人分手後,張致胡的一封信:“那天船開時,你回岸上去了,我一人雨中撐了傘在船舷邊,對著滔滔黃浪,佇立涕泣良久。”  
  對於這樣的悲情,馬的解讀是:我以為張之泣,不是為了失去胡蘭成,而是為了失去一個熟悉的、理性的自己。   
  張愛玲研究專家、上海華東師大中文系教授陳子善,則用張愛玲《傳奇》再版序言中的一段話,結束了是晚的追思:現在還是清如水、明如鏡的秋天,我應當是快樂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