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009

「音樂是羅大佑民主的東西」

「音樂是羅大佑民主的東西」
文章日期:2009年2月22日
【明報專訊】去年五月,羅大佑、李宗盛、周華健和張震嶽組成一隊新的樂隊——縱貫線,他們都是華語樂壇的大哥大,均是滾石唱片出身,其中羅大佑在樂壇已經打滾了差不多三十年,年紀最輕的張震嶽也出道了十七、八年了。縱貫線將於三月下旬在香港舉行演唱會,我們先請來當中資歷最深的羅大佑來與我們聊聊。
「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戀曲1990》
相信很多羅大佑的歌如《童年》、《皇后大道東》等等陪伴過不少香港人成長,他雖然已經是中年人了,但對音樂的喜愛未減半點。他曾經說過,「心中仍然充滿對音樂的熱情,就像對女人的激情一樣」。
音樂的道路走了這麼長,現在才去組成一隊新的樂隊,究竟是些什麼令他們作出這個決定呢?「我們幾個聚頭碰面的時候,常常笑說要合作做一些事情。去年突然有一種奇怪的力量令我們認真起來,於是我們叫經理人向滾石正式提出組團的建議。現在想起來,這其實是很自然的事。」跟李宗盛一起唱過《真心英雄》的成龍原想加入,但他們對隊員的要求是什麼也要親力親為,從作曲、編曲、填詞到唱歌,都要懂得,缺一不可。
縱貫線的成員個個都是音樂上的專家,他們各自的歌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六百首。但是樂隊會重新寫歌,第一首新歌《亡命之徒》已經在去年年尾發行,是一首關於中年再重新出發的歌,獲得了很好的反應。四位樂壇的「大佬」一起寫歌,大概會出現衝突,羅大佑卻說:「音樂是一種很民主的東西,由於我們是專家,我們知道不和諧的地方是可以去解決的。只要對歌曲來說是最好的意見,我們便會去採納。」「我們互相包容,透過溝通去為聽眾做一些好的音樂。」
「因為我們改變的世界將是她們的未來」——《未來的主人翁》
羅大佑覺得去年是一個組團很好的時機,縱貫線在五月十日組成,五月十二日便發生了四川大地震,接是北京奧運和現在的金融海嘯,全世界都在不穩定的狀態中,「我們想一起做一些好事情,跟大家一起共度難關,而做音樂是我們擅長的事情。組團也好讓我們不會失業」,他笑說。
世界上不同的種族用不同的語言去溝通,音樂卻是大家認同的共通語言,來表達情感,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近。音樂亦是一種工具,「我想把人的good will表現出來,我們一起合作,是想告訴大家,人可以在一起,令世界變得更好,那不就是社會的本質嗎?」
縱貫線這個樂隊名字源自於火車線,比喻一條路一條心,同時予人一種歷史感。「在這樣一個艱難的時勢,我們更要用一條心,去宣揚一些正面的價值。科技愈發達,我們便愈需要人的心。」羅大佑強調做什麼也好,最重要的是用人的心去做。
台灣樂隊五月天、蘇打綠等等在兩岸三地很受歡迎,李宗盛曾經戲言,希望縱貫線能打敗五月天等,在○九年拿樂隊獎項。羅大佑笑說:「李宗盛是他們的老師啊,老師又怎麼會打壓徒弟呢?我們只想為聽眾提供另一個可能,近年來不是很多人在流行音樂和普普藝術方面做過些什麼。」他預計二十歲到八十歲的都會是縱貫線的聽眾,當中有很多是從小到大聽他們的歌長大的,現在都變成社會上更重要的人了。
「繁榮的都市 過渡的小鎮 徘徊在文明裏的人們」——《鹿港小鎮》
羅大佑近年住在香港,中港台 三地中,他覺得香港是個比較有系統和法治的地方。「我一九八七年來香港,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看過香港失去控制,不好的地方便是沒有驚喜。」一九八二年中英談判,正是他發行唱片《之乎者也》之時,「相對那時人心惶惶,現在香港真的好多了。」我們一路走來,經過九七回歸、亞洲金融風暴和SARS,都仍無恙,羅大佑問我:「你們還有什麼好怕的?」雖然面前有全球金融海嘯這個難關,他相信只要我們凡事小心和勤奮工作,定必可以捱過,「God bless,天一定保佑的。」
在香港住了下來,羅大佑也關心這個小地方,「做香港特首是非常難做的。特首只需要把三件事情做好,第一經濟,第二本土的政治,就是立法會 等的事務,第三是與中央的關係。若你跟中央打好了關係,會被人說成親中派,這事怎做也不會做得好」。
「淚眼美麗島為君生為爾泣」——《美麗島》
「有時人對自己出生的地方會感到厭煩,因為看得多。」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羅大佑仍然心繫台灣。二○○四年,他有感台灣混亂的政局,發行了唱片《美麗島》,表達自己對當時台灣社會的不滿。對於陳水扁被捕、馬英九上台,他笑「呼」了一聲,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台灣會變成這樣子,全都是陳水扁搞鬼。在政府裏身居要職,帶頭貪污,那影響力和嚴重性很大,於是社會上人人都會以為貪污是可以的,然後模仿。」
馬英九參選總統的時候,羅大佑曾經公開表示支持他。雖然馬英九接了陳水扁遺留下來的爛攤子,加上現在經濟環境差,羅大佑仍然對他充滿信心,「他是一個做事的人。對於他,我是蠻有希望的。他人很乾淨,勤奮工作,最有賣相的他卻一點也不利用他的賣相」。馬英九擁有權力很久了,當總統之前當過台北市市長、司法部部長等,羅大佑相信他並不會像陳水扁這樣被權力腐化,變成台灣之恥。
羅大佑很抗拒被人說成一個談政治的歌手,他認為用音樂去談政治是非常不明智的。「我要談的不是政治,而是人性。」在《美麗島》一碟中,他在《綠色恐怖分子》一歌中諷刺陳水扁,可是他要罵的「不是人,而是他做的dirty job」,這些都是人性的墮落。
二○○九年是六四天安門事件二十周年,也是中共建國六十年。羅大佑表達了他獨特的看法,「很少人會去想想六四為什麼會發生,為什麼學生會聚在一起,胡耀邦事件其實只是短期的誘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文革 。」他認為在文革中很多人被迫害,被壓抑的情緒在十年後爆發出來,於是北京比柏林、蘇聯等共產政權社會都要早爆發衝突。「至今毛澤東遺留下來的問題還未解決,中共還未跟他劃清界線。」
「出發啦,不要問路在哪?迎風向前,是唯一方法」——《亡命之徒》
出道三十年了,無論是音樂風格上,還是心境性格,改變是免不了的,不過,羅大佑的理想並沒有改變,中年再重新出發,仍然是用他擅長的音樂,去表達一些對社會的看法,去提醒我們在這個混亂時代中一些已被遺忘的美好。不管沿途風景怎麼樣,但願我們都有勇氣走下去。
[文.岑倩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