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2007

閱讀時光。楊牧。《譯事》


作者: 楊牧
出版社:天地圖書
 楊牧是美國柏克萊加州大學比較文學博士,曾任華盛頓大學、香港科技大學、國立台灣大學、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著作甚豐。本書是作者2006年出任香港科技大學包玉剛傑出訪問講座教授演講之講章,並前此撰著翻譯論文之合帙,展示作者於中文創作之外對外國文學翻譯思維與實踐的蹤跡。
K,
  可惜﹐一周前在港“搜”書﹐不知道有楊先生這本書﹐錯過了。
  不過﹐對馬先生今日《“讀”書》一文﹐很有通感。很想說﹐大才子﹐不會才有這感悟吧。呵呵。
  記得﹐八一﹑八二年吧﹐那時小女子在南京一所百年教會學校--夫子廟附近的中華中學讀高中http://www.chinaeducenter.com/schools/njzx.php﹐遇到了柳士鎮﹑蔡德倫好幾位文學功底極深的才子老師﹐鼓勵班上閱讀風氣。那也是小女子與金陵金蘭姐妹﹐比賽誰先讀完校圖書館文史哲藏書的“最好的時光”。
  記得﹐文科班的文學愛好者讀書成痴﹐老師從不指責課堂讀小說的小女子。反而﹐每每作文點評課﹐就教小女子拿習作來讀﹐我邊讀﹐師邊評﹐最多說的﹐就是“朗朗上口”。有時﹐會將班上多愁善感的同學﹐惹哭了。小女子的文字﹐曾成為鼓勵一位失學的友﹐在社會上繼續讀書的動力﹐這是多年之後聽她說起﹐才知道的。文字﹐果然是有力量的?小女子﹐是漸漸信的。
  當時校園里成立了“新綠”文學社﹐小女子自然是沉溺其中之人。蔡老師﹐眼睛高度近視﹐我們的習作﹐老師從不看﹐只是聽。于是﹐不令口舌生香的字﹐自然拿不出手。
  其實﹐走過一段彎路的。學五四文風﹐有時就造作﹔習翻譯文字﹐會生吞語感﹔心中無物﹐就嘴尖皮厚腹中空。如今﹐想來﹐不走過﹐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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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一個晚夏午後﹐與父親在最喜愛的莫愁湖涼亭里觀荷﹐小女子對父親說﹕很想以寫字為生。因為﹐字對我很好﹐從不難為我﹐還教我快樂。
  “讀”了一輩子書﹐寫了一輩子字的父親﹐笑了﹐說﹕寫字為生﹐得耐得住寂寞﹐准備至少坐十年冷板凳。
  小女子問﹕怎樣算是好文字﹖
  父親答道﹕言為心聲﹐文字清通﹐可看﹑可讀即好。切忌﹐造作﹐無病呻吟。
  父親又說﹕腹有詩書氣自華。 閱讀的人生﹐會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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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神仙樣的父親﹐每日是坐在書報城中的﹐左手持了放大鏡“審讀”著﹐他閱讀的書目都很新吶。讀過的﹐會放在一側﹐有時會夾著小紙條﹐左筆寫著幾個誰也認不出的字。評書﹐話不多﹐教人想半天。
  唉﹐寫到這兒﹐想家了。
  想念老父親﹐我的人生導師。他﹐最疼我﹐最懂我。
  落淚﹐有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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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yboy睡著了﹐走過去﹐蹭他面。嗯嗯的﹐好可愛。
  喜歡他﹐因為書。因為他﹐喜歡我寫。隨了我﹐亂買書﹐不計成本﹐也不管家里放不放得下。而且﹐我買的書﹐才子從來都讀得比我快。呵呵呵。
  被疼愛﹐且懂得﹐真好。

  寫多了﹐其實是想介紹馬先生這篇字。

「讀」書
文章日期:2007年6月2日
【明報專訊】由於資源有限,也因市場狹窄,香港的大學出版社多年來辛苦經營,出書量普遍不高,卻又多屬精緻,有嚴謹的審閱程序;這叫做「品管」,是對出版自由負責任,權利與義務,永遠相對。
一些沒有設立出版社的大學,亦甚懂得善用民間資源,把好的講座紀錄、好的研究論文、好的文學創作,交由好的商營機構編輯出版;這叫做「靈活」,是不讓好的思維隱藏於象牙塔內,學院與民間,本就不離不棄。
科技大學是好例子。
該校的人文社會科學學院近年有「包玉剛講座」,學者遠來發表演講,記錄下來,增添補註,加入一些相關的研究論文,便是一本極有分量的書,多少年的思考沉澱都在裏面了,不一定「壓卷」,卻必然是精華,因為講座從一開始便嚴格訂定了主題,或三講,或五回,務把學者念茲在茲的研究主軸有系統地呈現於聽眾眼前,牛津和劍橋亦有類似講座,策劃者本身必須亦是勁有「江湖地位」的大師級人馬,否則難以請動各路英雄。
「包玉剛講座」舉辦了四五年,積累了好些講稿紀錄,慢慢整理,陸續出書,交由「天地」出版社承辦,已出三本:劉紹銘《文字的再生》、劉述先《儒學的復興》、楊牧《譯事》。
《譯事》首篇是〈翻譯的事——從香港開始〉,楊牧教授談及四十年前在美國學院的人事變動,有此一段﹕「就在這樣一種暗澹,逐漸微弱的光影裏,我們的六十年代就幾乎無聲息地隱入勢必的記憶,忽然的和累積的,未竟的音信,情節,故事,無法重組的美好和不美好,都將在此後漫長的歲月裏偶然浮現,提醒我們蓄意編織的夢,破碎的夢,消滅虛無的夢,歸根究柢終於是真實的……」
三四百字的段落,沒有句號,意境深遠,音韻抑揚,散文讀來像詩,讀後似聽完一首莫札特,音符在眼前飛繞,情緒隨之高低起跌。
在香港電台的節目裏,我忍不住用廣東話念了一遍,再請鄭培凱教授用普通話念一遍,好文章本就要用「讀」的,中國人慣說「讀書、讀書」,原來隱含著對美學境界的期盼追求。在這意義,中國人勁通透。
[馬家輝 http://www.makafai.blogspot.com/]

閱讀時光。鄭培凱。懷念香港。

南山筆談﹕懷念香港
文章日期:2007年6月2日
【明報專訊】有位英國朋友,在香港教書教了二十年,去年退休,到澳洲養老。我去看他,發現他在悉尼郊區臨海灣買了棟房子,客廳與臥室都有落地長窗,打開來走到後院,短籬圍如茵的草坪,放眼望去,就是波光粼粼的海灣,藍天碧海,點綴風中的白帆。我不禁讚歎不絕,說如此美景簡直是神仙府第,福地洞天,修心養性的好地方。
「有點像香港的清水灣。」他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眉頭微揚,好像是自我揶揄。
「懷念香港嗎?」
「當然,香港那麼好的地方,何我在那裏生活了大半輩子。」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跑到這天涯海角來?」
「你們不是常說,在香港生活就是為李嘉誠打工嗎?我也一樣,做了半輩子工,算是高薪階級了,想退休後擁有一棟看海的小房,可以種種花,養養草,清晨起來在自家的後院散散步,放放狗,愜意徜徉,坐看雲起帆揚,海鷗低翔。可是,我在香港做得到嗎?再給李嘉誠打上二十年工,也買不起那樣一棟房。」
聽他口氣,頗有些憤懟不平,好像香港虧待他們英國人似的。「其實你們在香港已經高人一等了,不但不受歧視,還到處被人捧供,像欽差大臣一樣。」
「我可不是果戈里筆下的欽差大臣。雖然比不上當年的燕卜蓀,好歹也是牛津出身的真材實料,教書二十年,培養了不少英才,沒有對不起香港的地方。港英政府植下種族歧視的因,是殖民主義的錯,是大英帝國主義的罪惡,總不能讓我來承擔吧?你們的新特首宣稱要『打好呢份工』,開出張遠期支票,作為施政目標。假如這是衡量公務員的標準,我二十年來全心全意投入教學寫作,早就『打好呢份工』了。」
「對於你打好呢份工,我充滿敬意。倒是對於生長於斯的香港人,明明是土生土長,明明是自己的鄉土家邦,卻總是覺得在『打工』,我感到這種心理有點怪。」
「老友,這倒不怪,這就是後殖民時代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英國殖民者是主子,公務員或洋行買辦是奴才,一般本地老百姓是奴才的奴才。有工打,能上升到奴才的地位,就要感謝上帝了。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我是英國人,即使是打工,心理上也不會淪為奴才,的確佔盡優勢。要說怪,香港回歸之後才怪。一國兩制機變無窮,共產黨支持大資本家,民主派倡導社會主義,看得我眼花撩亂。大概是世界變了,我這種老派人跟不上時勢,看不慣香港實踐『發展是硬道理』的粗魯手法。他們不是從大陸上學會了一句詞,叫『絕不手軟』嗎?我聽了不禁倒抽口涼氣,想想退休後留在香港,不但住不起海景洋房,說不定海景都沒了,到處都是宏偉的港珠澳大橋,珠江口直通廣州海底隧道,港潮汕大橋之類。乾脆離開,住到化外之地,眼不見為淨。」
[文.鄭培凱 學者.詩人 著有《真理愈辯愈昏》等]

