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2007

佛蘭明高


K,
不知为何,想起了前年初秋在夢城,一個人去追“情迷拉丁”藝術節。
來自夏灣拿的傳奇歌後奧瑪拉.波圖翁多,音色美如佳釀,味道舊而醇,厚實的、金屬的、穿透的、振顫的,當然熱烈又婉轉的,拉丁及古巴音樂,聽得人血熱。
從文化中心出來,維多利亞的風,安撫不了躁動的心,回到灣仔天星碼頭,你不會想到,小女子是踏著記憶中的節奏,旋舞在沿海的長廊,裙飄心揚。
轉著轉著,心中的音樂,變成了世紀初某一晚,與干哥潘在同樣的長廊的冬之舞。那次,干哥吹口琴,小女子腳著西班牙小靴子、印度長裙,踢舞,“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旋律是自己編的,舞步是自由自在的,口琴是在華潤百貨找到的,上海口琴,全鋼的,音色明亮清脆。
就在那前幾日,小女子與干哥、干弟夜游維多利亞港,船上的舞會,喝點紅酒,我們搭檔斗舞,斗敗了一個囂張的“日本鬼”!那鬼子,斗舞極其不斯文,教我們給斗出了舞池。其后彼人邀請同船的日本女子,竟然再沒有人應,下船后氣得“嗷嗷叫”,被同伴拖走的。想起來,即如昨夜,呵呵呵。
佛蘭明高,總是在畫中、影像中感受那份熱烈,對女子的果斷的手勢印象深刻。張揚得很啊,這舞,如生命。小女子最渴望去學的“藝”。


Ol! 跳出靈魂的佛蘭明高
文章日期:2007年10月20日
【明報專訊】一聲「Ol!」,佛蘭明高舞者自信頓足,挺直的腰脊帶來力道,自然臂膀揮灑自如,發亮的眼神來自一張有豐富情緒的臉孔,悲傷、喜悅、高傲、狠辣、嘲諷、熱情、冷漠、哀戚等的種種表現,你,只能目不轉睛。
文化混雜:我的天

佛蘭明高藝術最早只有清唱,低下階層的人用歌曲去表達自己的情感、人生和愛情等,因為窮困,旁人往往只以拍掌為和,成為了最基本的節奏和韻律,後來才逐漸有了樂器以及舞蹈的加入。一般認為此藝術的發展和居住在西班牙南部的吉卜賽人有密切關係,他們遊走各地唱歌跳舞為人助興,換得部分生計,促使這種流傳於民間的藝術漸漸變成了舞台上的表演。

現在我們所熟悉的佛蘭明高形式,是在19世紀後期奠下表演基礎。在此之前,那些華麗的服飾、結合踢踏(tap dance)舞步等都是沒有的。早期舞者僅以赤足起舞、衣著簡單,舞步強調上身肢體動作,亦沒有複雜的足部技巧。構成佛蘭明高藝術有3個部分:歌、舞及結他,其中的結他演奏都是要到50年代才正式成了要角。

這100多年的歷史不足以道盡來自各個民族及文化對它的影響,它們包括8世紀起統治伊比利半島近800年的摩爾人(Moorish),帶來了詩歌和結他前身的魯特琴(lad);15世紀抵達的吉卜賽人,也深受居住地安達盧西亞(Andaluca)的文化餵養;18世紀,西維爾(Sevilla)的黑奴巿場帶來非洲音樂等等,這些追溯眾說紛紜,難以從單一路線探索。

創辦Felah-Mengus Flamenco Workshop的張健祥說:「佛蘭明高由很多民族發展而來,各地區皆有不同形式,在西班牙,有用西班牙的歌,是比較高雅的藝術;但在其南部就有阿拉伯的歌,他們叫作Mosarab,即摩爾人(Moorish)、阿拉伯人(Arabic)加上西班牙人(Spanish) 文化的產物。」他舉個文化混雜最明顯的例子,「現在表演時說的Ol,其實是阿拉伯話裏的『阿拉』(Allah),就是我的天啊、我的神啊,當做得很好的時候,我們就這樣讚歎。」

從節奏與它相認

張健祥是香港推廣佛蘭明高舞蹈的先鋒,2000年起多次前往西班牙學習,3年多前開設自己的工作室,正式招生收徒。講到學習佛蘭明高,各種技法其實都奠基在於清晰的節奏感,「一開始學就是學節奏,因為佛蘭明高的節奏很不同,最有特色的是12拍,它把3拍和4拍放一起,加上有重拍,就變很複雜。」

