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6/2008

有點玩真了

別讓選舉變成「扶貧」,別讓交棒變成「騎劫」
文章日期:2008年9月6日

【明報專訊】新一屆立法會議員候選名單出現了不少新名字,他們有幾人出線、幾人折羽,備受關注,因為大家喊了好幾年「世代交替」和「舊人交棒」,這回,開始有點玩真了,議會政治這根棒子落到誰人手裏,足以影響香港特區下一個十年的興衰盛敗,不可不認真討論。

「世代交替」本來就是政壇的正常定律,如同一個人的生老病死,世上不應也不可能有永不下台的政治人物,問題只是交給誰、由誰替?如何交、怎樣替?何時交、哪日替?假如沒法妥善處理這些關鍵因素,胡亂交、求其替,政黨只會愈交愈衰弱、政局亦只會愈替愈混帳。

因此「世代交替」是一種政治行為藝術,能否把「世代交替」做得妥善,足以顯示政黨的能力高低,也足反映政黨的問政誠意,僅看此點,選民其實已應知道如何決定投出手裏的神聖一票。

「世代交替」三要素

總的說來,欲把「世代交替」的遊戲玩得似模似樣,必須顧及三項關鍵因素:

首先,是要有贏的機會。選舉如同坐上賭桌,當賭注押下,就是要贏、望贏、想贏,被捧上位的新人是否有具體而可信的勝出機會,遂成重要考量,這就是所有政黨在做黨內提名時皆須評估民意向背的理由,如果只有黨意而欠缺民意,別說得勝無望,即使僥倖獲選,進入議會之後,由於人氣單薄,不僅沒法有效問政,反會把政黨的威望拉低。

這就是說,明知道所謂新人是不利於政黨得勝的「負資產」但仍汲汲於予以提名,那必表示該黨無能於擺平內鬥內爭、無視於民意民心、無望於問政執政;如果你仍把票投給這種政黨,你若不是愚忠,便必是愚蠢。

其次,獲捧的新人必須曾對政黨提供實質貢獻,曾經跟其他黨員一起打拚喊衝,如果那只是臨時因為要選舉才報名加入的「即食麵黨員」、因為要獲提名才埋堆的「臨時黨員」、因為要得到支持才現身喊萬歲的「隱蔽黨員」,便根本不值得提名擁戴;因為,這才叫做「公平」,一個不重視公平的政黨必是不尊重自己的政黨,而如果連自己都不尊重,你把票投給它的新人,他或她進了議會,又怎可能尊重自己當初的競選承諾呢?

第三,值得支持的新人理應曾有若干「政績」可供查究,這些track-record,可以是在地區問政的有限經驗和具體成績,亦可以是在民間社會的資源脈絡和朋輩連結,總之,必須有證據可追、有材料可查,讓黨內同志和廣大市民相信他或她是一位有能之士,或是一位經得起考驗和挑戰的耐勞之人。如果一位候選人僅因是某會長之友、某商人之親、某議員之愛將等等,甚或僅憑幾場幽默詼諧的才藝表演而如坐直升機地扶搖直上而獲捧上雲霄,其未來之問政能力實屬可疑,其所屬政黨之鑑賞標準亦極不可靠,你把票投給這樣的政黨,豈不如同兒戲、等同浪費?

三點合論,說的其實是,立法會是香港特區唯一稍有權力的議政殿堂,絕非「政壇新秀訓練班」或「政黨童子軍訓練營」,議員一職更不是一個「在職訓練崗位」(training post),當政黨立志玩「世代交替」的主流遊戲,必須認真檢視所推的新人是否合宜於擔任此職,而不應該僅憑家世、關係、臉蛋、才藝之類標準胡挑亂選,然後再透過組織配票或宣傳計謀或悲情告急讓其勉強入局。讓本無資格做議員的人做了議員,不僅是白白浪費了今天手上的實質一票,更令整個社會付出了未來四年的無形成本。

新人上位須先磨練

要不要舉些胡挑亂選的例子?

為避免因提了一人之名而必須再提幾十人之名,我偷懶,不談例子了,反正大家把各政黨的提名冊翻開,一看即易猜中。 有時候看許多陌生的候選新秀名字和提名他們的政黨,我真忍不住聯想起一位台灣政論家的調侃戲語,他認為民進黨是爛透了的政黨,所以他的論人標準非常直接乾脆,每回遇見綠營政客,他必說﹕「某某某啊,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民進黨說你是好人,我就相信你一定是壞人!」

沒舉例子,倒可引述一段刊於昨天本報副刊的專欄文字,作者馮肯,年輕筆健,輕輕數百字談及吃食之事,意在弦外,述說面對選舉的類近心情,寫得生動鬼馬,遠勝某些令人易得消化不良的時事評論文章﹕

「選舉前夕的心情不幸一樣。 像有一間老字號,恆常光顧,有一天,你付款買了一個套餐,才發現他們推出了一些前菜,那些款式你沒有一樣喜歡;主菜不俗,但不能散買。吃飯,沒理由都要愛屋及烏,你開始想與店子說句暫別。此時店主懇切地說,幫襯啦,我們處於危急存亡之秋,你的一張飯票彌足珍貴。你雖然念舊,但都要嘆一句:原本想吃一頓舒服的,怎麼變了扶貧般沉重?」

這便是政黨在提名過程裏胡挑亂選並且「以退為進」的最大可惡。 把胡挑亂選出來的所謂新人放在名單前面,自己站起,哀求選民把兩人同時補送上壘。 說好聽這是「世代交替」下的冒險犧牲,說不好聽呢,便是「騎劫」選民,意圖透過綑綁式提名策略來向選民索票。 說得更更嚴重,這是敲詐啊,這是威脅啊,這是讓新人為了選上而選上啊,如此選舉,如此新人,最後縱能出線,對於民主政治之誠信與推進,實難肯定是福是禍。

新人是應該支持的,但在支持以前,更應培養和磨練。挑選新秀重要,磨練新人或許更重要,千萬別撿到籃子就是菜,以新秀之名,行欺民之實。 說句笑話﹕他日假如功能組別確遭保留甚至擴充,不如乾脆加開一個「新秀組」,專供政壇新人廝殺之用,那倒能夠讓直選回復專業政治的本來面目,不再讓「資歷」二字變成髒話。

馬家輝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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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急!
文章日期:2008年9月7日
【明報專訊】哎呀好煩呀你告急時她告急而他也絕對不會不告急。怎麼搞的一場選舉就只變成了告急之戰而令香港忽然變成告急之都。這樣的選舉,選而不舉,真像一個坐在上對女人裸體猛喊告急的陽痿男人。花旗佬於選舉期間經常愛問「where is the beef ?」,牛肉在哪裏,政見在何處,請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別耍花樣。且讓我們暫做漢奸,鸚鵡學舌地問問香港的候選人,怎麼我們都只聽見又聽見再聽見告急告急告急而極少極少極少聽到你們談論政策和方法?難道選舉就像學生向老師求分、情人向情人求情、債仔向債主求錢,誰哭得夠大聲誰扮得夠悲情誰就有理由獲得最多的選票?
別戲弄我們了,拜託,熱中於政治的善男子善女子,不管你們心地是好是壞、立場是左是右,你們都沒有資格用告急二字來欺騙我們的同情和眼淚。
什麼?不是欺騙?
怎麼會不是欺騙呢!投票前一個星期,一個泛民男子已經開始在計程車上刊登廣告了,一臉橫肉,殘眉破眼,苦一張肥臉,焦慮萬分地說自己勢危風高,要求選民投票援助。距離投票還有這麼多天,如果民調數字顯示你人氣低落,那便表示你真的不受歡迎、活該落選,絕對不算是情勢危急,所謂告急者應該是本來極有機會選上但卻在投票前夕才發現身處落敗邊緣,如今你根本機會不高而胡亂喊急,那便等於蓄意欺詐選民誤導選民;我問你,誠信何在?良心何在?
急啊急,真正告急的其實是幾百萬選民。每四年一次,你們告急,你們許願,你們承諾,但到下一個四年來臨之際,回頭察看,實不明白你們到底做到了一些什麼、實踐了一些什麼、完成了一些什麼。四年一次的幻想,四年一次的折騰,四年一次的亢奮與早泄,四年下來,埋單計數,一張紅字滿紙的成績單不能不令選民感到萬分沮喪。
選民的急,民生的急,民主的急,各位滿嘴告急的大人和小人不知道可曾聽見?沒錯,是應該告急的。就讓我們向你們告急。告急!請候選大老爺大奶奶們聽聽我們的急、想想我們的急,別再進了議會便忘了選民,別再把我們看成呆瓜,因為我們跟你們一樣,都是有血有肉有阿媽生![馬家輝 http://www.makafai.blogspot.com]

心存感激

位置
文章日期:2008年9月6日
【明報專訊】我一向很喜歡「位置」這個詞彙,尤其用於人際關係上,頗值玩味。
日常生活經常要與人相處,一張張來又去的臉孔,誰又會在你心中有一個重要的「位置」?
人的一生,總有些人對自己來說是很重要的,他們可以是親人、長輩、朋友、情人、偶像……他們或多或少會影響自己,令自己的思想、行為、價值觀產生衝擊。我們會把這些人放在心中定位,有人更會把他們排優次。
然而,人生有不同階段,有時,這些「位置」裏的人只是某階段的過客,隨時日而被遺忘,即使有天很掛念他/她,這人已再聯絡不上了。
亦有些是自己心中的「最佳位置」,即使發生任何變卦不再相見,也把這人永遠定格。
至於在別人心中是什麼「位置」,是需要用心神揣摩的,人家很少會言明。當然,揣摩過程中難免有誤解,有時也難以自信自己對別人的重要,不過那患得患失的感覺,也是一種領悟。
我經常想,每個人也是赤條條來到世上的獨立個體,根本沒有人必要對自己好,能夠裝載於別人心中,佔上少許位置,這實是恩賜和福氣。
被愛、被關顧、被重視不是必然,感激曾把我裝載的人。
[張錦怡]

香港城大大師教通識!

K,
讀畢鄭培凱教授是文,如果我是城大莘莘學子,定會深深鞠躬,曰:謝謝教授如此重視我的課!!