6/01/2007

海南估計百萬畝天然林被砍

K,
綠島怎能不護樹?從今天起﹐我們要開始追問。一層層﹐問到島人心痛﹐奮起為止。小才子﹐在醞釀。
海南林業部門估計全省有百萬畝天然林被砍
中新社海口六月一日電(記者 關向東)“保守估計,海南已經有一百多萬畝天然林和天然次生林被砍”﹐海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陳孫文,一日透露上述資訊。
海南省人大常委會將於七月初,展開《森林法》和《海南省林地管理條例》執法檢查暨二00七年海南環保世紀行活動,一日檢查組召開了前期動員會。
海南省人大常委會環境資源工委調研組,今日提供了一份《執法檢查前期調研報告》。報告稱,海南天然林和天然次生林,經歷了幾次大規模砍伐和破壞後,從建國初期的一千二百五十九萬畝,八0年代末期減少到五百七十萬畝,九0年代初海南開始封山育林,逐步恢復到九百八十九萬畝。
然而,二000年以來,砍伐天然林和天然次生林和天然灌木林栽種經濟林地行為加劇,林邊蠶食、林間種植、盜砍嚴重,且打擊不利,許多地方二十五度坡地被砍成了“和尚頭” 。
目前,因有十二個市縣林業主管部門,對本轄區內天然林和天然次生林被毀的情況不太清楚。故海南省林業部門通報的,只是初步估計數字。
本次執法檢查組長、海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張德春今日表示,是次執法檢查的具體內容是:自然保護區、其他天然林區及二十五度坡度以上坡地封山育林區的劃定、保護、管理情況,包括做法、經驗和存在的問題;查處違法毀林案件的情況等。(完)

龍應台。馬家輝。台南。成功大學。香港。

K,
梁﹑馬兩大才子﹐台島刮旋風。
24日﹐見龍老師。老師說﹕“帶”他們去台灣演講﹐四所大學﹐思沙龍。
小女子笑曰﹕那可是他們最擅長的“游戲”了。
不過﹐馬生電話里﹑文道當了面﹐說﹕很認真地做了功課。這是自然。
啊﹐龍﹑馬對談﹐會是怎樣的精彩呢?等著有更多的資訊。
總覺得﹐龍﹑馬﹑梁﹐哪那一日同台縱談﹐一定會是兩岸三地文化界的盛事兒。
希望﹐這一天﹐不太遠。
你所不知道的香港 成大思沙龍30日登場

【台南訊】把創意教學引進校園,重塑學生人文關懷,國立成功大學和龍應台基金會合作的成大思沙龍,首場演講將於30日晚上6時至9時在成大建國校區醫學系成杏廳登場,邀請成大傑出校友龍應台、及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助理主任馬家輝對談「你所不知道的香港」,歡迎民眾入場聆聴。 
成大思沙龍五月起推出「心•啟蒙運動」,以區域問題為焦點,深入探討主題和相關的國際議題及現象,首場以香港為題,邀請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助理主任馬家輝從"一位灣仔少年的回歸歷程"談香港之變、以及香港與台灣的內在關連,並播放紀錄片「鏗鏹集-流金歲月」。看香港人經歷了兩個強權的統治,是否有自己的「本土意識」?香港人又該如何回答自己身分的困惑?成大傑出校友龍應台、與灣仔少年馬家輝將帶領民眾重新了解香港這顆閃耀百年的東方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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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2.ncku.edu.tw/ann/shownews.php?sn=3341
改變世界靠觀念,建立觀念靠行動培養國際視野與人文關懷,
成大推動「思沙龍」運動開幕講題:「你所不知道的香港」
國立成功大學今年首度和龍應台基金會合作,推出了廣受好評的「思沙龍」活動。龍應台基金會前年八月首辦國際論壇,成功打響了人文思想深度對話的品牌,吸引了大批青年加入基金會志工行列,帶給時下青年全新的全球視野與人文素養。成大思沙龍團隊預計於五月起推出一連串以國際視野為焦點的「你所不知道系列沙龍講座」,深入探討相關的國際議題及現象,首場「你所不知道的香港」將於5月30日18時登場(成杏廳)。
香港人經歷了兩個強權的統治,是否有自己的「本土意識」?又該如何面對自己身分的錯置與困惑?她的新命運又跟台灣有何內在關連?藉由觀看紀錄短片「鏗鏹集-流金歲月」、傑出校友龍應台的主持以及香港文化人馬家輝的帶領,讓我們有機會重新了解這顆閃耀百年的東方之珠背後隱藏多元交織的當代意涵。
今年另外四場「思沙龍」分別邀請土耳其歷史學會中亞領域研究員艾克林、中時報社總主筆倪炎元、政治大學阿拉伯語文系主任林長寬、淡江大學拉丁美洲研究所副教授陳小雀,暢談中亞、南北韓、拉丁美洲及非洲等主題,為南部市民及成大人注入思想之光以及世界公民的意識。
聯絡人
游靜珊
聯絡電話
06-2757575轉50109
E-mail
youjs@mail.ncku.edu.tw
FAX
06-2766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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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中央社快訊
http://www.cna.com.tw/ciplist.php?date=1180591605&class=7D

龍口粉絲﹕看


你來看此花時
文章日期:2007年6月1日
【明報專訊】我很忙,真的,盡量不要請我演講、座談、寫序或是什麼推薦信。我真的很忙。
我寄住在一個島上。這個島的面積,如果不包括它旁邊突出來讓海鷗打個盹的大小岩石,大概只有七十六平方公里,也就是說,直走個八里路,橫行個九里半,再走就要掉到海裏去了。
島的位置,據說是北緯二十二度十一分,東經一一三度三十二分。台灣的嘉義有個二十三度線,對,你往下走大約八百零八點八二公里,就會碰到我。
碰到我時,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一定正在忙,忙望出我的窗外,盯窗外這一片濃綠的樹林。
是這樣的。我搬來這北緯二十二度十一分、東經一一三度三十二分的第一個春天,二○○四年二月一日星期天——你可以去查證日期;因為早春的風從西邊非常輕柔、輕柔地瀰漫過來,帶海洋的鮮涼味,我就不知不覺捧書坐到了面海的陽台上。那是一本剛剛出版的德文書,一個德國作家寫他從柏林徒步行走到莫斯科——那是一千六百零七點九九公里——的紀實。讀讀,我開始感覺不舒服,心悸,難過。
放下書,眺望海面,慢慢地,像一個從昏迷中逐漸蘇醒的人,我一點一點明白起來。讓我心悸、難過、不舒服的,不是海面上萬噸巨輪傳來的笛鳴,也不是那輕柔的海風裏一絲絲春寒料峭。是有一隻鳥,有一隻鳥,一直在啼。
從我高高的陽台到平躺的大海水面,是一片虛空。所謂空,當然其實很擠,就是說,有夕陽每天表演下海的慢動作、有島嶼一重又一重與煙嵐互扯、有黃昏時絕不遲到的金星以超亮的光宣傳自己來了、有上百艘的船隻來來去去、有噪動不安的海鷗上上下下、有不動聲色的老鷹停在鐵塔上看你、有忙得不得了一直揉來揉去的白雲——還常常極盡輕佻地變換顏色、有灰色的雨突然落下來、有閃電和雷交織,好像在練習走音的交響曲、有強烈陽光,從浮動的黑雲後面直擊海面忽閃忽滅,像燈光亂打在一張沒有後台的舞台上。
可是整個空間像萬仞天谷。在這萬仞天谷中,有一隻鳥,孤單一隻鳥,啼聲出奇地洪亮,充滿了整個天谷,一聲比一聲緊迫,一聲比一聲淒厲。我放下書,仔細聽,聽得毛骨悚然,聽得滿腔難受,怎麼聽,都像是一個慌張的孩子在奔走相告:
苦啊!苦啊!苦啊!苦啊!
怎麼會有這樣的鳥,巨大的聲音,跨越整個樹林和海面,好像家中失了火,滿村子哀告:苦啊,苦啊,苦啊,苦啊……
我飛奔進臥房裏拿眼鏡。我飛奔進書房裏拿望遠鏡。我飛奔回陽台,像潛水艇浮出海面的偵察雷達,我全神貫注,看。
他的戚苦哀叫,離開了海面,穿越我的頭上,到了另一頭,就是我臥房外面的樹林。我抓望遠鏡奔到窗口,瞄準了樹林。
他的啼泣,大到蓋住了汽車行駛的聲音。樹林很深,他繼續哀哭:苦啊,苦啊。我努力地看,卻怎麼也看不見他。窗外一片樹林,成群的鳳頭雪鸚鵡我看見,悠乎游乎的老鷹我看見,但是,我看不見那家中出了事的苦兒。
我很忙,因為我一直在找他。我不知道他的長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如何從「苦啊苦啊」的聲音,上網去查出他究竟是誰?
兩個月後,一個上海老朋友來訪。我泡了碧螺春,和他並肩坐在陽台上看海。驀然間,一聲晴天霹靂的「苦啊——」,從樹林深處響起。我驚跳起來,朋友訝異地「唉呀」出口,說:「嗄,怎麼香港有杜鵑啊?」
[文/龍應台]

