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all:
這是小女子本周為美國紐約出版的《僑報》撰寫的時評。希望﹐在當下的亂局中﹐將眼光看得長遠些。突出“清算展開”及“價值烙印”。
香江觀瀾:晚到的“後殖民”文化清算終於展開
撰文﹕蓑笠翁(集體筆名)
進入二00七年,香港最大事件﹐末過於八日港府政府首度公開被評為歷史建築的約五百座建築物名單﹔同日﹐香港民政事務局公布的保護文物建築咨詢檔,建議“集體回憶”日後成考慮保留建築物的因素。
同時公布的新一屆文物咨詢委員會委員會﹐政府委任委員十三位委員再度獲委任,十五位是新委員,他們不但來自社會各界及不同專業界別,更有不少多年來從事文物保育和關心公共政策的人士,當中亦有民意代表及年青一輩的新面孔。
港府連串動作﹐並非空穴來風。
表面看﹐政府回應的是從十一月十一日﹐舊天星碼頭停止運行﹐十五萬市民到場送行﹐並有青年團體靜坐“哀悼”﹔十二月十二日之後數日﹐因為反對政府拆卸天星碼頭大鐘﹐有香港青年以保留“集體回憶”為主旨﹐爆發了前所未有的與政府“暴力抗爭”事件。同時﹐立法會休會討論天星碼頭清拆是否繼續﹐並就政府咨詢天星碼頭拆卸中之程序﹐是否足夠代表民意進行辯論。
其實﹐關於保護“集體回憶”的意念﹐在香港回歸之後﹐經由知識界開明人士呼籲推動﹐已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
是否應當及如何保留“集體回憶”的上一波事件﹐關於灣仔老街道太原街街市。市民們對其數十個八十年攤檔﹐是否應當讓路於新樓宇住戶車輛﹐有明顯不同觀點。
而灣仔石水渠一座七十年藍屋及附近兩幢戰前唐樓﹐是否應當遷出原居民﹐由政府投資一億元﹐改建成沒有真實居民的灣仔“生活博物館”﹐更是引起一波媒體報道風潮。
再追溯﹐即是二00六年初﹐灣仔喜帖一條街利東街清拆﹐第一次激起香港人“集體回憶”之情結。業主組織的H15關注組﹐在區議會及專業人士協助下﹐編制了一份在兩側擬新建樓宇間﹐保留利東街部分原有樓宇﹐並還原行市的“啞鈴方案”﹐最終獲得政府接納。
在在表明﹐香港社會從民間到政府﹐對殖民文化的清算﹐在特區回歸十年之際﹐終於姍姍來遲的展開了。不論過程如何曲折﹐這都當視為香港社會﹐文化自覺上的一種進步。
分析是次“後殖民”文化清算之源起﹐客居此間三年的學者龍應臺﹐二00四年在香港大學一個題為《香港﹐你往哪里去﹖》的演講﹐是繞不過的一座山﹕
當時﹐龍說﹕“國際上所看見的,以及香港人自己所樂於呈現的……中環代表了香港,‘中環價值’壟斷了、代表了香港價值。”
“外面的人守在尖沙嘴海濱星光大道上等候驚天動地的煙火表演……不會想到,姿態矜持而華貴的中環其實只是香港眾多面貌中的一個而已。”
“香港里面的人,也有許多人看不見中環以外的香港,也把‘中環價值’當作唯一的價值在堅持。”
“二十一世紀初的香港,已經脫離殖民七年了,政府是一個香港人的政府,但是我發現,政府機器的運作思維,仍舊是殖民時代的思維。”
“於是所謂‘脫離殖民’,最重大的意義之一就是,人們回頭去把自己被扭曲、被改寫、被漠視被輕視的歷史挖出來……重新發現自己是誰。”
“脫離殖民’意味著把殖民者所灌輸的美學品味、價值偏重和歷史觀點——不見得推翻,但是徹底重新反省,開始以自己的眼光了解自己,開始用自己的詞匯定義自己﹔後殖民的政府會把本土的文化歷史古蹟、老街老巷老記憶,即使不美麗不堂皇不甚體面,一點一滴都當作最珍貴的寶貝來保護珍愛。”
“於是所謂‘脫離殖民’,意味著後殖民政府回頭去挑戰殖民者的開發至上哲學,把殖民者所忽視的價值翻轉過來放在首位思考﹕對貧民和弱勢的照顧、對文學和語言的重視、對文化和歷史的強調、對綠色土地的鐘愛、對下一代人文教育的長程投資等等,一種‘厚植本土、文化優先’的思想,在被殖民者自己當家作主之後﹐會取代‘唯利是圖’的功利思維,變成新的主流哲學。”
清算之門﹐已悄然開啟。
盡管﹐當下特區的議論﹐糾纏在執行層面﹐但是人們相信﹐文化價值的烙印已經深深刻下﹐沒有人還會以對歷史視而不見的方式﹐對待“我城”。且﹐香港的“護城運動”﹐相對建設與保護正在膠著的內地﹐未必不是一個先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