大師教通識
文章日期:2008年9月6日
【明報專訊】在安排大學文化通識講座的時候,我總是絞盡腦汁,運用各種關係,像賣保險一樣,說服一些大學者接受邀請,來學校給大一的同學講課。有朋友就說了,大一的學生,尤其是中國制式教育下只懂得考試的大學「新鮮人」,什麼都不懂,你請大師來講課,不是浪費學術資源,浪費師生雙方的時間嗎?教這些新新世代的新鮮人,只要找幾個助教,或是隨便聘幾個兼任老師,用最粗淺的招式,耍一趟三腳貓太極拳,簡單易學,省錢省事,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我說,不然,不然。新鮮人剛進大學,雖然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學術殿堂的奧秘,只以為上大學是去搬一塊敲門磚,好用來敲開將來的職場大門,他們的心靈並非完全封閉。假如我們作老師的,不安排開放的學術環境,不打開學術殿堂的大門,不讓同學了解其中有「宗廟之美,百官之富」,不引導他們登堂入室,是我們為師者對不起學術,對不起文化,對不起這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新鮮人。隨隨便便找一些半桶水來教通識,教入門課程,教大一物理,教生物學入門,教中國通史,教西方文學導論,其實是對學術最大的褻瀆,是對教育最大的侮辱。
我在耶魯大學讀書的時候,每一科系的大一入門課,都請出該系最大牌、最有學術地位的資深教授,親自登壇開講,為的是吸引新鮮人進入這個學術領域。那真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每一個院系學門都祭出好幾位大師,耍起十八般武藝,煞是好看,讓新鮮人心花怒放,激起同學的向學心。廣為接觸高人指點之後,新鮮人也逐漸認識了自己的性向,決定自己的人生道路。後來到哈佛進修,看到的情也一樣,使我深信,美國高等教育的優越,遠超過中國學術界的閉門造車。

這個親身體會的經歷,影響了我的教學設計與課程規劃的方向。我在城市大學安排文化藝術講座,堅持了10年以上,一向秉持雙管齊下的策略:一方面從通識教育的角度,拓展同學的文化關懷與知識面;另方面則提供學術研究的前沿發現,讓同學了解學術文化的新知與探索的方向。邀請的專家都是一時之選,都是在不同學術領域有突出創見的學者。由於他們掌握了整個知識領域的全局,在學術鑽研上又有獨到見地,這些講座才能不落俗套,深入淺出,引導同學們認識某一課題研究的意義,聯繫起文化認知的重要。

這樣的講座,要求實際從事特殊研究工作的專家,像話家常一樣,把他們融會貫通的知識,講解給同學們聽,讓新鮮人產生興趣,拓展自己的文化視野。要達到這個目的,首要的條件是,大學者願意降尊紆貴,願意放下身段,給初學者一個入門的機會。其次,同學要有開闊的胸懷,對自己不認識的知識領域有認知的興趣。兩相結合,則文化藝術講座就能為青年學子打開一扇一扇新知的視窗,看到知識的天穹是多麼遼闊,文化修養的樂趣則如光風霽月,給人帶來無限的歡愉。

大學新鮮人其實並不清楚他們的學術性向與未來志向,還有待發掘、鼓勵與提攜,讓他們找到自己的潛能。大學應該提供最優秀、最精彩的專業入門課與文化藝術講座,請最頂尖的學者、最傑出的藝術家來校,向同學展示每一個領域的精彩面貌。這才是通識教育的基本精神,也是每一門專業學術領域的入門之道。

[鄭培凱 學者.詩人.著有《真理愈辯愈昏》等]

9/05/2008

姥姥生日。月饼。仇富。老拐子。

——高宝宝,妈不在,记得吃点好的。很快就来了。今天姥姥生日,去个电话吧×(()
——恩,放学
——W送了茅台、葡萄和月饼票,来。我请他请电工明天来了。
——有了两张德桂轩的月饼票,走前去拿来喂儿子@@
——嘿,要酥皮啦
——七星伴月和鸳鸯迷你月。等等还会有!
——哦……好
——不会拿一月饼又买一房子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好啊,只要律师说没问题,我就再去买:)
——没问题
——那天去安姐家,我等上一层楼梯叫一层,等上了看海天台一致认为必须“仇富”,不然我们刚买了新房,却一夜回到旧社会啦。于是,我们要富人给我们做饭,恨不得折磨他们喂饭!小平同志说,打土豪是有道理的:)
——灯都修好啦。浴室的洗面盆又塌啦@@
——好啦塌啦
——老拐子是明天回来拐人麽?
——昨天看了还有好多票,今天就剩八张了。订好发给你。九号有三折的,要不先给你定?
——好想和你一起开车去云南!@#¥%……&×(
——那就回去再说。YT不开就你开车。
——没什么大不了@有师傅在边上坐着呐@
——我会买好多好吃的路上吃@@
——5日10:10昆明-海口/提前100分钟到昆明机场HU7088航班值机柜台凭证件办理。
——我去接你@@

9/04/2008

alink:清香味园的“槟榔芯”



哈哈,HM的博客,成了“新闻发布中心”和“真情留言板”了。
Y、云,还记得么,我们曾说:“我们手里有网!!”
这下,不是为了世间的不平拔剑了,是为了兄弟姐妹咫尺天涯的情谊。
我开始相信HM说的:互联网对于我,就是阳光和空气,不可少。

今天,分社的兄弟姐妹为姐姐饯行了,就在南渡江东那片稻田边的“清香味园”。还是夕阳,还是翠绿的稻子,还是远方一棵"消息树"样的椰子树;还是炒鸡,煎鱼,白斩鹅……对了,这次没有南瓜花,多了槟榔芯,我们喝了红酒和啤酒,给生了千金的晓东去电,在天涯的海明线上来碰杯了。
其实,在姐姐我的心里,Y和云,仍是我们这一伙,只是,在NET里罢了。

新进社的妹妹叶才二十一岁,比姐姐整整小了二十二岁,看着她,我就庆幸,因为和新闻“混”,自己没有老到你们不带我玩儿的程度,好像俺真的才二十一公岁半:))
我还想说:人生,最难以忘怀的,就是二十来岁的任性和嚣张,不管是“张扬型”的还是“木讷型”,那可真是人生春天啊。忧伤和快乐,都是那么真实和难忘,只因你相信,生活是可以让你编织的。
是送玫瑰,还是送面包?To be or not to be?
多美!多浪漫!

嘿,人间的缘分很奇妙是吧,远了,倒近了。sssww

alink從網友那兒偷了朱古力:))

鄧志新:最年輕的國家與「鳥巢一代」

最年輕的國家與「鳥巢一代」
文章日期:2008年9月4日

【明報專訊】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托馬斯·弗里德曼,因為暢銷書《世界是平的》,宛然成了全球化的代言人。他最近一篇專欄文章A Biblical Seven Years(《中美這七年》)感慨北京運營造的壯觀景象:過去七年,中國在為運準備;美國在為「基地」組織準備。中國在建造更好的體育館、地鐵、機場、道路和公園。美國在建造更好的金屬探測儀、裝甲車和無人駕駛飛機。驅車走過曼哈頓搖搖欲墜的基礎設施,差異顯現了,令人不由自問:「到底是誰生活在第三世界國家?」

有讀者對弗里德曼的這種比較不以為然,反駁說,一個世紀前美國作家葛楚德·史坦因(Gertrude Stein)將美國稱之為世上最古老的國家,因為美國孕育了20世紀文明,率先進入20世紀;如今中國是世上最年輕的國家,因為她最近才開始進入20世紀——別忘了,中國今日處處大興土木、高聳摩天大樓所構建的現代化圖景,美國早於19世紀末已在芝加哥、紐約見證了。

不管運大興土木留下的建築能否成為饋贈遺產,2008年北京運之後,請忘記天安門所代表的紅色中國吧,鳥巢才是現代中國的新圖騰符號,更能代表全球化進程中的崛起中國形象。而未來的主人翁,服務於運會的一百多萬年輕的志願者,也被賦予「鳥巢一代」的期許。

對於中國年輕人待客的熱忱,英國《衛報》專欄作家克爾索感受深刻,「我和同事在這裏已經3天了,可是3天時間裏我們沒有自己用手開過一次門,因為有熱情的志願者始終在幫我們。」聯合國副秘書長阿齊姆·施泰納也稱讚說,「170萬民的踴躍投身,使北京運志願者人數創歷史之最,中國在賽事之外已拿到『另一枚金牌』。」

面對百年一遇的運盛事,我在現場,見證歷史,這對於年輕人而言會有很強烈的使命感驅動。因為政府對於社團活動管束很嚴格,無論是在校園生活,還是社區建設中,中國青年真正參與公共生活的機會少之又少。今年汶川大地震喚醒公民意識,民間自發組織救援的志願者群體活躍,當時也引起官方對於民間組織活動脫離監控的諸多顧慮;而在運志願者群體獲得官方認可,輿論開始呼籲志願者立法,為志願者組織化提供合理的指導和規範。

弗里德曼此篇專欄流傳於中文網絡後,「第三世界」就成為賣點,我見識到某門戶網站擬就的最自大的標題是「與中國比,美國是第三世界」,這也是言論審查環境中種下的惡果。我的最大期望,就是全球化背景下,「鳥巢一代」不但能夠通過網絡自由閱讀弗里德曼原文,還能有理有據地積極參與討論,學會跨文化的交流。

[鄧志新 書毒太深。臉朝未竟之志,背對勝者的現狀。]

李照興:回頭已是40年

回頭已是40年
文章日期:2008年9月4日

【明報專訊】編按:21 世紀,全面認識中國,認識全新中國,早已成為香港年輕人的必修課。香港三聯出版社策劃了一系列新書,以中國大地為經,以中國人民為緯,幫助年輕人達成願望。曾寫《潮爆中國》並因而潮爆的照興,替我們解讀這套新書,以及指點我們如何經由此書而認識中國。

記錄城巿眾生相

經常引余華的一句話不是鬧玩的(也不是因為特別喜歡余華,但這句話還是有他不過不失的聰明和方便引用的簡明),「一個西方人活400年才能經歷這樣兩個天壤之別的時代,一個中國人只要40年就經歷了。」我還是深切體會,選擇性認同。

體會,因為任何一個在當下中國大城市生活過、見證過它的變遷的人,那恍如隔世的對照,是戲劇性也是極端性的,而我作為一個二十多年來不斷遊走各城這裏那裏的人而言,從火車上的一杯茶,路上的一個眼神,每一秒都體會這轉變。

選擇性,因為當我們說中國,常常忘記了我們到底在說哪個模樣的「中國」。是那富裕奢華的玻璃之城,還是那賣血塌樓的窮鄉僻壤。對很多我們沒有關注到的地區和百姓而言,這40年不代表什麼飛快發展,甚至不過是一種極大的發展傾斜與歷史敘事的反諷。