5/31/2007

Uncle Ho. Vin rouge. Wen.




K,
Uncle Ho,是我在港期間最衷情的餐廳﹐因為 Vin rouge﹐因為Uncle﹐因為story﹐因為feeling .從沒在三個小時內﹐走出過那扇藏在上環舊街舊樓里的小門﹐被Uncle兩千多瓶魔樣的 Vin rouge﹐拖住了﹐沉溺了。就是喜歡。
是姐妹木﹐將小女子引去的。
從來﹐Uncle Ho﹐都要陪著小女子喝﹔從來﹐都坐在固定的位﹐靠著身後那掛酒架。曾經﹐在架子上摸到一瓶1982的南非年份酒﹐樂壞了。
“我與你的太太好投緣”﹐有一次﹐Uncle對Mayboy說﹐“你吃不吃醋啊﹖”Mayboy﹐一邊將Uncle送給的鏈為小女子帶上﹐一邊笑說﹕“不敢﹗不敢﹗﹗”呵呵。
Uncle 是才子。早年﹐為白雪仙的粵劇寫戲詞﹐再將戲詞改成K歌。有一次﹐他為小女子和友放了一張早年填詞的牒﹐唱了一午。唉﹐全是情歌﹐宋詞般地淒婉。
Uncle的音色是低沉的﹐喝了酒聽﹐會落淚的。就問﹕這曲中﹐有故事吧。Uncle就揮揮手﹕都過去了。于是﹐知道﹐他最會安慰人。
Uncle的日子﹐十多年來變化很大﹕早年﹐不填詞﹐他就賣進口坤包﹐專門給闊太太。九0年代後期﹐太太們移民了﹐他就開始做紅酒生意﹐出入各大飯店酒吧﹐帶著小兒子Patrick。Patrick有美食天份﹐跟著Dady在大酒店進餐回來﹐就能靠記憶烹調出各種西菜。因了家中酒多﹐Patrick就愛在菜中下酒﹐倒也別出心裁。Uncle的生意伙伴﹐被Patrick的手藝吸引﹐常常要求分享他為父親做的歐陸料理。于是﹐1999年﹐這家香港較早的私房菜﹐就開始接單了。酒﹑餐的故事﹐我在港期間的美食專欄寫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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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次在港﹐陪小女子去Uncle那兒的﹐是南大師弟Wen.前世今生的﹐在龍老師課上相遇﹐都是讀書寫字纏綿之人﹐都是被活著味道折磨之人。原來啊﹐相隔十三年﹐曾經在南京大學臥過同一張鋪。
無話好說﹐這世界。相遇﹐可以﹐這樣?
一晚﹐倆人﹐一瓶﹐喝了﹐淚了。  
Wen總說﹐因了姐姐在﹐我來了﹔我來了﹐姐姐又走了……唉﹐就說﹐文人﹐好麻煩﹔就說﹐都要﹐保重。  
小女子說﹕你來﹐姐姐沒接風﹐今兒﹐補上。
就干了。
Wen說:喝酒的感覺﹐真好。
唉。
夜的﹐港的﹐風﹐教人飄。
酒後﹐冷﹐抱自己。

閱讀時光。《道德經》。關切。

K﹐
  八0年代﹐在南大讀老莊﹐很是有些故事的。
  記得﹐老師點撥一句﹕今後﹐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情﹐就好。不知道﹐老師的教誨﹐小女子做到了幾分。
老子的關切與責任感
文章日期:2007年5月31日
【明報專訊】《道德經》即《老子》五千言。五千言是約數,漢代帛書本有5467字,後人不斷校勘加工,於是有了數百種不同的校刻本,總趨勢是刪虛詞,減字數,甚至有人把它刪減為恰好五千字,這當然是不必要的。
各人的萬花筒
《道德經》是一部奇書,不僅是流傳、抄刻、翻譯最多的一部古代經典,而且可能是用於陪葬最多的古書,不僅有古代發現的項羽小妾墓中之本,而且有1973年發現的馬王堆漢墓帛書本兩種,以及1993年發現的郭店戰國墓中摘抄的竹簡本3種。一部《道德經》,是何神奇鬼魅,讓貴族男女死而不棄?
奇妙之處似乎在於文字簡約而深奧,思想豐富而難測,似乎能滿足不同人的不同需要和期望,能引出各種不同的理解、解釋、理論、猜想,以及發揮。或視之為君人南面之術,或目之為氣功長生之作,或以之為兵戰之書,或崇之為仙道祖籍,或推之為哲學寶典。在最近剛剛閉幕的國際《道德經》論壇上,這些古已有之的說法差不多都有所反映。的確,五千言中,神祕主義、理性主義、理想主義、現實主義、樂觀主義、悲觀主義、唯物主義、唯心主義、宗教傾向、科學精神等等不同的、甚至對立的思想因素似乎都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西方學者則從中看到東方物理學之道,道家式科學,和最好的建築學理論,還有的看到了兩性之道。難道《道德經》真是一個萬花筒,可以隨時變幻出不同的光彩圖案?
顯然,《道德經》的玄妙是無法盡述的。能夠盡述的也就談不上玄妙。這裏只能就其比較清楚的主要思想概念做一些梳理。玄妙的東西容易引起誤解,要求其真意也就很難。不過,如果我們同意以原文和歷史時代為基準,那麼,我們還是盡可能忠實地梳理一下《道德經》中一些基本的思想內容。
對《道德經》最常見的誤解是認為其作者主張無所事事,不負責任,逃避現實,只求個人自在。這是將後來的一些關於道家的通俗印象當作了《道德經》的本意。《道德經》中充滿對人類社會之秩序、狀態的憂慮,體現於對人類命運的關切。如「天下多忌諱,而民彌叛。」「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五色令人目盲……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這些都是對社會現實的觀察和憂慮。針對現實問題,《道德經》提出「我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聖人處無為之事……,功成而弗居。」說明老子不是一個不負責任或逃避現實的思想家,而是一個對人類社會及其治理方式有更高期待的哲人,這是一種非同尋常的責任感。
老子並非避世

