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志新：被動民主的開始

被動民主的開始
文章日期：2009年1月27日

【明報專訊】元月19日，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省長黃華華繼去年後再次發信給廣東線民拜年，呼籲大家繼續網絡「拍磚」建言獻策，強調不排斥「愣憤青」，也不貶抑「打醬油」，但更重要的是要張揚理性、道德和責任，「頂」起一個富有建設性的網絡社會。引人注目的是，公開信中應用了 「打醬油」「頂」等最流行的網絡語言，積極肯定民間自發的「參政議政」，形同歐美政客喜歡採用的「家書」或「圍爐談話」，由高高在上的訓話轉向與民眾溝通，展示汪帥其開放性的一面。
事實上，利用網絡造勢，早成了汪洋特意打造開放的執政風格之重要部分。在重慶任職市委書記之時，汪洋致信「全球網友 」問政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議題，到了改革開放前沿廣東，他又組織建言廣東思想解放的拍磚網友會面座談，他是首個被報道擁有QQ號的高官、「2007 年度網絡知識分子」，還向廣東官員推薦弗利民關於互聯網的著作《世界是平的》。
面對網絡這個全新的互動平台，政府官員能放下陳腐濫調的官腔套話，因為傳統科層化的傳播秩序完全不適用，相反，網絡的廣場效應，卻能呈現執政者廣開言路，虛心納諫，重視民意管道的形象。值得注意的是，公開信雖然未提及正席捲全國的整治互聯網低俗之風專項行動，但告誡線民要「把握好虛擬與現實、權利與責任、自由與法治的界限」。只是事實證明，突破「自由與法治」界限，破壞「一個健康、安全而又充滿活力的網絡社會」不是網友，恰恰是不受制衡的公權力。
譬如，匯集了中文媒體最活躍的一批公共知識分子的牛博網，最近因「登載大量時政有害資訊」而被命令關閉。牛博網作為輿論先鋒的聚集地，在2007年已經被關閉一次，大家都知道2009年是敏感年份，封網也在預期之中。外界的聲援是必然的，只不過與江湖其地位相比，牛博網自身反應似嫌低調，兩周前牛博網友冉雲飛被「勒令清洗」，眾多牛博博主發帖抗議；而今網站關閉，站長羅永浩發表了宣言「我將若無其事地歸來開放」，博主們化整為零紛紛啟用個人功能變數名稱或轉移到其他備份網站。
羅永浩的口頭禪就是「不要把自己當外賓」，揣測他的考量，面對現實的監管勢力，大聲嚷嚷向外電宣揚表示抗議，實際用處不大。不可否認，只要考慮到項目的延續性和商業性，牛博網就得跟那些被中宣部「和諧」的傳統媒體一樣，儘量低調並回絕外力介入，倘若與監管者撕破臉皮後，大家都很難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反而不可能達成妥協。雖然這樣做未必會有積極結果，但是如果沒有妥協，不相信堅韌的抗爭，還有什麼更有效的途徑呢？
如何看待這兩則消息，用連岳的話總結說，那就是「壞消息是，網絡控制會加強；好消息是，這個局域網夠大，網絡民意已難逆轉，官員開始學習討好多數——這算是被動民主的開始吧」。
[鄧志新——內地媒體從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