這是中國速度。無論趕往的是昇華還是亡。

可想而知,如果要一年52期,每周找一個選題來關注,做足4年,是一件苦事也是樂事;是尋開心的,也是找死的活兒。而我們正是這種被虐狂,我甚至相信,在這個時代,不較為被虐,是不適合在中國生存的。在這急促的年代,好像有很多可能性,對於新聞人來說,這是福分,變化這麼快,不愁沒題材。中國城市漸次代替了我們往日對西方城市的關注,它聚焦了全球的吸引力,收容了我們貪婪的眼神。無論是好是壞,它影響我們的未來。無論是行將爆破還是養精蓄銳,它藏令人期待的能量。

但如何在浮光掠影中借選題提煉到時代要義,我卻常感到不足,甚至有點歉意。老是覺得蜻蜓點水,有負時代的使命。如果40年真的抵上人家400年,那在中國同一個新聞崗位工作4年,是否意味已是等同人家40年?想起來也挺令人心寒的。

那,就個人而言,怪不得真要暫時停下來。但中國城市似乎沒有停。


為此,再看這批報道,是看到中國,也看到自己。或者,這些故事,注定在寫下來之時,已經立即out了。所有出版物,多快回應社會都好,立時已變成了歷史。就像這城那城不斷被更替的建築與人情。

在這最講究快的時代,也是最渴求慢的時代;最奢華的年代,也是最貧乏的年代。我們發覺,只可片段的記錄,那矛盾的、碎片的、輕盈的、瘋狂的──城市眾生相。

選題策劃方程式

這裏出現的報道,絕大部分為2004至2008年出現在《周末畫報》城市版的封面故事。在構想上有一共同特色,大部分是按一種既定選題策劃的方程式策動的。這種方程式不知是否對,但在這段日子的中國媒體生態,似乎自有它的意義。它是從來沒有或至少發展未成熟的中國城市生活的探討,也逼中國開始思考什麼才是城市生活雜誌這問題。

我們參考過不同的外國雜誌,思考人家的理念、做法,試圖尋找一種適用的方法——而這,不也是現在中國各行各業各領域在做的嗎?沒有一套可照搬如儀的模式,而我們需摸石過河,人家的只可作為參考。

我們大量並持久地參考New York Magazine、New Yorker、HK Post Magazine等,設計或編排上從Wallpaper、Casa到Monocle借鑑。從Wall Street Journal的編輯指引中學習寫故事。圖書館中的參考外文刊物,可算是中國媒體中最齊全的。

是否執行到位,是另一回事,但這裏有必要簡介一下這方程式的作法。因為如此方程式的生產,以我個人對兩岸三地雜誌界的理解,在華文出版界還是不多見的,而這,就可以說是代表了《周末畫報》(某程度上也是現代傳播)的運作模式吧。而我相信,這種模式會是一個參考。當民營媒體逐步發展成熟,出版業持續開放,得到更大的影響力,如何平衡如何擦邊球,變得無比重要。《周末畫報》這造化或者記錄了這個年代中國的一種平衡藝術與力求爭取出版新風氣的意志。

因為這策劃精神的背後,不是再如以往的由上而下只關注大政治的政策落實,也不再單純說教,更不是版面沉悶的老式排場,而是實事求是地針對時代的現象來歸納出一種價值觀,是另一種日常生活中的文化研究,並以一種煥然一新的版面視覺構思去呈現。不做新聞,而是做話題及其代表的時代或社會意義,不做文章精讀作文比賽式的沉悶文集,而要做包裝獨到的真正雜誌。

而提煉時,我們有自己的方程式:

觀察 → 發現 → 倡導


故事要倡導城市生活新概念,選題思考準備上一定要問:

故事究竟倡導什麼?

題材是否重要及合適?


在思考及操作的過程中,需要:

留意現象——新現象及流行現象(要通過廣泛報料及主動資料蒐集)。

細心發現——現象背後的意義所在?

可以是什麼生活態度?

什麼觀念文化?

討論提煉——思考、提煉漂亮的新觀念新名詞。

精美包裝——在上述主思路下,再找適合的材料豐富它、包裝它。

這方程式跟主旋律或民生類型雜誌不同,在於它是真真正正從城市生活入手,用城市人的角度去看問題,去找答案。就是說,一種城市生活方式,正在展開,而我們渴望將之記錄,並開拓提倡新觀念,既記錄,也帶動。這對中國發展來說無比重要:它首先宣告了真正的現代化城市生活的到臨(跟1930年代上海所講的城市文學有所區分),代表了一種新興中產階級的趣味。關注的是生活質素,是消費態度,是美學追求,是享樂方式,是優質選擇,而非政治大敘事,也非文以載道或硬抱不平。讓情趣、生活感、城市好奇回到刊物之中,這才是一份應有的城市雜誌的存在價值——在這個審美與情趣被忽略了多年的國度(當然,在intellectual idea方面還需加強)。

問題是這方程式限制了選題,刊物定位也局限了選題的階級眼點。審查的敏感亦令批判性減弱,對商業的靠攏也前所未有的深陷。如此種種,導致難以出產一份百分百在各自由開放層面提倡進步精神(progressive)態度的城市刊物(如果我個人所欣賞的是如Village Voice那種美國自由派甚至帶半點基進態度的立場式城市刊物)——但這只是時間問題。

愛恨城巿的矛盾

很多人問我內地媒體經驗如何。

我常常給內地媒體一種鼓勵式的偏幫(affirmative action),不是因為看不到當中的問題(例如出版自由、審查、制度等),而是作為實在的從事者,感知到當中的不易,而且相對起西方或香港的傳媒自由歷史,內地環境根本是另一個平台另一起步點,而且才剛發展,不能直接比較。但這不代表我們就放棄爭取的權利與責任。隔岸觀火指指點點是容易的,如何跟審查周旋,想盡法子用別的字眼代替,如何嘗試灌輸自己相信的開明價值,這許多第一線的爭取與妥協,只有當事人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內地的器材是先進的,眼界是趕要來的。但接收外國資訊如網站和刊物等仍有難度。而城市生活類的相關人材仍是少的。

在內地傳媒工作,這是一門不可只看眼前的工作。若只看眼前的話,肯定夠你受不了。社會千奇百怪,很多都亂來的。但如果對活力的城市有感覺有期待,喜歡城市的混亂,擁抱愛恨城市的矛盾,或者你會有耐性有好奇放長雙眼。

眼下的城市現象,中國的濃縮,唐突的意識形態對立並存。導致這時代的城市雜誌也是如此。內容也是各種論述協商下的產物。它不是純批判,又未至褒揚;有其態度,特立獨行。可能見到濫情的時尚,過度的奢華。但也見到簡樸的生活,尋夢的人生。

這許多許多,都在這裏,不一而足,我們記錄的只是那一小部分。

而此也就是一個絕佳的時機,在一切還未定,一切還正在成形,我們有幸在這個時代留下這些。這個來得太快,又不會再來的時代。

[文/李照興]

9/03/2008

不過是光影:《玫瑰人生》


K,
讀到這樣一段文字:
“你猜對了,是因為《兩小無猜》,少年男女的懵懂愛戀,你眼望我眼,把眼前世界望成永恆山水;我手牽你手,把你我的手牽成彼此衣袖。加上Bee Gees的尖音唱和,when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令同屬年少的觀眾幾乎忍不住把書包一扔,往戲院外衝,決志離家出走,響應根本並不存在的遠方浪漫呼喚。

看了多少次呢這樣的一齣戲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但可確定的是至今仍然在看,在腦海的私人電影院,偶爾遇上某些生命場景,似曾眼熟,有些曖昧有些心動,電影即會在想像中重映一遍,如同有位女子睡在心底,忽然轉身,伸個懶腰,下一秒馬上再次沉沉睏去。

戲中戲,生命走過,愈來愈不容易分辨出哪齣是主哪齣是副。”

想了半天,或許,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時刻吧。如同這戲里的琵雅芙和她的迈克尔·希丹。
其實,不論真實生活中年齡幾何,當你遇到了會看著你的眼睛同你說話,會笑著問你的眼睛是什么顏色的人,即刻“少男少女”就靈魂附體,回到了你們的身上。
他是因向你“顯擺”,而在拳擊場上特陽剛,“導致”奪冠;而你站在舞臺上,因為他的傻笑,而唱得格外動情,“遭遇”喝彩。預料之外,清理之中,是吧?

你會深夜給他電話,要他飛回來,說,不然,你就不行了;他當然會為了心中的“少男少女”,去買好難買的機票。
因為,你們好清楚,那內心預料好的、最稀松平常的甜蜜,一定會絲毫不差地再現。
你說:我去給你泡咖啡,讓我伺候你吧。
他,攬了你,吻了你,笑了,說了:好的。
于是,你們都如同得了上天賜予的大獎,你昂著頭穿過大廳,比獲獎還欣喜地去端那一盤咖啡和餐包,他呢,看著你驕傲又嬌氣的背影,自顧自得意地笑。
一生,有這樣一個清晨,足夠感謝上帝了。
有了,這一天,足夠熬余生。

小女子,其實真不知道,是不是看清了這故事,隔著淚如梭的“毛”眼鏡。

◎译  名 玫瑰人生
◎片  名 The Passionate Life Of Edith Piaf
◎年  代 2007
◎国  家 法国/英国/捷克
◎类  别 传记/剧情/音乐
◎语  言 法语/英语
◎字  幕 英文
◎片  长 134Mins
◎导  演 奥利维埃·达昂 Olivier Dahan
◎主  演 马丽昂·歌迪亚 Marion Cotillard .... Edith Piaf
      Sylvie Testud .... M?mone
      帕斯卡·格利高里 Pascal Greggory .... Louis Barrier
      埃曼纽尔·塞耶 Emmanuelle Seigner .... Titine
      Jean-Paul Rouve .... Louis Gassion
      杰拉尔德·德帕迪约 Gérard Depardieu .... Louis Leplée
      Clotilde Courau .... Anetta
      Jean-Pierre Martins .... Marcel Cerdan
      Catherine Allégret .... Louise
      Marc Barbé .... Raymond Asso
      Caroline Sihol .... Marlene Dietrich (as Caroline Silhol)
      Manon Chevallier .... Edith - 5 years old
      Pauline Burlet .... Edith - 10 years old
      Elisabeth Commelin .... Danielle Bonel
      Marc Gannot .... Marc Bonel
      Caroline Raynaud .... Ginou
      Marie-Armelle Deguy .... Marguerite Monnot
      Valérie Moreau .... Jeanne
      Jean-Paul Muel .... Bruno Coquatrix
      André Penvern .... Jacques Canetti