這種責任感表現於聖人對萬物之生存狀態的關心與呵護之中。竹簡本說道「聖人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能為。」「能」與「弗能」適成對照,「輔萬物之自然」和「為」 構成對比。「輔萬物之自然」是聖人能夠做、應該做的,而其他的行為則是聖人「不能」做的。「不能」顯然不是體力、智力上的不足,而是職責上、良心上的。這裏之所以特別以「能」與「弗能」相對照,顯然是要突出老子所主張的「輔」的行為原則,同時警惕一般常見的「為」。「輔」就是從旁輔助、扶助、幫助;「為」即通常的行為方式,直接設計、命令、控制、操縱或庇護、寵溺等行為。聖人的行為準則在於「萬物」自身的狀態和利益,而不是聖人本身的高明與否。
這種責任感更多地、直接地表現於對百姓生存狀態的關切。
四十九章帛書本說「聖人恆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即完全以百姓之情感、目的為依歸,以百姓利益為治理天下的依據。這是忘我和無我的境界,沒有自己特定的政治或道德標準,所以「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完全以治理對象的存在和利益為依歸,而不以聖人自身的名譽地位為擔憂。
這種思想似乎太高超,太玄妙,難以實現。哪一個社會的治理者能夠不考慮個人得失呢?然而,我們也可以說這種思想恰恰是最適用於現實的。政治家在拉選票,打天下時都表示要以人民的利益為本,一旦他們得到天下,人民或選民是否有理由要求他們履行承諾,真正「以百姓之心為心」呢?這樣,玄妙的理想不正是現實的需要嗎?
「以百姓之心為心」似乎就是以民為本,與孔子火災後問人而不問馬、孟子主張民為貴相一致,然同中有異。儒家靠道德標準,禮儀尊卑構建社會秩序,故不斷在百姓中掀起義利之辨、人禽之辨、天人之辨,以此來壓制不道德的行為,鞏固社會秩序,但是,這種「辨」或排隊、劃線的做法很容易在百姓中造成分裂和動盪,造成對個性的壓抑,從而破壞社會和諧。《道德經》則重在萬物、百姓之「自化」、「自均」、「自富」、「自正」的效果和狀態,而不計較他們是否遵守了聖人的道德原則。所以說「愛民治國,能毋以知乎」。這是一種普遍的愛,不是只愛「善民」、「信民」,不愛「不善」、「不信」之徒。「能毋以知乎」就意味淳樸的、不施謀略的管理之道,意味對百姓不做明察是非的判斷,不是只愛擁護自己的人民,不愛另一部分人民。所以說「人之不善,何棄之有?」「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財。」這是儒、道之治理原則的重要不同。
不將玄妙之書講得清楚明白就無法理解與運用,但是講得太清楚明白似乎又不符合其玄妙的特點,
且,有誰真能將《道德經》全都講明白呢?兩難之境,何以擺脫?這也正是《道德經》的玄妙之處吧?
劉笑敢——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教授、研究院哲學學部主任
[文/劉笑敢]

5/30/2007

張愛玲。香港大學。蘇偉貞。魚往雁返。



K,
好久沒有去這個BLOG﹕張愛玲二三事。
1939年至1941年﹐張愛玲就讀香港大學文學院﹐這是大學教務處保留的學生照。
這位上海小姐的笑容﹐那時還很明亮﹐不冷。
不知﹐是不是在﹐清如水﹐明如鏡的秋天﹐留下這影呢﹖
唉﹐談不完的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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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次在港﹐去尖沙嘴美麗華酒店二樓的商務書店新店﹐買了近千元的書。
其中﹐就有台灣允晨文化出版的《魚往雁返:張愛玲的書信因緣》﹐ 作者是蘇偉貞。
陳子善編輯﹑香港天地圖書出版的胡蘭成《亂世文談》﹐被擠擠艾艾放在張的“身邊”。
唉﹐何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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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初期﹐台灣文壇出現所謂「閨秀文學現象」。當時,《聯合報》、《中國時報》兩大報的小說獎項紛紛由年輕女作家奪得,蘇偉貞發表的〈紅顏已老〉、〈陪他一段〉、〈世間女子〉以特殊寫作風格刻畫男女情愛,評論家王德威在1996年蘇偉貞得獎小說選集(台北:麥田)的序裡指出,蘇偉貞「要探勘的是(女性)情欲流淌、永不確定的抽象本質」。
蘇偉貞談自己的寫作,認為寫作反映了她對「記憶」的焦慮,「在記憶有限的情況下,我所寫作品充滿了自己交談的痕跡,也就成為一項『不滅定律』。」「我的小說中一向看不見別人的影子,如果面對寫作生命,還有所謂的尊嚴,我想,『自主性』恐怕是我所想像最尊嚴的句子與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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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時代﹐是不是都有自己的“張愛玲”﹖魂靈的張﹐從不曾散去的。

梁文道。思沙龙。香港。去殖民。

台北 民眾日報【記者池傳勝中壢報導】20070526
元智大學與龍應台文化基金會共同主辦之元智思沙龍,將於28日正式登場,第一場講題是「你所不知道的香港--香港那尚未開始的去殖民工程」,由香港知名媒體工作者、節目主持人梁文道先生主講, 龍應台教授將擔任主持人。
龍應台文化基金會與清華、成功、逢甲等大學合作策劃舉辦「思沙龍」http://www.civictaipei.org/WF_NewsContextViewer.aspx?newsid=67,培養具國際觀及世界觀的青年學子。元智大學規劃於5月底至12月陸續舉辦符合元智校風與需求主題思沙龍演講,邀請各界專家學者,引領學生從歷史的、人權的、科學的、文化的、全方位的角度關懷全球議題,期望透過思沙龍的模式,讓台灣的年輕人將世界公民的理念內化至心中,睜開眼睛環顧我們週遭的一切,一方面能以前瞻性的批判思考解讀台灣的現在及未來。
元智大學社會系系主任王佳煌表示,「思沙龍」是一個公民社會的客廳,思想激盪的「左岸」,人類全球社區的種種成就和問題,不論是地球資源的瀕臨枯竭、種族衝突和貧富不均的矛盾、文化多元的深層意義、戰爭的威脅、人權價值的維護等等,都是「思沙龍」探討的議題。「思沙龍」也是激發青年思想同時要求實踐的實驗室,從思想中,青年人開拓國際視野。從實踐中,青年人學習到知識傳播的方法、獨立思考的能力、說服和論辯的技術。更重要的,在過程裡得到品格的鍛鍊。從思沙龍走出去的青年,要是一個有品格,有知識和國際視野,具有深刻人文關懷的世界公民,能深入用心關懷台灣與世界的發展。
首場元智思沙龍的主講者梁文道先生曾任香港商業電台台長,創辦「牛棚書院」。現於鳳凰衛視中文台《鏘鏘三人行》節目擔任與談、《網羅天下》節目擔任主持人,並為香港有線電視台《香港刺針》特約評論員,2005年起擔任香港電視台《頭條新聞》節目主持人。1995年開始參與工運、社區、文藝、反戰運動等不同形式的社會運動。在多份香港、台灣和中國大陸的中文報刊雜誌上發表評論,其中肯的態度深受讚許,有「文化教父」之譽。
梁文道先生除以“你所不知道的香港─香港那尚未開始的去殖民工程”為主題演講,並探討,香港在接受了一百五十年的英國殖民與十年的中國「回歸」,香港人的心理轉變,如何接受與認同?如何確認自我的地位?」

