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2008

張弘老師。如面謀。

K,
這一段,讓小女子想起初入張師家門,就秉上小女子在吳新雷老師指導下寫的論文及改編的阮氏《春燈謎》。我們,就這個話題有過一次長談的。張師看阮,或許,小女子也有貢獻?
哎呀,《白羅衫》,正是小女子隨張師學昆曲時,師傅正改編的劇目,前前后后磨了年把。師傅改戲,石小梅師母在一旁試戲,推推敲敲,恩恩愛愛。那時,小女子真是不懂啊,覺得總是改古人戲,好郁悶,就"逃"了。今兒,聽老師言,面紅耳赤,好想回去。可是,還回得去么?
記得,上次石老師來港串胡恩威的戲,見面即言:哎呀,你就是那個跑掉的女大學生。當年,可是讓你張老師傷心一陣子呢。你可開了“跑”的頭,之后院里又進過一個女大學生,也沒有留住啊。
罪過,罪過,小女子,該如何懺悔才好呢。
人生,誰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正在看著這文發呆,MAYBOY睡得迷迷糊糊,來書房看小女子。又歪在小榻上睡了,小女子給蓋上薄毯。
昨午,MAYBOY在網上查看將去的昆明案子所在地:那里,平均海拔一千七百米。是深圳觀瀾湖高爾夫球場那間公司,在那里征地,要弄好幾個球場,合計兩百多洞。工作地,背山面湖,離昆明五十公里,倒是很幽靜,很適合寫字呢。