◎简  介 

这是一部描写法国著名女歌手伊迪丝·琵雅芙坎坷而璀璨一生的传记片。由法国导演奥利维埃·达昂执导,由马丽昂·歌迪亚饰演这位命运多舛的女歌手。

琵雅芙,出生于1915年,本名为埃迪特·嘉斯森,她是一名杂技演员和一名街道歌手的女儿,童年家境贫寒,由街头卖唱起家,最终登上纽约卡耐基音乐厅,成为一代香颂女王——法国最著名的流行歌手。夜总会老板从道街角落里发现了这名音乐奇才,并为其改名为拉·莫姆·琵雅芙(意为小云雀),琵雅芙是将多愁善感、幽默和严酷的现实主义极好地结合起来,她是法国传统歌曲的化身。

影片再现昔日巴黎对手风琴的痴迷和当时杯盘狼藉的夜总会情景。但是,琵雅芙自身故事的力量占主导地位。她的生活中充满浪漫和悲情,既有巴黎和纽约火爆狂欢的音乐会,也有一系列喧嚣骚动的感情故事,以及遭遇死去孩子和爱人拳师迈克尔·希丹的飞机失事的巨大痛楚。

歌坛双栖明星马丽昂·歌迪亚饰演从20岁到47岁(去世)的琵雅芙,在影片《玫瑰人生》你中偶尔会听到歌迪亚的歌声,但是,大部分歌曲仍是琵雅芙的唱片演绎,或者由吉尔·艾格洛特(因为她们的声音极为相似)演唱。

alink:聽聽歌兒: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


La Vie En Rose

Des yeux qui font baisser les miens
Un rire qui se perd sur sa bouche
Voilà le portrait sans retouche
De l’homme auquel j’appartiens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Il me parle tout bas
Je vois la vie en rose,
Il me dit des mots d’amour
Des mots de tous les jours,
Et ca me fait quelque chose
Il est entré dans mon coeur,
Une part de bonheur
Dont je connais la cause,
C’est lui pour moi,
Moi pour lui dans la vie
Il me l’a dit, l’a juré
Pour la vie.
Et dès que je l’apercois
Alors je sens en moi
Mon coeur qui bat.

Des nuits d’amour à plus finir
Un grand bonheur qui prend sa place
Des ennuis, des chagrins s’effacent
Heureux, heureux à en mourir

(REFRAIN)

Des nuits d’amour à en mourir
Un grand bonheur qui prend sa place
Les ennuis, les chagrins s’effacent
Heureux, heureux pour mon plaisir



歌手简介:

Edith Piaf,传奇之雀
----------------------------------

节译自法国《世界报》,作者Véronique Mortaigne

四十年了,1963年10月11日,Edith Piaf——一位传奇歌手去世了。这是一个人们以回忆令其复活、重新演绎她的名曲以及出版她全集的时刻。

Piaf,Aznavour称她为法国的基因。“我很喜欢司汤达尔以一种从容而毫不拘束的方式使用‘基因’这个词。他从上车的女子和懂得微笑的女子身上寻获基因……简而言之,他没把这词置于高处。”,诗人及折衷主义的画家Jean Cocteau在《机遇之舞》的前言中如是写道。他收集了有关Piaf的种种回忆,从Ménilmontant的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明星——很像另一位法国偶像Maurice Chevalier。 法语法国网站整理 Myfrfr.com

Jean Cocteau和Edith Piaf在同一天去世,1963年10月11日。在此之前,他以她作为信奉和仰慕的对象,既然他不是位宗派主义者。1940年,他邀请她出演喜剧《冷美人》,剧中她和Paul Meurisse演对手戏。
Cocteau曾在巴黎的蓬皮杜中心举办了一个向Piaf致敬的展览,并展出了一个新版本的唱片全集,这套全集将在纪念Piaf去世四十周年时出版。在1993年,已有一套纪念她离开30周年的全集——那一次,Mirelle Mathieu编辑了一张她的后继者的致敬专辑,该唱片将于今天重新发行。

Cocteau,Prevert,Aznavour,Piaf形成了一种法国基因,它和Amelie Poulain无关,同风笛华尔兹无关,同长棍面包无关,同贝雷帽无关;他见证了一种拉丁式的浪漫主义,和非常本土的法式自嘲才能。


[注] Edith Piaf(1915-1963),法国著名歌手。她的一曲《玫瑰色的生活》(La vie en rose)被广为传唱。1963年10月11日凌晨,死于肝硬化。

alink:罗大佑李宗盛周华健张震岳组了个“纵贯线”

教人落淚的“雪人”

在雪人融化以前
文章日期:2008年9月3日
【明報專訊】兒子升小一,我參加了學校舉行的迎新日。本來,這類活動只是例行公事,沒什麼期望,但學校的精心準備,依然叫我喜出望外。

校長給家長提一個問題,她問:有誰能把一支大頭針,插進一個吹脹了的氣球?

我第一反應是沒可能,以為她說笑。但在座竟有家長覺得可以,而且為數不少。

校長請他們上台,每人派一個氣球、一支大頭針。家長真的把氣球吹脹,然後把針插下去。一如所料,氣球的爆起來,大家都笑了,但慢慢的,竟有人真能把整支大頭針插進去,而氣球並沒爆!

我們嘖嘖稱奇。校長逐一訪問做得到的家長,有何心得。家長說:要找氣球較厚的部分刺下去,速度要慢,下針時要把針轉動……
校長說,教小孩也一樣,你硬生生的把針刺進氣球,氣球一定爆。你凡事硬來,孩子就反抗,教育便不會成功。反而你找到適當的地方下手,慢慢摸索適合孩子的方法,便會成功。

教育要順孩子本性而進行,這完全是我的哲學,但我想不出這個有趣的活動來說明。這也是教育之道──找出適當的方法把道理說得明白。把孩子送進這間學校,讓我放心,因大家理念相同。

學校今年主題是「上好每一課」,我也非常認同。教育不可以操之過急,但一定要有效,每一堂都不應浪費。孩子的光陰是十分寶貴的,學習黃金機會過了,會事倍功半。

最後,她以一張幾米圖畫來總結:趁雪人融化前,好好擁抱他吧!孩子的童年,就像雪人生命一樣短促,小學短短六年,一眨眼便過。我們要好好珍惜這段日子。

這一句,聽得我心也酸了。

[陳惜姿]

吳康民﹕從華國鋒葬禮看趙紫陽

吳康民﹕從華國鋒葬禮看趙紫陽
文章日期:2008年9月3日

【明報專訊】華國鋒的葬禮日前舉行,朝野都熱鬧。領導人從9常委和江澤民等空巢而出,顯示中共中央十分重視。群眾則有數千人主動送行,這種自發到場悼念行動,值得深思。
華國鋒只當了時間不長的中央領導。1976年2月被任命為國務院代總理,接替1月逝世的周恩來。4月毛澤東臨危授命,擔任中央第一副主席和國務院總理。
9月9日毛澤東逝世,「四人幫」與老一輩革命家葉劍英等矛盾白熱化。葉等爭取華國鋒支持,一舉粉碎「四人幫」,為往後中國開創改革開放路線鋪路。從這一點來說,華國鋒是有功勞的。如果當年華國鋒倒向「四人幫」一邊,局勢將會複雜得多。
但是華國鋒堅持「兩個凡是」,就是堅持毛澤東晚年的錯誤路線和主張。也不反對文化大革命 ,還主張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一套。此外,對解放老幹部和平反「文革」中冤假錯案,也採取消極的態度。並且,繼續毛澤東那些個人崇拜的做法,到處把自己的肖像與毛澤東並列。
悼詞中隱瞞華的錯誤
直到1980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才能總結華國鋒的「重要錯誤」。除政治上的,還有1977至78年經濟工作提出「左」的口號,工作上的冒進造成了「國民經濟的嚴重損失和困難」。因此,在那次會議上,決定「同意」華國鋒辭去中央主席和軍委主席的職務,由胡耀邦擔任中央主席,鄧小平擔任中央軍委主席,並在11屆6中全會公布。至此,華國鋒的政治生涯告一段落。此後,他只擔任一個掛名的中共中央委員,直至中共15大為止。
今天華國鋒逝世,介紹其生平和悼詞中都不再提及他所犯過的錯誤。而是讚揚他「從領導崗位退下來後,仍關心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關心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注意調查研究,遵守黨的紀律,嚴格要求自己」。「擁護黨中央的領導,對建設中國特色社主義事業充滿信心」。
這使我們想起3年多前去世的前總書記和國務院總理趙紫陽。如果說他同樣犯過「重要錯誤」,但死後的評價便有天淵之別。趙的訃告只不過60個字,刊在《人民日報》第四版左下角不顯眼的地方。告別儀式也在嚴格控制下舉行,規模要小得多。原因是他還有一個「犯了分裂黨的錯誤」的帽子,在死前仍未完全了結。趙紫陽和華國鋒,如果說同樣犯了「重要錯誤」,那麼也該說同樣有功有過。功過孰大孰小,現在還不好說。但趙紫陽至死還被稱為同志,至少他不是叛徒,仍是中國共產黨的一員。只因為華國鋒所犯錯誤發生得較早,現在的影響已雲消雨散,「兩個凡是」誰也不再相信,支持「文革」和什麼「繼續革命」也淪為笑柄。事隔已經30年,今天隆重悼念他,正好表示中央領導等人念舊,更不忘他在劃時代變革中的功勞。有人藉悼華消消氣
但趙紫陽呢,雖然事隔19年,但當年當事人還在,別說要為他的功過評說,現在不可能,就是談及他的生平也有忌諱。甚且對與他同時期的胡耀邦的評價,官方還是吞吞吐吐。所以說,歷史是條長河,對於歷史事件存在急性子的人,還應該學習耐心等待。
至於為什麼華國鋒的喪禮有這麼多人主動前往悼念呢?除了一部分與華有過接觸的親友與下屬外,悼念華國鋒的,都有一些懷舊情緒。懷舊情緒與不滿現實有聯繫。至今毛澤東經常有不少人懷念,這一次追悼華國鋒也是如此。有的人想當年,貪腐沒有今天嚴重,貧富沒有今天懸殊,社會公正、公平沒有今天那麼缺失。當自己有點怨氣的時候,也就把國家的發展和富強的現實暫時拋諸腦後,借悼念華國鋒來發泄不滿了。
電郵﹕hmng@puikiu.edu.hk