龍口粉絲﹕我當台北文化局長

恩﹐
謝謝傳來的關于龍老師的資料。啊﹐這篇《我當台北文化局長》﹐正是老師上課所講的案例呢。
龍應台:我當台北文化局長
揚子晚報 20070525
  從受邀做台北文化局長時起,龍應台就表現得相當傲慢,拒絕寄履歷、拒絕市長邀約讓市長到自家來、推翻市長的公文批示……龍應台對權勢的“傲慢”,究竟其來何自?龍應台回憶了她幼時被父親要求向長官“立正”,及任文化局局長時一個小科員拒絕她的決策這兩件事,挖出了自己之所以會如此傲慢的原由。
  傲慢
  一九九九年七月,我正在籌劃一趟單車旅行,帶兩個孩子去萊茵河岸。五天單騎,一天二十公里,大概可以沿河百里。正在研究地圖的時候,接到台北馬英九市長的秘書來電,大意是說,因為馬市長希望邀請龍教授回台出任台北市首任文化局長,“請龍老師把履歷寄到台北。”
  我記得自己當時不假思索地答複:“要履歷?我又不跟你們求職,幹嘛要寄履歷給你們?需要認識我的話,去書店買我的書啊!”
  沒幾天,接到馬市長自己的越洋電話。從電話的交談中,我知道,這個人,還真的讀過那些沒什麼意思的書了。
  又過了幾個禮拜,接到市長貼身秘書的電話:市長將親自到法蘭克福來,晚上八點多到,“龍老師能不能到他下榻的酒店一談?”
  我也記得自己當時三分玩笑、七分認真地答複:“只有‘王’來見‘士’,哪有‘士’去見‘王’的道理?歡迎市長來我家一談。”
  於是市長風塵僕僕從台北飛到羅馬,在羅馬密集而繁瑣的公務行程之後,只身與秘書一人,擺脫了記者團,悄悄飛到法蘭克福機場,再從機場搭出租車,在德國的暗夜中尋找我離城二十里路鄉下的家。
  是在進入了政府的公務系統之後,在長達近四年的公務生涯每天工作16小時的高壓後,在受盡了政治的摺磨和實務的歷練之後,回想到當初的“跨星際”接觸,我才認識到自己身上“知識分子的傲慢”是多麼的不食人間火,多麼的自視清高。
  我不是個高傲的人。曾經有記者觀察到,在簽名售書的場合里,當我坐為排隊的讀者簽名時,如果年長的讀者出現,我一定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為他簽名。但是面對代表“權勢”的市長,卻表現得如此傲慢,傲慢到不盡情理。於是在思索自己的思想和人格養成過程時,不禁自問:這種對權勢的“傲慢”,究竟其來何自?
  立正
  從記憶深處第一個浮上來的,竟然是孟子。十三歲的時候讀到“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雖然還不知道何謂富貴、威武和貧賤,也不懂“淫”、“屈”和“移”,里頭有多少層次的意義,但是句子的斬釘截鐵,以及那斬釘截鐵的語言所釋出的一種簡單但絕對的力量,顯然讓年幼的我深深震動。高中時,讀到《滕文公下二》的原文,才知道,孟子認為權傾一時、讓王侯畏懼的強人都不是真正的“大丈夫”;真正頂天立地的君子品格,只有在富貴加以誘惑、威武加以震嚇、貧賤加以壓迫的情況之下,才測試得出來。
  有一天,在鄉下和幾個同學在“民眾服務社”打乒乓球。突然聽見很大聲的“立正”的命令。聲音那樣熟悉,原來是父親,穿一身整齊的警官制服,帶幾個警察,向前來視察的分局長敬禮。我正要繼續打球,球才舉起,就看見父親嚇阻的眼神;立正在他身後的警員更是一個箭步過來,把我們幾個穿拖鞋短褲的初中生連推帶拉排成一列,挺身站直,讓我們舉起右手抵額頭,做出軍警的敬禮姿勢。
  不知為什麼,我竟然覺得受到了此生未曾有的侮辱。晚上,十五歲的我拿出孟子《盡心篇》,走到父親面前,說,“你看!”孟子曰:“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堂高數仞,榱題數尺,我得志,弗為也;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我得志,弗為也;般樂飲酒,驅騁田獵,後車千乘,我得志,弗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
  我想對他大叫的是,“你為什麼要我們立正敬禮?你為什麼不知道‘說大人必藐之’?那個分局長是什麼東東,憑什麼要我跟他立正敬禮?”父親正在一盞昏暗的燈下剪他的腳趾甲,腿蹺在一張竹凳上。他放下小剪刀,坐好,接過我的書,還真仔細地把古文吟哦了一遍,明白了我的抗議,把書還給我,說,“你把孟子最有名的那一章背來聽聽。”一眼到弟弟正在一旁無所事事,說,“來,一起背。”姊弟兩個,一高一矮,就立在那破舊的警察宿捨昏暗的燈光下,開始背《告子下》: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背到這里,我嚅嚅諾諾背不下去了,比我會讀書的弟弟一個人朗聲繼續: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徵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怎麼“動心忍性”,如何“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沒有印象;但是“說大人必藐之,勿視其巍巍然”,倒在我心里深深印刻,不可磨滅。
  在那一天,十五歲的我不知道人世的艱辛,不知道生活的磨難,不知道自然法則的殘酷,不知道人性的脆弱和黑暗;十五歲的我心中暗暗發誓:長大以後做什麼都可以,但絕不做那必須向人立正敬禮的人,也不做那被別人立正敬禮的人。
  等到後來讀到《公孫醜下》孟子引述曾子“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而對齊王表達“士”與“王”分庭抗禮的獨立位置時,我大概已經被孟子熏陶得差不多了。
  獨立
  沒想到自己在1999年真的去“做官”,進入了一個等級分明、令出必行的體系。我發現自己一方面做決策,發出指令,一方面努力在培養官員的獨立意識,也就是說,當上位的決策者給出錯誤的指令時,作為下屬的人,如何能不盲從。下屬對於上司,如何保持一種獨立判斷的能力?如何保持直指上司錯誤的勇氣?在培養官員的獨立意識上,我不放過任何一個教育的機會。
  有一天,一份蓋滿了章的公文一路旅行到了我桌上。蓋了那麼多章,表示下面一串官員全同意了。仔細讀,卻看得我直皺眉頭。原來這是市長室下來的公文。某月某日某經濟園區落成,市長要去剪彩了。為了剪彩的風光,市長室的官員請文化局責成下屬美術館配合剪彩時段,在該園區辦一個美術展,同時,請文化局安排開幕時現場表演節目。
  不需多想,我在已經蓋了好多“擬辦”章的公文上,寫下推翻一切的局長批示:1.美術館展覽屬藝術專業範圍,自有其嚴格規定之專業流程,不宜配合市長剪彩“演出”;2.文化局對市民負責,非市長幕僚。安排表演活動目的在培養市民美學則可,在“配合”市長剪彩則不可。以上事宜由新聞處幕僚單位出面作業較妥。
  公文批好之後,再把科員、股長、專員、科長一路到主秘、副局長都請來局長室,拿白紙黑字的批示跟同仁溝通觀念:文化局是台北市的文化決策機構,獨立行使職權,對市民負責,它不是市長的幕僚或“化妝師”。文化官員應該有這樣的基本認識,從最微小處就不容許文化為政治服務,不容許文化局淪為市長的輔選活動局。官員本身有文化獨立的意識,就可以避免將來的掌權者公私不分,職權濫用。“以後市長室再來這種指令,比照辦理。”
  談完後,同仁一一離去,主秘卻不走,面有難色,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有話要說。他極坦誠地告訴我這孟子的學生:“局長,您的理念我完全了解,而且贊成,但是,能不能不要形諸文字,因為公文複閱,回流的一路上每一個官員都會讀到,給市長室的人難堪,就是給市長難堪,不太好。官場還是有官場文化的。您還是讓我去用電話表達比較好,原批示可以擦掉。”
  我默默看這資深公務員大約足足兩分鐘之久,心中深深感動,他如此細致而誠懇地衛護一個“誤闖”官場的人,怕她受傷害。思索片刻之後,我說,“明白你的細心,但是,如果不落文字,這一路上舊觀念的公務員不會認識到文化行政獨立的重要。有白紙黑字,才能讓公務員嚴肅地對待這個問題吧,包括市長室的公務員。”主秘無奈地拿公文起身離去,“而且,”我說,“我有信心市長自己也會支持這個立場。”
  我其實并不知道市長會怎麼反應,但這是個很好的測試吧。當天晚上,跟市長通電話,我把這個批示原原本本道來。他靜靜聽完,輕鬆地說,“對啊,本來就應該這樣啊。這種觀念是要建立的,很好。”然後開始談別的公事。以後,文化局再也沒有接到過類似的指令。
  教訓
  不見得總是成功,但是我努力維持自己的獨立,也要求屬下官員培養獨立意識。三年後,有這麼一個下午,我在視察一個劇院工程時,看見工地上一排被拆卸一半的樓房露出一整面難看的牆壁;準備上油漆暫時遮醜的鷹架已經搭設完成。黃昏遲遲的陽光,剛好把鷹架那橫七八的竹影,淡淡地,錯錯落落地,斜斜灑在那頹廢斑駁的牆上。
  我被那剎那間發現的美,驚呆了。站不動,好像聽見陽光在那牆上悠悠移動的聲音。從美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我交代隨行的高級官員:不要上油漆了。就請藝術家把陽光自然投射的鷹架的影子,淡淡地畫在牆上,就是最美的公共藝術了。
  高級官員說,馬上辦。
  過了兩個星期,我問專管公共藝術的承辦人,那面牆做好了嗎?
  那是個講話嬌滴滴、十分腆的科員,大學畢業,管的事情龐大複雜。
  公共藝術牽涉到城市景觀和藝術的環境。台灣任何一棟公共建築工程款的百分之一,必須用在公共藝術上;當公共藝術被界定為藝術家與公共空間,尤其是與市民大眾之間的情感互動時,它的創作本身以及與市民對話的過程,就變成藝術作品的主體,處理起來非常繁複。她說“還沒”。又過了兩周,仍是“還沒”。過了一個月,仍是“還沒”時,我準備發火了。把科長和科員請到面前,板臉質問延宕原因。
  這個嬌滴滴、十分腆的科員,輕聲地說:“局長,公共藝術,您不是說,‘公共’的意義就是,它必須來自藝術家的創作,而藝術家的創作還要經過一個和市民互動,得到市民響應、接受的過程。您不是說,過程比藝術品本身還重要。那一面牆,盡管只是畫上一點影子,其實都是公共藝術的範疇,就應該經過那整個藝術家創作和市民互動的流程。局長說畫什麼,就畫上去,可能違背了公共藝術的基本精神。我覺得不太妥。”
  她靜靜地陳述。我靜靜地聽。
  那面牆,沒有處理。真的,除了孟子,小科員也給我上過課。