人生,越走越遠。
只有,四海為家。

不知,張師何時肯原諒我。
聽說,孔凡中院長已經故去了。

我寫的,不只是故事
《四夢湯顯祖》導演胡恩威訪編劇張弘

文章日期:2008年4月20日
【明報專訊】編按:進念.二十面體近年皆在中國傳統戲劇作各樣的現代實驗:繼榮念曾的《西遊荒山淚》,胡恩威執導《臨川四夢湯顯祖》亦將從南京移師香港上演。導演訪問同劇編劇;一個實驗者訪問師承傳統者;或者已無法如此二分。
問:胡恩威 《臨川四夢湯顯祖》導演及策劃
答:張弘 《臨川四夢湯顯祖》編劇
問:你第一次接觸崑曲是什麼時候?
答:第一次接觸崑曲,那是四十幾年前了,大概是六十年代初吧。
問:你是在怎樣的情下接觸崑曲的?
答:當時我還很小,在蘇州樂鄉飯店,看到江蘇省戲劇學院崑曲專業在蘇州招生的廣告。我班主任的兒子碰巧是唱崑曲的,他叫我可以先去看看、聽聽,那時候我才知道有崑曲,算起來應該是四十七年以前的事了。
問:那麼當時你是進了學校學崑曲嗎?
答:後來我就去考一下,就考進去了,進去以後就學崑曲,也就是學當演員。但是我學當演員的時間不長,到一九六四年現代戲流行起來,崑曲就不能適應了;到畢業的時候遇上文化大革命 ,崑劇劇團全部解散,我就到農村去勞動。
勞動了大概一年,我再回到江蘇省崑劇院,當時叫江蘇省京劇二團。我的團長是位很好的編劇,喜歡寫東西,也經常教我寫東西。他說:「張弘,你寫。」二十來歲的我根本沒有寫劇本的意識,他叫我寫,我就寫,幫他寫一些文章,那時候很少有劇團搞創作,後來省文化廳組織一個創作組,需要幾個年輕一點的,當時大概是六九、七○年前後,我開始搞編劇,到現在已三十幾年了。
文革後的魯迅劇本給丟了
問:那麼你寫的第一個劇本是什麼?
答:在文革後期我寫過一些劇本,但現在看起來它們都有不少問題。你也知道,文革時期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按照樣板戲的路子寫的。粉碎四人幫以後,我才開始自己獨立寫劇本。我先改編了魯迅的《祝福》,那本子原來是為蘇劇而寫的,寫好以後交給某個領導,他卻給我丟了。大概七八、七九年間,我給崑劇院寫了第一個本子,是由《浣沙記》改編的,趙堅演夫差,胡錦芳演西施,最多的時候一天連演三場,那是崑劇院演出場次最多的一個戲。
問:可否解釋一下做崑劇編劇的過程是怎樣的?
答:做崑劇編劇的過程和其他戲劇不一樣。戲劇學院老師上戲劇文學課,是按照編劇法跟你分析劇本。其實我不太相信編劇法,特別是自己寫戲以後更不相信。很多人按照西方話劇傳到中國後的戲劇衝突來分析崑劇劇本,但像《遊園驚夢》、《尋夢》這樣的戲,一個人在那裏唱,話劇沒法演。從體系上來講,崑劇跟我們看到的西洋編劇法,跟我們現在的話劇編劇法完全兩樣,崑劇的劇本有很多,一折戲從四百多年前流傳到現在是一脈相承的,有自己中國的一些審美習慣、觀點和價值,很多東西表現了文人自己的一種看法,一種情趣。它並不按照我們現在已經習慣了的戲劇走向去發展,我們現在搞的《臨川四夢湯顯祖》就是例子。湯顯祖「四夢」中的折子有很多是可以演的,但按現在的戲劇角度來看,有些未必能搬上舞台;或者說可以搬上舞台,卻不一定好看。
有些戲現在很少演,像《桃花扇》裏的〈偵戲〉,裏面有一段是關於阮大鋮建造園林的佈局的見解。戲中園林建造的見識是文人自己的見識,自己的審美,跟戲沒有關係。孔尚任可以寫出這折戲,可見他是個很博學的人,通過阮大鋮和畫家楊龍友的嘴巴講出一些造園的觀點。若按照我們今天的戲劇改編觀點來講,會把它全部刪掉,不會用的,但我一直認為這折戲很精彩,是可以品味,可以享受的。類似《偵戲》這樣戲有很多,都是給文人寫的,讓對這方面有興趣的人去「品」的,在看戲的時候可以「品」到戲以外的東西,很有回味。若用一般的戲劇觀來看,裏面沒有什麼戲劇衝突。但恰恰通過這一段鋪陳,我們看到阮大鋮精神世界的另一面。阮大鋮是個奸佞,但是你看看他在藝術方面的造詣、在建園方面的見解,還是很高超的。我們中國戲曲的欣賞習慣會講好人跟壞人,白臉、黑臉和紅臉,會用色彩來區分。若你細品崑曲,會發覺它雖然有這些界定,但不完全是這樣,你在崑曲裏面可以得到很多。
「品」
問:你覺得崑曲精彩之處在哪裏?
答:有人說崑曲是載歌載舞的,其實這只是一個方面,崑曲也有很多精彩的對白。《鮫鮹記》裏的《寫狀》就是沒有多少唱,只有兩個人的對話。一個訟師和一個求他寫狀紙的人,兩個人在談一樁交易。這場交易是怎麼演的?一個要錢,一個要給他寫狀紙來陷害別人,那完全是把人物心理在那裏解剖,細膩程度令很多戲劇老藝術家歎為觀止。如此精彩的作品實在不多。
這裏面又有個問題要講——為什麼崑劇後來都變成折子戲呢?崑劇那種篇幅、那種十分細膩的表演,可以把一個人物的一段話所包含的意思一層一層地剝開來,那當然需要時間,而舞台的時間是有限的,最後只能捨棄一些,被保留下來的,經過觀眾檢驗的,就成為折子戲。當然一個戲不可以沒有故事情節,但一般來說,觀眾真正來看的是崑曲的內涵,欣賞它的生、旦、凈、末、丑,唱、念、做、打的表演藝術,不只是它的故事。要看故事的話,可以看電視劇;看崑曲,就是要懂得去品嘗。裏面有些東西是要「品」的。在文革時期大陸一講到崑曲,說崑曲進了宮廷以後,士大夫把它佔為己有了,都是很片面的。崑曲產生於民間,任何藝術都產生於民間;但當士大夫介入後,士大夫自己的文化積淀就跟崑曲互動起來,它陶冶了崑曲,崑曲也陶冶了它,所以崑曲的文詞這樣美。我們繼承或者傳承崑曲的話,除了表演外,也包括它的文學部分。
文人作為承傳的肉身
問:你認為我們應該怎樣把崑曲傳承下去呢?
答:說到崑曲的編劇,沒有一個學校有教崑曲編劇的,沒有;也說沒有老師敢開口說:我來教崑曲編劇,沒有。湯顯祖、孔尚任、洪升這樣的文人是哪個教出來的?沒人教出來的。他們是被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古典文化長期薰陶,潛移默化,最後不經意之間就把它表達出來,也可以說他們是「玩」出來的,當然這其中有時代的因素,他們不是職業編劇,更不以此謀生。有人說是時代造就了「傳奇」這麼的一種文學形式和它的代表作品,而這個時代要篩掉多少平庸之作,才留下精品?要學習崑曲編劇不但要去讀它的劇本,還要去體會這個劇本。
崑劇本子可以留下來並展示在舞台上,跟演員也很有關係,但有些演員在判斷劇本的時候不一定很準確,不一定能馬上感覺到劇本好在哪裏,那時候他就需要文人幫助。所以,當好的表演藝術家,跟文化人、劇作家、導演結合在一起的時候,當他們有默契的時候,就可能對藝術有所發現,就能「挖」出戲來。我覺得藝術進展就好像是一個不斷的被發現的過程。傳統藝術的精華在哪裏?怎麼去發現呢?不是誰都能發現的,只有具靈氣、有悟性、有默契的一個小的沙龍也好、雅敘也好的一組人,他們之間的合作常常會有新的發現和收穫。
張弘(南京 )
江蘇省崑劇院國家一級編劇。其改編創作的崑劇有:《白羅衫》、《桃花扇》、《唐伯虎傳奇》、《西施》、《牡丹亭》(精華版)等。其中《桃花扇》獲第八屆「文華新劇碼獎」。還創作了錫劇《瞎子阿炳》、《紙船》、《泥人》和越劇《柳毅傳書》等。為文化部所嘉獎的崑曲優秀主創人員。
Info.Performance

《臨川四夢湯顯祖》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日期:4月24至27日
Xtra.Salon
《臨川四夢湯顯祖》崑曲沙龍
主持:鄭培凱教授(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主任)
嘉賓講者:于丹教授(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副院長)
講者:胡恩威(《臨》劇導演及策劃)
柯軍(江蘇省崑劇院長、《臨》劇演員)
張弘(《臨》劇編劇)
策劃: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
進念‧二十面體
日期:4月27日 上午10時至中午12時30分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憑《臨川四夢湯顯祖》門票免費入場
(只限《臨川四夢湯顯祖》觀眾報名留座,一票限留一個座位)
留座可致電2566 9696
或電郵至info.zuni.org.hk
座位有限,先到先得
普通話主講
[文/進念二十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