9/02/2008

玩兒(三)

少年創世
文章日期:2008年9月2日

【明報專訊】面對網絡,我們竟是如此無能為力,只因網絡世界竟是如此吸引,吸引到往往讓你覺得,眼前的現實世界已經乏味到可有可無。

年輕人都知道有一種網上遊戲叫做Second Life,這個名字其實有些誤導,因為對許多玩家來說,現實的生命才是Second Life,虛擬的生命則是最有「質感」的、最有感情的First Life甚至the Life;眼前不足惜,在網上發生的一切,是良辰美景也好,是敗瓦頹垣也罷,才是生命意義根源的所在。我們呼吸在人間,卻「存在」於網上,那是我們的家、我們的鄉。
有機會跟少年網民坐下溝通的人必曾見過如斯場景:無論你如何讚美人間成就、如何歌頌生命意義,那位髮型打扮跟《死亡筆記》裏的L有九成相似的少年網民,總是低頭,不言不語,懶得對你回應一些什麼。由於晚晚上網打機或吹水通宵達旦,少年有深深的黑眼圈,臉色是出奇地慘白,猶如穴居百年才剛蘇醒,來不及對人間萬狀有所反應。

你或許會試圖恐嚇少年,告訴他或她,不把書念好,不掌握一門有用知識,日後很難成家立業或獨立自處,勢將一事無成,永遠沉淪於空白的生活軌。聽到這裏,少年忽然抬頭,輕啟嘴唇,似乎想反駁些什麼,卻又立即把嘴唇合上,懶得說了,因為他或她明白,即使說了你也不會懂得。

是的,你不會懂得虛擬生命是何等奇幻變化永無止境,時空界線,幻想界限,在0與1的數碼裏都變得像彈簧般可供隨意扭轉,歲月無聲,宇宙縮變為手掌裏的滑鼠,日月星辰皆可在浮標下幻化浮現,上帝創世需時六天,而網民創世,只需六小時甚至六分鐘;立此為王,別無所需,少年在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獨立甚至是唯一需要的獨立。

人間成敗,對少年來說已經失去意義了。活就只是活,活的最主要作用是為了有此肉身去坐在網前,電腦啟動,跳進網內,少年開始存在。人間成敗?少年couldn't care less。

少年嘆一口氣,你也嘆一口氣。在你和他之間,隔一條寬廣之河,它的名字叫做網河,互喊不聞,只因你們根本屬於兩個世代。
[馬家輝 http://www.makafai.blogspot.com]

玩兒(二)

銀行球證趙善銓
替換紅牌與紙幣

文章日期:2008年9月2日

【明報專訊】編按:所謂「專業」,只是生命篇章的一個單元,在專業以外,尚有其他生活嗜好值得追尋與探索。〈世紀版〉策劃專輯,訪問不同界別的專業人士,窺探他們的業餘狂熱,有以分享,有以啟發。

今天,先看看這位喜歡擔任球證的銀行家。

當本地足球球證偶然表現有失時,球迷討論區便會留言「不如叫趙善銓復出吧」。

現為瑞士EFG銀行亞太區副行政總裁趙善銓,閒餘時為香港華人足球裁判會會長。曾經是國際球證,國際足協的退休年齡實為45歲,但2005年趙善銓才40歲,已經掛靴「退休」了。

趙善銓原是球迷,「南華降班我幾乎成為暴動的一分子」,因為90年世界盃球證執法引起爭議,他憤而投身足總球證班與考試,99年起正式當上國際球證。只是如今在事業愈加繁重、次子出生,連續7、8個年初一不能在家過歲的他,如今調整人生次序,先家庭、而事業,後興趣,因此退居幕後,先作香港足球裁判會作導師,及後在裁判會安排活動培訓年輕球證——其實他仍將球證作為興趣的發展。

辱罵與心癮

卸任作為操縱球賽生死的球賽話事人,他縱有不捨,心忖難道要屢次犯錯後散不了場才被逼退休?倒不如自己提前引退,閒來則吹吹「立法會對記者」的業餘賽頂癮——即使所有壓力、錯誤,甚至辱罵都處第一線,「裁判在球場上要承受許多不必要的辱罵,在華人文化中咒語更是連累家人」,趙善銓常跟新裁判「分享」說若享受全場四萬人一起以單字問候,那裁判便是不可多得的工作──那份心癮仍是斷不了。
因為即使罵聲不絕,他卻從中得不少。

過去趙善銓負責外匯市場投資,新西蘭、澳州、日本、歐洲、倫敦、紐約市場不斷輪轉,24小時無休,即使睡覺也要開傳呼機。唯有當球證時,他才可以關電話,全然脫離市場。那事前準備、事後寫報告的3小時,可以完全脫離大市,從而卸掉工作的壓力。

而為了保持良好的體能以應付滿場跑的賽事,他曾堅持每天6時起或臨睡時跑步一小時;心理上則因為每場賽事裁判要作約千個決定,其中約100個是12碼等足以影響賽事成敗,訓練他工作上也要判決神速;而全場觀眾即時的反應令裁判承受的壓力,更甚於趙善銓領全銀行300多名職員去作投資。「我在銀行做錯投資決定,只有同事知道;可球證錯判,翌日便上報紙頭條,連街坊也會笑話:趙生乜咁渣呀?」他主持的最多觀眾一場是中國對匈牙利國際友誼賽,在天津泰達球場,坐了7、8萬人,在主場之地,開賽3分鐘他就判了中國隊一個12碼,第一反應肯定是全場發出噓聲。

「足球是有passion的運動,要站起來罵罵這罵罵那才過癮,為捧球隊盲目點是自然的。」球迷未必熟悉球例,他認為教練領隊讚賞才重要:「要訓練自己不要在關鍵時犯錯」——任球證16年,他最難忘的主持經驗不是大賽如皇馬,而是一次錯失。

1997年,他剛升上甲組,南華對愉園的上半場,「黃偉德有如凌空打排球似犯了一記手球,全場8000多人都看見,惟我真的看不見,怎能憑球員反應及全場噓聲作判決?」趙善銓讓球賽繼續,所有球員圍逼他,他也只硬頭皮頂,到中場助理裁判方才確認剛才的誤判,他幾乎無法踏出休息室,下半場不論吹什麼也引來全場噓聲。這一役對於當時的新人趙善銓而言,化成學習面對自己錯誤的最好訓練。「只要當當正正認錯,無愧於心,球員也會尊重。」他指出,只有不斷作出公正的評決,即使是有錯,也會得到尊重。

業餘球員 專業球證

當年皇馬來港作賽,完場後,球迷簽名完畢、球證要離開,大球場也要關燈了,球隊卻多要求延緩半小時,讓一眾後備出來在場上練跑。相比起來,在許多球員一完賽便丟掉球衣的香港,球員狠勁渙散,作為足球事業的核心球員,尚且殘留如此業餘年代的作風,作為輔助的球證,卻辛苦鍛煉而成專業,何苦來哉?

趙善銓只默默守邊緣的位置,「好球證永遠不希望自己成了主角。」他坦承最初對球證的想像總帶英雄感,「一個紅牌便使碧咸離場」,但一當上證日久,便會訓練得自己只以球例公正地對待賽事。「球證角色只是賽事順利完成,若球證成了主角總是因為有問題發生;球證最不好的心態是為了表演自己,作最爭議的判決一定成為頭條的。」

[文/鄭依依 攝/秦偉]

alink:玩兒(一)

alink:聽聽歌兒:齊秦《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alink:春雨

谢谢HM的有心。
啊呀,又提起了那场春雨。
记得当时难得郭招总值班,遇到我这在香港玩疯的人,终于又肯写岛人生活了,就给了个8分。小朋友们惊呼,原来要这样写天气啊。俺赶紧更正:千万别让俺给带沟里去了!俺那是写着玩儿,郭老总看了,知道俺一切恢复正常。于是,给了个表示满意的“暗号”:))
其实,记得俺说,你们没看出感伤么:俺一笔笔,写,一滴滴春雨,一点点绿,是想把自己一点点写回来啊。

说真的,也说肉麻的,你们一班小同事,才是我回到岛上遇到的“真正的春雨”。这一年多,我得到的更多。
你们,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那么有创意,更难得的是,在这价值观混乱的年代,你们还难得地保持了定力,踏实地追寻着心中的梦想。而且,你们的悟性让我真的觉得开心,和你们一起开工,是件好玩的事情:常常一个点拨,就有超乎意外的作品出现,有时甚至速度惊人。姐姐当年,号称“倚马可待”,看来咱们这里的马儿,多多的:))
最让我欣慰的是,我们真的是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相互掩护的团队。可以打出漂亮的仗!嗬嗬,好像咱们一出手,奖项就呼啦啦滚过来,从两届博鳌年会,到“抢劫拘捕”,到建省二十周年……还有香蕉事件、我们的小慧敏、八十九个灾区孩童,我们以“普世价值”坚持新闻路向,果真就成了引领境内外传媒的风向标,有找到同伙的感觉。这样玩儿,蛮过瘾,是吧。
尽管,咱们真的是过着清苦的日子。说起这一点,身为“领导”,我很内疚:((

HM,你也知道自己挺聪明,已经入了新闻的门了,往后就得靠扎实的积累和运气了。只要,保持着你的机灵和万事好奇的童心,多读书,多交朋友,海绵样吸收天地精华,不骄不躁,你能成。将来关姐姐说,俺带过HM,不寒碜。
未来,你们一定会做的更好。我会在彩云之南,时时欣赏你们的。
这山还有那山高,姐姐我一直这样想。
八十年代,齐秦有首歌,叫《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们都是被诱惑的人。总是想,前面还有什么风景呐?玩去吧:))

