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2009

關于手跡與梁文道

K,
2008年香港書展,鍾曉陽之后那一場演講,就是梁文道。主題大約是書的樣式,談及未來的書會長啥樣?甚至,還會有書麼?很積極地在談論著一個感傷的話題。

他和搭檔,拿出了蠻多創意給大家分享,包括志在“誘惑”讀書者的香港中央圖書館的書墻。
那會兒,小女子因了清早在梅窩長裙、赤腳,那場狼狽的無厘頭趕船奔跑,和用盡了精力聽了上一場演講。已經累得不得了。
可是,文道總還是要見到的,既然已經咫尺天涯。
於是,小女子顧不得儀態,讓及踝長裙做下下掩飾,赤了腳盤腿坐上一張折椅。這回是可以看清彼此的第二排,當然還是邊座。
事先并未有知會文道,只當自己也是個粉絲吧@@這家伙和搭檔進場,立刻關注在主題演講上,自然也不會注意,現場出現這么一個曾被他哂笑過的傻女@@
但是,隨著講題的展開,小女子越來越郁悶。一心以為“書事”天長地久。如今,怎么會開始談論起他的生死呢?莫非自己實在是太癡迷,太遲鈍?
終於,小女子忍不住舉手“提問”了。其實,是有話要說吖。不可避免的,文道也發現了“曉觀”。
“我不覺得,隨著互聯網閱讀的‘霸道’”,書真的會消失。書也同人一樣,如果你喜愛他,就會想和他親近的。網絡書可以讀,可是‘不親’。”
“來港前,我剛剛在海南看了一場中國文學館的手跡展覽,有魯迅、有巴金、有冰心,看著才子才女當年在紙上的掙扎,那些曾經閱讀過的文字,才真的打動了我。你說,會不會,‘手跡書’,會是今后的一個可以保留下來的書種呢?如我這樣的人,是會喜歡的。”
最后,我問:文道,你是不是還在手寫文稿呢?
他答:是的。
哈,松了一口氣。畢竟,這世間,有些東西還是會不變的。是被捍衛的。

書會后,找文道簽書,是《讀者》(梁文道書話2),上書局2008年7月版。
文道已然被一群小粉絲包圍了,急急的問:“曉觀,你啥時來?啥時走?”
我指指載滿新書的箱子:“來了三天了。前一晚聽了你和哈金的對話啦。聽完這一場,我就回。要去云南待一段時間,去那兒聯系我。”
“啊?好吧。我去云南的機會,真的比去海南多點兒。網上見!”
“好的,網上見。”

這以后,又陸續在南京、上海、香港,買到的文道的新書,《我執》、《常識》、《對話》等等,如果問我有啥建議,那就是:今后出書,請將手跡也影印兩張吧,其實,文道纖細整潔的如女子的手跡,是很討人喜歡的。或許,會提高銷售率麼!@@@

沒想到,同樣的問題,之后在上海季風、甚至此次新加坡國家圖書館,都會與人起爭拗。書,怎么可以是摸不到的吶?原本已經是文字游戲一場空,再不能將那些個手感攬入懷中,索性連文字也不要算了。
夏博直言:小關,你是上個世紀的人了。
我憨憨笑:是啊,應該是三、四十年代的吧。老是恨生不逢時呢。
總在上海轉悠的夏老師呵呵一笑:那樣,或許我們會多個可以回味的女作家?
嗬嗬嗬。

其實,這幾天俺可是都在寫好硬好硬的報告呢!不知道,柔軟的盼望,用了很硬的字,還有人讀得懂不?

手稿
文章日期:2009年12月10日
【明報專訊】賜官(劉天賜)說張愛玲一封七十五字的親筆信拍賣,底價是千五元,第一口價已叫至一萬,最後以四萬元成交。

七十五個字值四萬元,即每字價錢高達五百三十三元。

賜官立即致電王天林,問他可有收藏起以前張愛玲的劇本,如果有,肯定發達,天林叔說﹕「都丟了!」

以前劇本用手寫,沒影印,如果字潦草,會找人抄過。

看過七十年代邵氏的劇本,是有專人抄在蠟紙上油印的,到八十年代仍有。油印劇本會釘成一本,有漆紅的戲名寫在封面,八六年的《英雄本色》也印過。

以前交專欄稿也是交親筆版本的,作者連副本也沒有,聽說是有人上門收稿,也有作者是郵寄的。

有了傳真機之後,所有作者都可以保留自己的真,報館收到的,都是感熱紙或噴墨機印出來的複本。

進入電腦時代,連手稿也不需要,無論劇本或專欄文章,都毋須再手寫,不用紙和筆,全部電子處理,本來無一物。

寫稿用電腦,再沒有真與複本之分,數碼化的厲害之處是原裝與複製全無分別。

未來的作者恐怕已不會有手稿,如果還有印刷書出售的話,讀者仍可以找作者親筆簽名,讓作者的字保留在書內。

有作者簽名的書,原來是沒有寫上給誰的較值錢,除非是寫給一位名人。

未來是沒有手寫的年代,電子書最終也會代替印刷書。

不會再有擠擁的書展,也許只有擠塞的寬頻。

[阿寬 ahhfoon@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