5/29/2007

聽聽歌兒。容祖兒。我的驕傲。


K,
聽到這樣一首歌。不論是﹐談論愛情﹐亦或友情﹐歌中所唱的相互激勵之情﹐教人向往。

我的驕傲
作詞:黃偉文 
作曲:陳光榮 
編曲:陳光榮
http://www.youtube.com/watch?v=4ti_2yFPpYc
Pride in your eyes 為我改寫下半生
眉目裡 找到我 失去的 自信心
才明白 被愛的 能活得這樣勇敢
榮幸眼神能替我 雲上旅行來點燈

See me fly, I am proud to fly up high 
不因氣壓搖擺 只因有你擁戴 
Believe me I can fly I'm singing in the sky 
假使我算神話 因你創更愉快

Pride in your eyes 為我閃爍像最初
唯獨你 欣賞我 比我 更多
埋頭做 願你可 能為我驕傲更多
無論有誰嫌棄我 投入卻無人可阻

我盼有一天將你抱入懷
昂然地對著宇宙說 是藉著你的風
Let me fly, I'm proud to fly up high
不因氣壓搖擺 只因有你擁戴

Believe me I can fly, I'm singing in the sky
假使愛有奇蹟 跟你創最愉快

我覺得光榮因有你擁戴

廣東民樂。《鳥投林》。




K,
一邊整理老師的照片﹐一邊聽到一段廣東民樂《鳥投林》﹐和片子很貼呵。
都說倦鳥思歸﹐其實“歸”本身就是有趣的游戲﹐何必非言“倦”﹖


廣東民樂《鳥投林》﹐易劍泉作於1931年,是廣東音樂興盛時期的代表作。樂曲以清新優美的旋律,描繪了夕陽西下,百鳥歸巢的動人場面,展現了富有詩情畫意的南國風光,全曲靜中有動,樂曲形象而富有生氣。

樂曲一開始是一段恬靜的旋律,表現了幽靜的森林暮色。然後突然出現一陣鳥鳴聲,這是一段華彩,猶如群鳥滑翔,投入林中。夜暮降臨,森林逐漸安靜下來,但巢中尚有鳥聲。曲終之前,突然一聲鳥鳴,表現還有一隻小鳥沒有入睡。

民樂鑒賞家說﹐欣賞鳥投林﹐要點是個“投” ﹐體會歸鳥飛向安樂窩時﹐那種自由飛翔的神態和安適﹑愉悅的情趣

有記載說﹐最初演出時﹐鳥叫聲用灌水的陶瓷小鳥玩具吹出。高胡演奏家劉天一﹐以高胡奏出的鳥叫聲﹐出神入化。

龍口粉絲﹕雨兒


老師這天的裝扮帥極了。墨鏡﹑牛仔帽﹐輕便裝。
早上﹐小女子剛剛走出尖沙嘴地鐵﹐在西武百貨門口正東張西望﹐就見美女一名笑笑地看著我走來。
定睛。啊─﹐是老師﹗﹗
“向東?怎么那么巧﹖”
“我是專為了你回來呵﹐想死我了”﹐小女子撲過去﹐緊緊擁抱了老師。
老師﹐笑了。
這一天﹐不會忘。


猜猜發生了什么事﹖原來是一只鳥兒﹐銜了青青草滑翔而過。
“快看﹐漂亮死了”﹐老師笑得好可愛。
時間﹕24May,2007
地點﹕九龍金山郊野公園
目的﹕觀猴
參與﹕龍應台教授
   Culture 8003部分成員
K,
感謝那些祖籍馬來西亞的彌猴﹑印度的恆河猴﹐最初機靈地躲起來﹐教同學們和老師一起﹐走進了這個紅柱涼亭。有機會再一次聆聽老師的教誨﹐幸福。
好消息﹐龍老師已經決定繼續留在港大﹐并預備開一個研究生課程。老師說﹐希望學員中有一些來自內地的文化官員﹐能夠將文化關懷的種子﹐播向遼闊的中國大地。
這﹐正是小女子15JUL,2006晚﹐第一次與老師相識後通電郵提出的問題之一。
人生﹐果然是會有知己的。
*******
龍老師的專欄「你來看此花時」,終于來了﹐就在我們夢城重逢的次日。
老師說﹐每周五一圖一千二字文章﹐在香港《明報》﹑台灣《中國時報》﹑新加坡《聯合早報》﹑內地《南方周末》以及馬來西亞同時見報。
雨兒
龍應台  (20070525)
【明報專訊】編按:龍應台每周專欄,今始起動。眼中所見,筆下所寫,都是心底裏所想所思。「你來看此花時」語出王陽明,「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人在,花在,在這裏,龍應台在。

龍應台,近年來常駐三個地址:香港沙灣徑二十五號濱於海,台北仰德大道白雲山莊藏於山,金華街月涵堂隱於市。寫作教書兼成立基金會推動全球意識之餘,最流連愛做之事,就是懷著相機走山走水走大街小巷,上一個人的攝影課。

我每天打一通電話,不管在世界上哪個角落。電話接通,第一句話一定是,「我──是你的女兒。」如果是越洋長途,講完我就等,等那六個字穿越渺渺大氣層進入她的耳朵,那需要一點時間。然後她說,「雨兒?我只有一個雨兒。」


「對,那就是我。」
「喔,雨兒你在哪裡?」

「我在香港。」

「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我昨天才去看你,今早剛離開你。」

「真的?我不記得啊。那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再過一個禮拜。」

「你是哪一位?」

「我是你的女兒。」

「雨兒?我只有一個雨兒啊。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香港。」

「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到潮洲看她時,習慣獨睡的我就陪她睡。像帶孩子一樣把被子裹好她身體,放周璇的「天涯歌女」,把燈關掉,只留下洗手間的小燈,然後在她身邊躺下。等她睡著,我再起來工作。

天微微亮,她輕輕走到我身邊,沒聲沒息地坐下來。年老的女人都會這樣嗎?身子愈來愈瘦,腳步愈來愈輕,聲音愈來愈弱,神情愈來愈退縮,也就是說,人逐漸逐漸退為影子。年老的女人,都會這樣嗎?