9/01/2008

亚洲周刊的访问出来了

D
對不起
我上周不在香港
所以沒看你的郵件
現在有關海南島的故事,
聽說J有興趣

希望有空到海南遊玩.
Y
****
Y,
我也沒有想到怎么快就回香港,也很想你來呢,后來W請了J大師,那天真是辛苦他了,對我們一個小省那么費心。等著拜讀他的大作了。
一直還沒有給你道謝呢,上月28日幾個姐妹陪著我在梅窩小島瘋跑,就為了趕一場講座,想起來也夠瘋狂的。不過,也為自己還有這樣的瘋勁兒高興。
你的小女兒,氣質好極了。
下月我開始在云南生活一段時間,也會常回海南島,兩地都歡迎你來:)
D
****
D,
J的稿出來了,
要否寄你書呢
云南是個好地方,海南也是,說起來,香港天氣也像海南,但冬天和秋天較長.
去年冬天就有連續25天是十度以下,不知海南是否也遇上這樣的寒冬.
說寒冬是因為香港人少用暖氣,我家也只有一個小暖爐,且是人家搬家時不用送我的,不然連暖爐也沒一個.
我跟你告訴女兒她氣質好,不過,大概她也不明這是什麼東西.
Y
****
Y,
谢谢你惦记着海南这件事儿。
海南这次赴港招商,能够上《亚洲周刊》算不错的成果了。替我再谢谢J兄和W。
能寄杂志来最好了,受访者有四位,加上外宣办和我们,如能寄出六份就好了。请寄:&&&&&
因我将于八日启程去云南,杂志将请分社代为接收和转递给被访者。

这是我的BLOG: Hi,我是關關。
http://guanguanjujiu.blogspot.com
休息時看著玩兒,大概就知道我又玩什么了。

周刊上網了,我走到哪里都能拜讀你們的文字,自然就知道你們幾位的行蹤了。
咫尺天涯姐妹情。
G

陈冠中奥运后记两则

奧運後記兩則
文章日期:2008年9月1日
【明報專訊】《一》2008北京奧運會

從奧運角度,這是一次十分出色的奧運會。

從中國角度,這是一場非常成功的展示會。

通過電視及網路轉播,全世界都可以感受到中國已經是一個真正富強、人口多而不容忽視的一級大國。

世人心裏說不定在想,還是跟中國人做朋友比較好。

這次中國人當了好主人,自己也過了一個亢奮的節日,真的是人家頻讚賞,自己超滿意。

盛宴的主人總希望得到賓客的讚賞,特別是當主人為盛宴作了異常精心的全情投入的時候,他會覺得你讚一次還不夠,由前菜到甜點,每一道都非得要你讚賞不可。

許多評論的主軸依然是中國人由屈辱到站起來了。其實早就沒人說中國人是東亞病夫,全世界也早就知道中國是體育大國,中國人已經站起來有一段日子了,但是我們還偏要再喊:中國人「終於」站起來了。

就像肉體傷癒後,心靈的創傷需要更長時間的療養。現在,「終於」完全康復。真這樣,這次奧運會對中國來說是里程碑式的大好事,應高度肯定。

大家知道整天昂然棟篤挺立是不可持續的,有時候坐下來甚至打個盹,反而更健康。

希望奧運後,國人有了自信心,「終於」可以心平氣和。

不過我問兩個比較可靠的北京知識分子,奧運後國人應該更有平常心了吧?他們說那不一定,也可能是老子天下第一。

我相信這兩種心態在後奧運中國會同時存在。

碰巧看到中央台播幾個北京名嘴在談郎平。之前有人批評郎平不該當美國女排教練,幸而大多數國人都比較明白事理,不認同這種想法。第一個名嘴說中國人確是不一樣了,大家看到郎平,照樣鼓掌歡迎。不過北京人總是愛多說一句,名嘴說,十年前她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另一名嘴說,我是這樣看這件事,現在連美國隊都要靠我們中國教練了。第三個名嘴說:我希望以後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隊都由我們中國人來當教練。

從合情合理、心平氣和開始,說說、說說又興奮的變成老子天下第一。
《二》對北京奧運開幕式的五點想法

1 呈現了空前也可能是絕後的資源投入和組織實力,傳達出中國現在是一級強國。

2 結合了科技、特技、集體操和文化符號,鋪飾、華麗,視覺衝擊力表現得夠猛 。

3 不苟言笑的向世人宣示中華古老文明的重大成就,突顯了中國人還在渴求別人肯定自己。

4 沒有太去照顧除華人外電視機旁全球普通觀的普通情趣,可觀而不可親。
5 以文學作比喻,奧運開幕式是漢賦,鋪飾、華麗、講究技巧的宏編巨制,而不是唐詩宋詞明清散文。中央台喧賓奪主、矯飾空洞的套句旁白更是佐證。國人對開幕式由衷的感到自豪,說明現今以盛世自喻的中國,在審美上、在心態上,接近以漢賦為時代文學的漢帝國。

[文/陳冠中]

張健波教如何尊重读者

碧咸在鳥巢做了什麼/文﹕張健波
文章日期:2008年9月1日
【明報專訊】W:

多謝你指出《明報》網站的一則新聞有錯——8月24日,《明報》即時新聞網有一則新聞「北京奧運會圓滿結束」,第5段說:「倫敦8分鐘」由著名足球明星碧咸、歌手碧昂絲、吉米·佩齊等領銜表演。碧咸乘坐倫敦標誌性的雙層巴士出場,然後跳下巴士,踢足球衝入人群,在代表國際奧委會205個成員的孩子的圍繞下展示自己的球技——然而,根據電視直播的畫面,只見到碧咸在巴士上踢出足球,並沒有踢足球衝入人群。

《明報》網站這則新聞,是採用了新華社8月24日晚上9時10分發出的一篇稿件,題為「貝克漢姆領啣表演『倫敦8分鐘』」。

為什麼新華社的稿件與電視直播的畫面有出入?由於我們不是在現場「鳥巢」採訪,未能準確判斷,遂向發出稿件的新華社查詢,希望了解真相。8月28日,我們成功聯絡到新華社體育部一位值班編輯,他表示,是在我們致電查詢後才得悉8月24日的一篇稿件有問題,他認為是新華社編輯錯發了「預製」的稿件所致。

新華社這位姓曲的值班編輯說,8月24日晚上,新華社有多名記者在「鳥巢」現場,他們致電到社內通報即場情,由編輯整理並發稿,「可能是前後方聯絡不清楚。」

他說,當晚工作非常繁忙,「我們發的(稿子)太多了,像發洪水一樣」,應該是工作人員忙中出錯,但他表示事隔太久,不會發更正了。至於「預製」稿件中的「碧咸衝入人群」情節,他認為很可能是原定表演計劃,但當晚並未按該計劃表演。

《明報》網站「中招了」,雖然錯誤的資料源自電訊稿,但我們仍於8月25日作出更正並致歉,因為我們處理該稿不夠嚴謹,有直播而不看,有其他稿源而不參考,我們需要為這則有錯的網站新聞負責。
張波 謹啟

[張健波 kbcheung@mingpao.com]

8/31/2008

alink:《亞洲周刊》080907

睡了。齋了。好了。



K,
號外!號外!!
黃昏,睡膩了,寫膩了,看膩了,走出去散步,順便量量血壓。
醫師反復量了三次,告知:血壓降下來了,80/130,完全正常了。以后,要睡夠,要少累,要#¥%……&×
小女子哪里還聽得進去?呵呵,差點要開始吃降壓藥(據說得終身服用),為了解乏兩周按摩三次,疼死我了,還有,每天少吃了不少,多睡了不少,時間丟了不少…………
一高興,就散步去逛新華書店,看見一冊世界知識版費正清編《中國的思想與制度》,就當紀念物給自己買下了。又見,上海三聯版《林徽因建筑文萃》,圖文都好精致,喜歡極了,可惜不知為何精裝硬皮,偏偏兩個角折了,內文的蝴蝶也有點散,看來還是臺灣“造書”手藝更地道些。一查電腦,此店無貨,總店還有兩本。想明天去請回來:)
今天給自己做齋,清燉新鮮土豆湯、蒸粉南瓜、熱拌西芹、蔥油餅,還去買了幾個水蜜桃、一升牛奶、幾個小牛角,明天早餐吧。一個人,清淡點好。

正寫著,電話來,完了,“齋人計劃 ”難以為繼。
得一特別餞行邀請,要求帶泳衣赴宴!
據說,還管餐后海邊小別墅屋頂觀星星!!
“我一定帶墨鏡,別忘了報料給狗仔隊:))”
“通知諸位,一律白T出席。人別多啊,免得本小姐簽名手累@#¥%……&×”

咫尺天涯姐妹情(new)

D:
體檢有結果嗎?得空給我兩行字

E
*****
E,,
勞動你一直惦記我的體檢。
報告出來,情況基本還行,屬于人到中年,需要注意的那一類。

好在即將開始新的生活了,我的心態已經開始提前進入。常常坐在那兒看書,頭一靠沙發就著了。有點發福了:))

肥仔已經開學一周,這小子適應性不錯,我們之前給他上的補習課,也助了他一把。
一周兩次英文小測試得了100分,晨讀負責領讀,讓小胖子有點好學生的感覺。
交往了些鄉村朋友,周六和他的同桌,一位縣城小學校長的兒子一起去人家家玩,看來不會很孤寂。
昨晚,我們聊天,口口聲聲我們學校我們班了:)每日晨6:15起身跑一千米,然后洗漱早餐在7:20前完成,晨讀一小時,這正我們期望的有規律的生活,他說蠻喜歡。
對比鄉村和城市里的同學:他說,鄉村的孩子知道糧食來的不容易,不像城市的學生輕易就浪費;鄉村的同學很淳樸,對你好就一直好,不像城市里的朋友是有條件的……
我E他說:你的適應力和悟性是一流的。特別是你對城市同學和鄉村同學的觀察和陳述,真的很到位,媽都概括不了這么簡潔呢。我們在鄉村就一年時間,很可能是一生唯一的一段經歷,一起好好體會吧。中國最多的人口就在鄉村,了解了鄉村才真的知道中國。剛我在想,看來我們這步棋走對了,這小子若送出去讀書,一定也會好棒!自古英雄出少年,兒子你加油!