節奏之重要也表現在結他手以及拍掌者身上,他們的心中要有個共同認定的拍子,才能展現默契。由於歌曲是佛蘭明高的源頭,每種歌調(cante)都有它固定的節奏,張健祥說並不是每種歌調都適合搭配舞蹈,太即興或不規律的就無法跳,現時較流行的大約有20幾種,「就好像拉丁舞有恰恰、倫巴、森巴等,來自不同地區的佛蘭明高有不同的拍子,也有很多不同的舞蹈……但不管舞者或樂手如何即興和創新發明,都有一個傳統的形式。」也就是說,即使佛蘭明高的結他大師Paco de Lucia的演奏中如何結合爵士樂的音色,當他彈起特定的歌調,用的還是一百年前的節奏旋律;而一個沒有拖尾裙,也沒有啣玫瑰花的舞者,只要節奏還在,你都認得出那是佛蘭明高。

佛蘭明高的藝術就是呈現歌曲、結他以及舞蹈三者之間的互動,然而這三者也都可以獨立表演。如果有舞者,他/她就會是主導者,結他手要看舞者來加入旋律或轉入慢板,歌者也要視情帶動其情緒,如此互動。舞步易學,但要真正做到與音樂融而為一,在節拍中如魚得水,並非三兩年可以達成。

是給有故事的人跳的

這幾年佛蘭明高舞蹈形成風潮,張健祥認為它的獨立性以及自由性,讓追求自主的人,尤其是女性趨之若鶩:「拉丁社交舞常是由男方主導,引導女生轉圈,而佛蘭明高則有種個性化的表達,男女舞步沒有絕對分別,女生比較注重在上身動作的優雅及手部的動作,男生就喜歡表現足部的動作、表現技巧和轉圈。彼此對跳時,心靈和眼神的接觸多過身體。」

「如果學生只是趕流行通常不會學太久,或者學不到那個味道,他們也許會轉向一些比較容易有成就感的舞學。」學音樂劇舞出身的張健祥,後來在香港舞蹈團的十年裏也接觸到中國民族舞,對於節奏和技巧他自然有相當之掌握,然而他的學生裏卻有很多是完全沒有舞蹈基礎的。

佛蘭明高要跳出韻味必須有足夠的人生歷練,這是種人性的美。「我的學生們大多比較成熟,他們就是人家的媽媽、人家的婆婆,反而年輕人被吸引的較少。」他說,「多數年輕人比較不能體會為什麼這些有肚腩的阿嫂們還可以跳,但唯有愛過、被拋棄過的人才能進入那意境,佛蘭明高不是強調完美的,它吸引人的地方在於那個味道。」

相較於芭蕾將身形要求視為能否傳達美的要件,佛蘭明高無疑是開放、自由的,所以吸引到很多可能不具備有傳統舞者條件的人。資深編舞者伍宇烈也短暫學過佛蘭明高,「我算學過兩年,那時剛由香港過去加拿大念書,對芭蕾舞還沒有完全掌握,所以學的時候對於那種into the floor的感覺很陌生,完全沒有概念,直到第二年才慢慢適應。」事隔多年,伍宇烈對於佛蘭明高興趣未減,卻難有時間重拾。還好,佛蘭明高不怕等,也不怕錯過黃金學習期,因為它就像人生,要學的東西很多,需要一點被生命磨出來的耐力才能堅持。

鄰近地區來說,佛蘭明高在日本的發展相當驚人,「可以說僅次西班牙,光是東京就有600多間佛蘭明高的舞蹈學校,比西維爾還多,」張健祥說日本早在60、70年代就有人去西班牙學,台灣晚一點,大概是近15年,香港則是近5年才開始,「結他的演奏比較容易出現,舞蹈就真的需要老師,或有人去過西班牙才能推廣。所謂的普及最基礎要有人教學,香港導師級舞者有限,可以承擔開支招生的更少。」

複雜身世之舞

若說佛蘭明高的職業化在百多年前的小酒館(caf cantante),那麼現在遊客們必至的佛蘭明高餐廳(tablao,盛行於50、60年代)則是觀光化的開端,具強烈娛樂性質的服飾和技巧也於焉發展出來。傳統小酒吧裏簇擁、喧囂又即興的熱絡氣氛不再是感受佛蘭明高的唯一場所,組織完善的舞台演出有助於管理和推廣,音樂方面更多方融合其他藝術形式。