我一邊寫,一邊說,「幹嘛那麼早起?給你弄杯熱牛奶好嗎?」

她不說話,無聲地覷了我好一陣子,然後輕輕說,「你好像我的雨兒。」

我抬起頭,摸摸她灰白色稀疏的頭髮,說,「媽,千真萬確,我就是你的女兒。」

她極驚奇地看著我,大大地驚訝,大大地開心:「就是說嘛,我看了你半天,覺得好像,沒想到真的是你。說起來古怪,昨天晚上有個人躺在我床上,態度很友善,她也說她是我的雨兒,實在太奇怪了。」

「昨晚那個人就是我啊。」我把冰牛奶倒進玻璃杯中,然後把杯子放進微波爐。遠處隱隱傳來公雞的啼聲。

「那你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她一臉困惑。

「我從台北來看你。」

「你怎麼會從台北來呢?」她努力地想把事情弄清楚,接過熱牛奶,繼續探詢,「如果你是我的雨兒,你怎麼會不在我身邊呢?你是不是我養大的?是什麼人把你養大的呢?」

我坐下來,把她瘦弱的手捧在我掌心裡,看著她。她的眼睛還是很亮,那樣亮,在淺淺的晨光中,我竟分不清那究竟是她年輕時的鋒芒餘光,還是一層盈盈的淚光。於是我從頭說起,「你有五個兒女,一個留在大陸,四個在台灣長大。你不但親自把每一個都養大,而且四個裡頭三個是博士,沒博士的那個很會賺錢。他們全是你一手栽培的。」

眼裡滿是驚奇,她說,「這麼好?那……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今年幾歲?結婚了沒有?」

我們從盤古開天談起,談著談著,天,一點一點亮起,陽光就從大武山那邊照了進來。

有時候,我讓女傭帶著她到陽明山來找我。我就把時間整個調慢,帶她「台北一日遊」。第一站,洗溫泉。泡在熱氣繚繞的湯裡,她好奇地瞪著滿堂裸身的女人目不轉盯,然後開始品頭論足。我快動作抓住她的手,才能阻止她伸手去指著一個女人,大聲笑著說,「哈,不好意思啊,那個女人好──肥喔。」

第二站,搭公車,紅五號,從白雲山莊上車。一路上櫻花照眼,她靜靜看著窗外流蕩過去的風景,窗玻璃映出她自己的顏容,和窗外的粉色櫻花明滅掩映;她的眼神迷離,時空飄忽。

到了士林站。我說,「媽,這是你生平第一次搭捷運,坐在這裡,給你拍一張照片。」

她嫻靜地坐下,兩手放在膝上。剛好後面有一叢濃綠的樹,旁邊坐著一個孤單的老人。

「你的雨兒要看見你笑,媽媽。」
她看著我,微笑了。我這才注意到,她穿著黑衣白領,像一個中學的女生。

小才子會用問號了

K,
  這是小女子飛港夢游前﹐和小才子討論的網評論題。回來﹐評論已然以頻頻提問方式發出﹐網上﹐轉貼不少﹐跟帖不少﹐大網管叫好。看到小才子的刀鋒﹐越磨越犀利﹐掩口葫蘆而笑。
用法律手段扑杀“香蕉病毒”谣言
2007年05月24日 15:42
  “香蕉病毒”谣言越传越离谱。今年4月份,有关“蕉癌”的谣言刚刚散尽,如今又冒出现通过手机短信传播的谣言,称“海南的香蕉中发现一种病毒类似于人类的SARS病毒”。

  真是离奇!对这样“小儿科”的谣言,明眼人一看便知不足信,然而这样的谣言却在内地某些地方传播,且参与传播的是手机用户。
  一条谣言信息,如同一条诈骗短信息,都是骗人的,蛊惑群体的。一个离奇得近乎荒谬的“蕉SARS”谣言为什么能传播开来?由此我们联想到为什么社会上种种充满诱惑、却又十分粗糙明显的诈骗信息或广告,会使不少人上当受骗;为什么不少人会信了搞传销的那一套误入岐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网络、手机诈骗案发生等等。相信这些骗人信息的人们,无论出于何种心态,其问题的本质都在一处:就是不会辨别真伪,缺乏科学思考,轻率盲从。
  当我们也收到这样的谣言,面对这样的一条近乎耸人听闻的手机短信,该怎么办?是否也这样不负责任地进行传播?还是不屑一顾,大胆进行举报?笔者认为,这在考验的个人辨别、智慧和良知。
  互联网、手机通信日益普及,传播便捷快速,在给人们带来信息资讯的同时,也让谣言散布变得更为简单,容易迅速扩大蔓延。对于那些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公安部门应该拿出强硬措施追究其法律责任。据了解,我国并不缺乏对于信息传播的法律规定。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编造疫情等恐怖信息进行传播,扰乱公共秩序的,需要承担行政责任;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电信条例》也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利用电信网络制作、复制、发布、传播“散布谣言、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的信息
  对上次因某些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以至“蕉癌”谣言被传得沸沸扬扬,受其影响广东、海南香蕉产业遭受重创,经济损失估计高达数亿元。谣言引起如此严重后果,却未见相关部门对此进行追究、问责。如今,“蕉癌”竟变了“蕉SARS”,面对这些谣言,如不吸取教训,不采取相关法律手段予以追究责任,谁能保证上亿元经济损失的后果不会再次发生?谁能知道下一个更离奇的谣言又是什么?
  作者:楚剑

海口新埠島開發保留村莊

K,
這是《海南日報》的一篇評論﹐有人開始關注新與舊在這個綠島上的融洽了。
  我們關于觸摸真海南運動的建議﹐得到了官方的局部認同。海南省旅游副局長﹐周末去定安研討旅游﹐將中新社“發現”古城人文旅游價值鄭重提出來﹐呼吁保護。
  島上﹐反應真快﹐是吧。真開放﹐有活力﹐我喜歡。
新埠島開發保留村莊意義非凡
2007年05月28日 09:12
海口新埠島的開發,頗引人注目,不僅因為開發的難度,也因為以往開發的波折。現在,《海口新埠島控制性詳細規劃》出臺了,意味著新埠島的開發將進入一個新的階段。這是海口城市開發的一件大事,值得關注。而這個規劃中,有一點更值得說一說,這就是新埠島將保留具有當地歷史人文特色的3個村莊,以作為“歷史記憶”。此舉對海口的城市開發,意義非凡。
  在海口的城市開發歷史中,類似這樣的保留村莊之舉,好像從未有過。新埠島的創舉,反映了管理者在城市發展觀念上的可喜變化。
  眾所周知,保護與合理利用城市的歷史文化遺產,是世界絕大部分城市都採取的發展戰略。但保護和利用,卻大有學問。過去人們的一貫做法,往往是只注重對文物古跡、重要的建築進行保護,而對能夠代表和反映一個特定的歷史時期或一種生活環境的區域整體,卻缺乏保護意識,例如只注意保護某幢古建築,卻不注意保護古建築周圍的環境面貌,結果便是古建築成為突兀的存在,缺乏了整體的協調美;又如只重視保護那些標誌性的歷史文物,卻不注意保護那些不太有名的歷史街區、各種人文遺跡,等等。這樣做的結果是使許多具有地方特色的舊面貌、老環境蕩然無存,造成了城市特色的消失和歷史文脈的斷裂。
  目前,人們對城市歷史的保護觀念,已經從簡單的保護重點建築轉向保護成片的街區,從簡單的保留硬體設施向硬體與活動、文化氛圍共同恢復。人們認識到,某些單位建築儘管並不是很特殊,但它們共同形成的一個群體與其所處的環境、所包容的生活形成了一個不可複製、不可再生的獨特文化現象,更能生動地反映歷史的真實景象,所以也是值得保護的。以新埠島保留村莊為例,如果將3個村莊完整地保護下來,以後當新埠島開發全部完成之後,即使新埠島的面貌與現在全然不同,當人們一走進這3個村莊,就仍然能夠認識到新埠島的舊曆史,能夠觸摸到新埠島的歷史脈搏,能夠感受到新埠島前人的生活氛圍。這種效果,是只保護一兩幢舊建築絕不能達到的。這就是整體保護的好處。
  當然,對於一些代表城市歷史的東西,只提保護不提利用,也是不行的。不利用而任其自生自滅,只會導致保護物件不斷衰敗,最後只能是拆掉、毀掉,這樣就達不到保護的目的。因此,只有使用才能更好地保護。新埠島控規中保留的3個村莊,應當如何合理利用才能有利於長久存在,值得有關部門好好思索一番。
  海口現在已被評為歷史文化名城,這既是榮譽,更是壓力。海口市除了歷史文物、古跡較多外,具有地方歷史特色的街道、建築群和人文遺跡也非常多,面臨的保護任務非常重。而海口又是一個開發中的城市,城市建設日新月異,破壞與保護的矛盾非常突出。如何在城市開發中保護前人留下的這些“老東西”,使我們生活的這個城市既新又舊,既現代又古老,既充滿現代化資訊又歷史韻味濃厚,是一個亟待破解的難題。國內外一些城市已經做出了一些成功的探索。我們希望海口也能給我們一個完美的答案。新埠島保留村莊之舉,無疑讓我們看到了這種可能性。作者:吳卓
來源:海南日報