這會兒,他爸爸在玉溪開會,他正坐了鄉村的公交車去縣城,再坐三輪車去地處青山稻田間的縣中。過著真正的鄉土生活。

我編輯的書稿,正在緊張排版

昨天去給我們的旅程車四輪定位了,MAYBOY計劃回來接我,我們初步定9月8日啟程,開車去云南,中秋一家三口在湖邊過。

你一直好忙,我們見一面好難。
這下,我又漸行漸遠了。
咫尺天涯相互牽掛,各自珍重啊。

D<
*****
D,
只有這種生活才像生活,對誰都是重要的。這階段,你的健康,孩子的學習和建立,你先生迎向新挑戰,一切都是賺的。
沒有漸行漸遠,地域很近;只是朋友不在乎說不著邊際的話。那些匆匆的套話,留給其他人好了。
真記掛,想看到的不是你多忙,是有多健康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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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橋:昔人花事


昔 人 花 事
董橋
蘋果名采(20080831)走 出 劍 橋 圖 書 館 春 日 正 午 的 陽 光 妍 麗 怡 人 , 威 爾 遜 開 老 爺 車 帶 我 們 去 看 畫 家 桑 妮 婭 。 畫 室 在 巷 子 一 幢 舊 樓 房 的 二 樓 , 作 品 大 大 小 小 畫 的 全 是 花 卉 。 寬 舒 的 畫 案 上 還 堆 許 多 木 刻 , 也 刻 花 卉 , 還 有 幾 本 手 工 印 刷 手 工 裝 釘 的 小 詩 集 , 全 是 相 熟 的 顧 客 訂 做 的 。 威 爾 遜 自 己 的 七 、 八 款 藏 書 票 也 找 她 製 作 , 說 是 讓 老 相 好 揹 半 斤 使 命 感 過 一 過 癮 。 她 畫 的 工 筆 花 卉 最 漂 亮 , 水 彩 深 淺 掌 握 得 精 確 極 了 , 臨 摹 園 藝 古 籍 的 插 圖 也 臨 得 很 古 雅 , 聽 說 有 一 位 藏 書 家 要 她 替 一 些 舊 書 的 黑 白 插 圖 設 色 上 彩 她 做 得 細 緻 講 究 , 名 聲 一 傳 開 訂 單 多 得 天 天 開 夜 車 。 古 早 英 國 流 行 手 工 上 彩 的 老 書 , 我 也 買 過 一 部 。
桑 妮 婭 自 嘲 是 靠 雙 手 雙 眼 養 活 自 己 的 「 畫 匠 」 : 「 從 戰 後 做 到 現 在 都 三 十 幾 年 了 , 」 她 說 , 「 期 間 六 十 年 代 在 巴 黎 街 頭 遊 蕩 了 兩 年 , 太 好 玩 了 ! 」 聽 威 爾 遜 說 桑 妮 婭 的 外 公 是 蘇 格 蘭 老 派 企 業 家 , 留 給 她 一 筆 體 面 的 遺 產 , 肯 特 郡 還 養 一 座 老 莊 園 , 借 給 電 影 公 司 拍 過 好 幾 部 電 影 , 一 個 做 房 地 產 生 意 的 遠 親 替 她 照 顧 那 片 祖 業 。 「 你 們 知 道 她 跟 過 誰 讀 書 嗎 ? 」 威 爾 遜 摘 下 老 花 眼 鏡 一 臉 神 祕 說 , 「 哲 學 家 A. J. Ayer ! 」 桑 妮 婭 準 備 了 各 種 點 心 給 我 們 當 午 餐 , 英 國 奶 茶 做 得 格 外 地 道 , 黃 瓜 三 明 治 比 金 槍 魚 三 明 治 加 倍 好 吃 , 她 說 那 頭 塗 的 是 她 加 了 工 的 牛 油 : 「 祖 傳 祕 方 ! 」 那 年 她 該 也 五 十 出 頭 了 , 笑 起 來 還 甜 得 清 純 , 一 張 慈 藹 的 臉 跟 一 頭 微 白 的 金 髮 一 樣 柔 美 : 托 比 說 這 樣 貴 氣 的 老 小 姐 不 多 了 。

英 國 人 迷 戀 園 藝 迷 戀 花 卉 戀 得 深 遠 , 世 代 如 此 , 老 少 一 樣 。 威 爾 遜 一 九 七 六 年 帶 了 一 位 倫 敦 年 輕 書 癡 跟 我 在 酒 館 見 面 , 喝 完 酒 還 帶 我 到 書 癡 家 去 參 觀 。 書 癡 叫 勞 倫 斯 , 專 收 歷 代 園 藝 圖 書 , 兼 收 中 國 花 卉 瓷 器 , 還 搜 集 了 幾 件 木 器 竹 器 雕 漆 , 也 都 是 花 卉 。 勞 倫 斯 住 在 滑 鐵 盧 火 車 站 附 近 老 馬 改 建 的 寓 所 , 十 足 單 身 貴 族 的 派 頭 , 藏 書 又 多 又 整 齊 , 花 卉 文 玩 精 精 緻 緻 擺 在 古 董 玻 璃 櫃 子 。 那 天 他 拿 了 一 大 堆 英 文 的 中 國 雕 漆 資 料 問 了 我 許 多 疑 點 。 我 那 時 候 根 本 不 曾 收 藏 雕 漆 , 淺 薄 的 知 識 只 能 說 出 兩 三 成 道 理 , 勞 倫 斯 竟 然 高 興 得 不 得 了 。 中 國 老 古 董 的 文 字 資 料 迻 譯 外 文 總 是 辭 難 達 意 。 印 象 中 他 那 幾 件 雕 漆 香 盒 都 是 清 代 的 作 品 , 花 朵 密 實 , 葉 片 繁 茂 , 下 刀 深 峻 , 雕 痕 銳 利 , 遠 遠 追 不 上 明 代 雕 漆 的 圓 潤 疏 朗 。 「 我 也 非 常 盼 望 買 到 幾 件 明 代 剔 紅 漆 盒 , 」 勞 倫 斯 說 。 「 實 在 沒 辦 法 , 一 碰 到 明 代 , 那 幫 狐 狸 古 董 商 馬 上 露 出 青 面 露 出 獠 牙 巴 不 得 咬 你 幾 口 ! 」
朋 友 中 人 面 最 廣 、 門 路 最 多 的 還 是 戴 立 克 。 威 爾 遜 把 勞 倫 斯 介 紹 給 戴 立 克 , 聽 說 戴 立 克 果 然 替 他 搭 線 買 了 兩 三 件 法 國 藏 家 手 頭 的 明 代 雕 漆 。 幾 年 後 我 舉 家 搬 回 香 港 的 前 幾 個 月 , 戴 立 克 有 一 天 開 車 帶 我 到 一 位 英 國 瓷 器 商 人 家 看 一 件 隆 剔 紅 團 香 寶 盒 。 那 是 清 代 雕 漆 花 卉 的 絕 品 , 枝 葉 纏 繞 , 繁 花 靈 動 , 艷 麗 生 姿 , 大 小 跟 台 灣 故 宮 那 件 相 仿 , 盒 蓋 金 漆 楷 書 「 團 香 寶 盒 」 四 字 。 戴 立 克 說 是 替 勞 倫 斯 牽 線 , 順 便 讓 我 開 開 眼 界 : 「 價 錢 比 外 頭 便 宜 , 當 然 也 不 是 個 小 數 目 , 那 小 子 幾 個 晚 上 睡 不 覺 , 我 猜 是 買 不 成 了 ! 」 我 動 身 的 前 幾 天 , 威 爾 遜 說 勞 倫 斯 真 的 放 棄 了 , 寶 盒 送 進 拍 賣 行 去 碰 運 氣 : 「 我 在 桑 妮 婭 畫 室 買 了 一 張 《 滿 園 飄 香 》 小 水 彩 畫 送 給 勞 倫 斯 安 慰 安 慰 他 ! 」 老 頭 微 微 一 笑 有 點 狡 黠 。

確 然 稀 罕 , 我 也 常 常 想 起 那 件 團 香 寶 盒 , 博 物 館 級 的 大 內 佳 器 , 那 時 候 幾 千 英 鎊 誰 都 要 遲 疑 , 轉 眼 三 十 幾 年 , 市 場 上 再 能 遇 得 到 這 樣 的 國 色 是 奇 , 天 香 身 價 升 到 七 、 八 萬 英 鎊 倒 一 點 不 是 奇 了 。 受 了 王 世 襄 的 示 我 用 功 讀 過 古 今 一 些 寫 雕 漆 的 書 , 機 緣 湊 泊 也 收 進 一 些 明 代 剔 紅 剔 犀 剔 彩 香 盒 方 盒 捧 盒 , 碰 到 的 清 代 雕 漆 都 比 不 上 明 代 的 可 喜 , 不 露 鋒 芒 , 不 見 雕 琢 , 平 平 和 和 盡 是 飽 滿 的 造 詣 。 坊 間 看 到 手 頭 這 件 隆 剔 紅 菊 花 香 盒 的 時 候 , 一 瞬 間 我 彷 彿 又 聽 到 英 國 那 位 瓷 器 商 人 牙 縫 擠 出 來 的 一 聲 "Chien-long" ! 盒 面 盒 底 深 雕 相 同 紋 飾 的 菊 花 枝 葉 , 圓 滿 一 團 蒸 餅 捧 在 手 掌 隱 約 捧 一 團 盛 世 王 朝 的 霸 氣 , 微 微 扎 手 那 更 是 有 點 搔 了 癢 處 的 快 感 ! 「 你 們 中 國 的 雕 花 雕 在 漆 盒 上 的 最 迷 人 , 」 桑 妮 婭 陪 我 們 在 肯 特 郡 莊 園 觀 賞 一 排 薔 薇 的 時 候 說 。 「 我 外 公 有 個 中 國 朋 友 藏 了 好 幾 件 , 我 那 時 候 才 七 、 八 歲 , 摸 了 又 摸 , 愛 得 要 命 , 現 在 還 記 得 ! 」