張健祥說新佛蘭明高舞蹈受到現代舞影響有追求簡約的趨勢,雖然他重視佛蘭明高深沉的一面,卻不認為給遊客看的娛樂性演出就違背了佛蘭明高精神,「以前的人們聚會或者婚禮時都會輪流出來開心跳舞的。」而佛蘭明高原本在體現人性的方方面面,如此來說,沒有所謂的商業化與否的問題,只有這隻舞是否能感染觀者心情的分別。

此次應地中海藝術節之邀來港演出的佛蘭明高節目中,在歌唱、舞蹈以及結他上,各自有聚焦的部分。佛蘭明高的歌是聲音如黃鶯出谷的人唱不來的,沙啞、厚重的多層次聲音才能展現愛恨情愁,在以歌后利納雷斯(Carmen Linares)和年輕歌唱家波維達(Miguel Poveda)兩位演唱為主的《樂滿佛蘭明高》中能一窺究竟;而集結包括埃斯梅奈特(Merche Esmeralda)、貝蓮.瑪雅(Beln Maya)等舞蹈大師同台的《星匯佛蘭明高》,最好坐前面一點的位置才能捕捉到舞者的眼神;還有來自巴塞隆拿精靈之眼眸樂團帶來的Hip Hop佛蘭明高,將呈現佛蘭明高音樂的無限變種方式。

如果以繪畫來形容,佛蘭明高是一幅從碳筆素描到以粉彩、油彩甚至潑墨上色的歷史圖畫,現在這幅畫呈現出的繽紛甚至一點點的斑駁不完美,都是在形塑出它性格的過程中,點滴累積而來。或許正正是這樣複雜的身世,佛蘭明高才吸引了同樣有歷練的人,也才能深刻反映出舞者或觀者那各形各式、五味雜陳的人生。

Xtra.Info

藝術地圖策劃的五場地中海咖啡講座,10月21日下午4點半在灣仔合和中心的星巴克咖啡,將有伍宇烈及張健祥主講「佛蘭明高藝術」,查詢:2370 1044,網址:www.medifestival.gov.hk

另外,《樂滿佛蘭明高》(11月9至10日);《星匯佛蘭明高》(11月16至18日),演出地點為香港文化中心。精靈之眼眸樂團的Hip Hop佛蘭明高(11月1日),演奏地點為香港大會堂。

[文/孫嘉蓉(《am post》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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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級訪問 / 文.玲
文章日期:2007年10月20日
【明報專訊】日前,到了一間赤柱大宅,訪問一位馳騁商場四十年的傳奇人物。那是一所三層獨立屋,踏進門口,簡約設計,帶點東南亞式的舒逸,大廳中央放置一座古典鋼琴,屋內正播放鋼琴音樂;年近七十的主人翁,穿著牛仔褲、白恤衫徐徐步出,精神奕奕,體態如四十歲般,沒有丁點多餘脂肪。

他帶記者參觀最底層,原來別有洞天,開放式的設計,木製的平台伸展到屋外,柔和的陽光直照在白色梳化上,踏前幾步,是石頭,然後是海水﹗眼前是一片天水相連的海景,偶有風帆掠過……我們選擇這片沒有空調,只有海風的平台上進行90分鐘訪問。

他一生中創下的世紀交易多不勝數,如把金額單位轉化為公里,數目可真能圍繞地球數圈,但在對話中,談的不單是金錢,而是人生哲理和生活態度。他數天前,才由額菲爾士峰回來,「活在當下」是他的態度,「不知明天會發生什麼,可能會死﹗但也不要讓我知道明天會怎樣,否則很悶……」

訪問結束時,他坐在古典鋼琴上,從容地按琴鍵,手指靈巧地跳動,「我沒有學過的,但我可以一小時內教曉你彈琴……」看他藍色的眼睛,彷彿看見了「智慧」和「精彩」。他的魄力讓我慚愧,同時提醒自己,才廿多歲,可做的事情應有更多……

對記者來說,「五星級」不是豪華奢麗,不是要喝過萬元的紅酒,亦非要品嘗山珍海錯,五星級是一種精神享受,五星級的人會讓你眼界大開,一杯綠茶便足夠愉快半天﹗
[文.玲 editorial@mingpa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