馬家輝。歷史紀錄與薪火相傳。

K,
  轉貼一則馬先生的文字﹐或許對海南推動本土意識會有幫助。
馬家輝:歷史欠紀錄 薪火難相傳
【明報專訊】(2007-05-07)
香港作為一個移民城市,有人選擇離開,有人選擇留下。資深傳媒人馬家輝形容,香港的本土意識很 dynamic(動態),但整體而言不單未有倒退,反而不斷累積,但他擔心本地對「本土意識」課題欠缺歷史紀錄,連教科書亦不會提及,成為本土意識薪火相傳的隱憂。
天星事件一度激起市民的憤慨,可是鐘樓一拆,氣氛隨即冷卻,本土意識會否是曇花一現?
馬家輝解釋,「每場社會運動都有一個爆發點,例如馬丁路德金發起黑人民權運動,是由一名女子 Rosa,在巴士上拒絕讓座給白人而引起,雖然之前沒有行動,難道就算淡薄?」他又指保衛天星行動,不直接等於本土意識,只是集體行動( collective action)」,本土意識的定義,還應包括對本土的認知和感情。
馬家輝續稱,香港作為 open economy(開放型經濟),與外邊有緊密關係,令本土意識變得 dynamic,「台灣人會叫自己『台灣人』,不是『中國的台灣人』,我們會叫自己做『中國的香港人』,受中國影響」;香港還有一批「海歸幫」,「他們家住中環、金鐘,講普通話,留在香港只為吃、喝、玩、樂、掘金, they don't really care about Hong Kong(他們才不關心香港),但他們正正掌握資源與平台,令本土意識受到壓抑」。

金庸。《明報》。《讀史隨筆》。

金庸五則「牛鬼蛇神體」式的《讀史隨筆》
文章日期:2007年5月29日
【明報專訊】編按:《明報》自創辦以來,一直替時代盡言責,以前,如今,都是。回顧《明報》歷史, 大塊文章如社論, 小框方塊如「自由談」, 皆貫注著時代關注,金庸先生的作品,更是或隱或現,皆有時代的影子。本文作者爬梳了資料,整理出線索,讓我們把《明報》與時代的深切關係看得更清楚。

1962年中國難民潮後,《明報》創立「自由談」副刊,金庸在創版之初以筆名「華小民」發表了五則《讀史隨筆》,藉此諷刺當時大陸「民食不足」,以及「大鳴大放」、「大字報」等政治事件。1964年10月,《明報》與左報發生「核子論戰」,金庸與左派正式決裂,此後金庸不再忌諱直接批評國內政權,於是《天龍八部》、《笑傲江湖》等作品陸續出現了星宿派、朝陽神教等諷喻國內政權、人物的情節。1966年10月,《明報月刊》重刊《讀史隨筆》,直接署名作者「金庸」,金庸在「按語」中更把《隨筆》稱為「牛鬼蛇神體」。

一.1962.6.17 「難民潮」與《明報》「自由談」的創立
1962年中國出現難民潮,大批難民逃往香港,造成了中港兩地的政治壓力。5月15日,《明報》發表題為〈火速!救命!請立刻組織搶救隊上梧桐山〉的社評,呼籲香港當局派人救助難民。《明報》員工又「攜帶食物往邊境贈與各同胞」。《明報》當時對於難民潮的取態,贏得了不少讀者的認同。同年《明報》於副刊創辦「自由談」(6月17日),其〈徵稿啟事〉指出《明報》不受任何政治力量的影響,為純粹的民間報紙,有條件同時刊登資本主義和馬克思主義者文章。

二.1962.6.24 - 7.14 金庸的5則 《讀史隨筆》
在「自由談」創立之初,金庸以筆名「華小民」連續發表5則《讀史隨筆》。這時金庸還不想和左派正面衝突,但對於國內「大躍進」的政策十分不滿,因此署名「華小民」發表文章,藉史事以古喻今。5則隨筆內容撰要如下。

不為不可成者〉(1962.6.24):文章藉管仲「不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之說立論,並引用《禮記.王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古制,指出國家應以積穀防饑為務,不可勞民傷財。金庸據此認為當時國內「一畝田生產廿萬斤穀」的指標,正是「不量民力而去做不可成之事」。其後又指出,據「三年必有一食」的說法,國內政權成立12年,按理該有可吃4年的財富貯積,所以不能達到這個標準,正是「勞民過甚,傷財太多」之故。

〈柳宗元.郭沬若.郭橐駝〉(1962.6.30):〈種樹郭橐駝傳〉是柳宗元的名篇。郭橐駝種樹的秘訣,不過在於順乎樹木的天性,不窒礙其生長,反之則會戕害物性。在論述〈種〉文後,金庸又添上一筆,認為「中共人民公社的領讀者在紀念柳宗元之餘,不知也讀一讀這篇〈種樹郭橐駝傳〉否?」

民食不足,是誰之過〉(1962.7.7):金庸指出當時「大陸上有嚴重的糧食缺乏」,並認為國內執政者「以『天災』兩字,解釋了一切,所有制度的不善,處理的不當,完全絕口不提。這是難以令人心服的。」又說古代每逢民食不足,皇帝多會究其原因,時時省察自己的過失,這種氣度是教今人汗顏的。

〈天災的好處〉(1962.7.12):文中在論述漢明帝史事時,大量加插當時政治術語,例如:「永平八年,又有日蝕,(漢)明帝叫百官大鳴大放,於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覽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將各人批評皇帝的鳴放言論公開,叫百官傳閱,等於是張貼批評皇帝的「大字報」。)」表現了金庸批評時政的幽默與尖刻。

〈劉聰的「愧賢堂」〉(1962.7.14):文章指出五胡亂華時漢昭武帝劉聰荒淫狂虐,當時「群臣之馬屁功夫,實已登峰造極」,諸如「往也唐虞,今則陛下」,劉聰照收不誤,「君臣雙方面皮之厚,也可『曠世少比』。」〈劉〉文並未直接評論時政,但讀者配合當時時風來看,也不難聯想到國內的「個人崇拜」。

三.1964.10.20「核子論戰」後金庸直接批評國內政局
1964年10月16日,中國試爆原子彈成功。10月20日,《明報》在社評中指出「核彈是一種罪惡……我們不贊成中共製造核彈,決不認為那是中國人的光榮。做一件有害人類的事,何光榮之有?」10月27日,金石在《文匯報》發表〈《明報》何以妖言惑眾〉,批評《明報》「為了政治目的和幾文錢,便不擇手段,妖言鬼話也被他們(《明報》)用來咒中國的原子彈。」由此展開了《明報》與左派的「核子論戰」。12月8日,金庸發表〈敬請《大公報》指教和答覆〉一文,回憶《明報》在1962年報道難民潮的取態。金庸說自己出身於《大公報》,深知對方「對付異己的態度」,對於決定刊登難民潮消息,金庸說自己「是怕的」,甚至「想到自己(的)安危和妻子兒女(的安危)」可能受到威脅。然而「《明報》刊登過許多武俠小說,我們讚揚堅持正義的心靈,難道在說了許多年風涼話之後,當自己遇到危機的時候,就去做卑鄙無恥的小人麼?」
核子論戰後,金庸不再忌諱直接批評國內政權。1966年1月,《明報月刊》創刊。10月,《月刊》重刊《讀史隨筆》,直接署名作者金庸。金庸在「按語」寫道:
1962年6、7月間,我寫了幾則隨筆,發表於《明報》「自由談」副刊(發表時用「華小民」的筆名)。那時正是大陸上民食不足、大批農民湧來香港之後。最近重讀,覺得這幾篇短文……有點「以古喻今」的「牛鬼蛇神體」氣息,茲重刊以博讀者一粲。
1964年10月後,金庸小說陸續出現影射國內政治的情節。例如「星宿老仙大袖擺動,口吐真言,叫你旁門左道的一眾牛鬼蛇神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天龍八部》,1965.12.21)、朝陽神教(「明河社」修訂版改為「日月神教」)小孩說「一天不讀教主寶訓(喻意《毛語錄》),就吃不下飯,睡不覺。讀了教主寶訓,練武有長進,打仗有氣力」(《笑傲江湖》,1969.6.18)。從上述可見,60年代金庸與左派關係的發展,直接影響了他的武俠小說創作,當時金庸把「對政治中齷齪行逕的強烈反感」,反映在「每天撰寫一段的武俠小說中」(明河社版《笑傲江湖》後記)。金庸有意識地把諷喻政治的意識糅合到小說裏面,這是他後期小說呈現了極為鮮明的諷喻意味與時代性的重要原因。
作者為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馮志弘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
[文/陳素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