劍 橋 畫 室 小 過 了 大 半 年 了 , 威 爾 遜 有 一 回 到 肯 特 郡 去 運 送 一 批 舊 書 , 桑 妮 婭 恰 巧 在 她 的 莊 園 過 冬 , 威 爾 遜 聽 了 又 帶 我 們 幾 個 人 去 叨 擾 。 「 劍 橋 是 全 英 國 最 冷 的 角 落 , 」 桑 妮 婭 見 面 的 開 場 白 說 。 「 肯 特 今 年 陽 光 好 , 我 來 避 寒 。 」 小 樹 林 一 陣 風 吹 過 來 還 是 冷 得 我 們 渾 身 哆 嗦 。 那 天 托 比 和 戴 立 克 和 我 合 請 桑 妮 婭 和 威 爾 遜 到 山 下 吃 牛 扒 , 飯 後 還 在 莊 園 那 一 帶 的 鄉 郊 閑 逛 了 兩 個 多 小 時 。 肯 特 郡 大 得 不 得 了 , 有 些 地 段 人 比 較 密 , 是 典 型 的 英 國 小 鎮 ; 到 了 莊 園 這 邊 竟 是 一 大 片 英 國 田 園 荒 寒 的 光 影 了 , 十 一 月 尾 尤 其 透 幾 絲 古 典 英 詩 的 消 息 。 九 十 年 代 初 偶 然 看 了 幾 集 電 視 連 續 集 影 碟 《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 , 聽 說 就 在 肯 特 郡 拍 攝 , 真 漂 亮 。 那 是 艷 星 Catherine Zeta-Jones 的 成 名 影 片 , H. E. Bates 一 九 五 八 年 小 說 改 編 , 書 名 套 莎 翁 商 賴 〈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 〉 那 句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 寫 五 十 年 代 逃 稅 農 戶 Larkin 家 的 喜 劇 , 凱 瑟 琳 . 澤 塔 瓊 斯 嫩 麗 得 真 像 五 月 花 蕾 , 片 集 放 映 期 間 聽 說 英 國 報 上 她 的 花 邊 新 聞 比 皇 家 的 小 道 軼 聞 還 要 多 , 蕭 老 夫 子 惋 惜 我 錯 過 了 。 小 說 家 貝 茲 一 九 七 四 年 去 世 的 時 候 倒 是 我 客 居 英 倫 的 第 二 年 , 報 上 說 他 最 好 的 作 品 是 一 九 四 五 年 之 前 寫 的 長 篇 , 後 來 寫 的 Larkin 家 的 故 事 電 視 一 改 編 大 紅 大 紫 了 。 老 先 生 在 肯 特 郡 住 了 好 幾 十 年 , 一 輩 子 的 作 品 還 是 短 篇 寫 得 最 順 心 , 威 爾 遜 說 貝 茲 是 英 國 的 莫 泊 桑 。

alink:文道替馬先賣書

史丹福之求学求心

加州94309之2
求學.求心


文章日期:2008年8月31日

【明報專訊】編按:寫「加州94309」系列時,愈寫愈nostalgic,像是回到舊時在史丹福校園騎單車上課下課的日子,彷彿看到加州陽光下同學的一張張笑臉,想到有些已不在了,黯嘆逝者如斯。
到達美國第一個印象是大,什麼都大。從機場到學校那條高速公路上,浩浩蕩蕩十條行車線的車洶湧往返,絡繹不絕,身在其中像乘巨龍翻騰。公路以外一望無際的廣漠,沒有高山,沒有高樓,更顯出天高地大,大得要把眼睛睜大一點才能看盡,真的眼界大開。打開車窗吹風,撲鼻而來是加州沙漠的乾燥、烈日的暑熱夾雜野草清香的氣味。看前路滾滾,天大地闊,起初有一絲惶恐,但深呼吸一口,原來無比暢快。
從前不知天高地厚,來到美國念書才發現,藍天不是重重摩天大樓、行人天橋和雙層巴士你爭我奪後剩下的一個小方塊,而是頭上一片延綿八方,遼遠無垠的祥和。萬里無雲的日子,抬頭看天便明白,這片蔚藍比時間更古老恆久,也許是神,也許是道。一次從拉斯維加斯開車回史丹福,深夜駛過一大片漆黑荒蕪,只有夜空清澈,繁星流轉,那美不是可以框起來掛在畫廊欣賞那種馴良的美。那美冰冷無情,力大無窮,高高在上,令人覺得渺小卑微,生起敬畏之心。
站在加州的海岸眺望太平洋,完全看不邊際。當視線一直伸延至海洋消失那點,便了解航海家和探險家不甘於小、不斷求大的的野心。五年留學生涯,像小鳥出樊籠,來到大世界,找到了展翅的空間,飛翔的風,探索的天地。地大天高,呼喚你往前跑,引領你向上飛。看過大千世界,就不懂得自滿了。最重要的是,體會過大,日後無論身處怎樣的困局,心靈也是自由的。
* * *
史丹福的校園佔地很大,甚至有個十八洞的哥爾夫球場。校園裏有很多樹,很多草地,草地上時常有人打排球、曬太陽,加上校園西班牙式的建築,難怪一位朋友來看我的時候說:「怎麼你學校像一個郊野公園?」她說得不錯,史丹福校園本來是史丹福夫婦擁有的農地,當他們的獨生子十五歲那年因病去世之後,他們決定在這片大地上建美國西岸第一所大學,紀念愛兒,也恩澤加州的兒女。至今,校園仍有一個農場,養牛養馬,學校也暱稱The Farm,吉祥物是一棵大樹。在校園看到松鼠一點也不奇怪,有一點可惡的是,不時會受到臭鼬鼠襲擊,而牠的武器當然就是那股強烈刺鼻而且久久不散的臭味﹗
加州盛產燦爛的陽光。九月開學,晴空逸朗,葉綠花紅,校園滿地金光,到處都是友善和朝氣勃勃的臉孔,叫人以為來到世外桃源。因為校園實在很大,有一輛單車比較方便,所以開學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買單車。那時心情興奮,挑了一輛不便宜的單車,洋洋得意騎回宿舍,還在附近兜了幾個圈,才依依不捨鎖起車子去吃飯。
在飯堂吃完晚飯回來,單車竟然不見了﹗我不能想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在這裏的,怎麼沒有了?明明前一分鐘還在騎它兜圈,怎麼消失了?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我的新單車還未騎二十分鐘便沒有了。一定是我沒有把車子跟架子鎖在一起,人家舉手就把它去了。我氣昏了,師姐師兄前來安慰,說這種事情天天發生,若未被偷過單車,根本不算念過史丹福。
後來證實師姐師兄沒有騙我,我每個騎單車的同學都被偷過單車:一直小心提防的,也會臨畢業遭殃;就算車子連架一起鎖,也會被偷掉車輪;一而再,再而三被偷車的也大有人在;有人寧願每天把單車扛回房間;有人單車被偷後,一怒之下決定從此走路。
原來史丹福位於的Palo Alto市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住在隔壁,叫East Palo Alto,一直飽受貧窮和罪惡困擾。弟弟走投無路只好打這個富裕哥哥的主意,而分隔天堂與地獄、希望和絕望的只是一段101高速公路。重學以致用、回饋社會的史丹福學者和學生,都努力為公路以東的鄰居尋求出路。例如實習老師便都是派到East Palo Alto的學校,為最被忽略的一群服務,打開知識之門,鼓勵青少年努力向上。
比起那些繽紛熱鬧的迎生活動和各樣的口號,這次偷單車的遭遇是最響亮的一句Welcome to Stanford。念大學的意義,求知識的目的,就在那段101高速公路分水嶺上。
後來我去了一間實惠的店子,買了全店最便宜的一輛單車。因為上次的遺憾,我更加小心,更加珍惜。每次早上到單車架取車,看見它安靜地待在那兒,有時一身霧水,有時曬得燙手,我都暗地感恩。出發了﹗我們便上課去。現在回想,但願只陪伴了我二十分鐘的那輛單車,也載過後來的主人走過一段期待殷殷的路。
* * *
當時史丹福的本科生課程除了主修、副修的課,還訂了九個分佈要求(distribution requirements),把知識分佈九個類別,每類知識我們最少要上一門課。因此文人也要去學數學、物理和工程,而電腦奇才也迫要看幾本珍奧斯汀、學一點女性主義。我的數學其實不錯的,念微積分竟然拿了個A-;我發現數學跟詩歌一樣,講求美和對稱,用簡單優美的結構表達複雜深遠的事情。我上的物理課叫做「詩人的物理學」(Physics for Poets),從穿梭機升空所需的引力講到大教堂支架的建築原理,那些方程式忘得一乾二淨了,只記得科學家那種與天比高的遠大志向。
工程學那門課,主要是讓我們這些門外漢明白完成一項工程所需的計劃、合作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其中一份功課是要我們兩人一組去量度工程大樓外那棵樹的高度。重點不是答案,而是思考和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去實地觀察,那位聰明的同學,立刻想到很多方法,用影子,用角度,做對比。問我意見,我半開玩笑說:請一隻小松鼠替我們拉一把軟尺上樹頂不就可以了嗎?把他笑死了,但有那麼一刻我好像看見他在找松鼠。
通識課的重頭戲是為期一年的「文化、價值、理念」課 (Cultures,Values,Ideas),是大一必修的,功課重而且要求高。課程向學生灌輸世界文化歷史的基本知識,讓學生明白人類從何而來,往哪兒去。我選的課重文哲與藝術,從古希臘一直講到畢加索,從印加文明講到王陽明。那個教孔孟老莊的助教,金色的鬈髮,藍色的眼睛,說一口標準的國語,講中國哲學如數家珍,就一個「仁」字也講了兩堂,令我身為中國人慚愧不已。
這些通識課,為腦袋打開了很多戶窗子,引進知識的陽光,開拓求學之道。美國大學的制度,鼓勵學生發掘自己的興趣,多上一些不同學系的課,所以學生可以隨意轉系,只要學分符合那個學科的要求就可以畢業。你喜歡又有能力的話,到大四才轉科也可以。每學期選科的時候,我都會一頁一頁翻閱課程目錄,看到那麼多專科,那麼多有趣的課,才明白什麼叫做學海無涯;在大學書店買課本,也瀏覽其他科目的書,淹沒在書海中,始知以有涯隨無涯的殆;那時我常常從圖書館一棟一棟的書借回宿舍做功課,背那些書,有點像銜石頭的精衛。
上課學到最重要的不是知識,而是怎樣做學問。教授說過什麼已忘得七七八八,印象深刻的是他們對教學的熱誠和對學問的尊重。我記得一個冬天早上,下冷雨,天寒地濕,我穿了雨衣也還是淋濕,冷得發抖。課室有暖氣,所以走進課室好像走進避難所,覺得舒服安全。這時教授一手拿他殘破的公事包,一手拿雨傘走進來。他的大衣濕透了,頭髮也亂了,有點狼狽,但他脫掉大衣,拿出講義,二話不說就開始講課。這個陰沉濕凍的早上,這一課英國現代主義聽得特別感動。原來當有人覺得,把他的知識傳授給你是不許耽誤的重任,當有人如此重視你的學習,感覺那麼幸福,那麼溫暖。
書看得愈多,愈看得見自己的無知;小知識愈多,愈尊崇大智慧的境界。人應該怎樣詮釋這個多變的世界?怎樣尋找自己的駐足處?大學教育沒有提供答案,只是教你駕雲梯的方法,讓你天空海闊自己去找。
黃淑珊--念女拔萃時喜歡寫中文周記,在史丹福大學時用英文寫過小說,畢業回港工作曾貿然辭職躲於家中一年,寫成《佐敦道一號》,於○五年獲青年文學獎散文冠軍。同年在中文大學翻譯系取得碩士,現任教於中文大學。曾發表散文有《紅箋小字》、《夢話巴黎》、《十年同遊》 。
[文/黃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