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2007
轉帖:關于《密陽》
轉帖:
我在今年溫哥華國際影展看的第一部片,就是震撼力超強的《密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看了這部片,導致後來看《色,戒》看不出勁道所在。
全度妍是《密陽》的女主角。我從來沒在哪部電影看到有誰哭得比她在《密陽》裡哭得還要淒厲。如果說全度妍在這部電影裡哭盡了這輩子的眼淚,那她也哭回老本了。因為這部片,讓她成為繼張曼玉之後,第二位在坎城影展贏得影后的東方人。《密陽》也即將代表南韓角逐下一屆奧斯卡的最佳外語片。
全度妍在《密陽》飾演寡婦。她帶著不到十歲的兒子搬到丈夫生前的故鄉。她想在這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結果兒子不幸被綁架、撕票。痛不欲生的她藉由鄰居不斷的傳福音,開始上教堂,也藉由基督教找到新生命。
只是這不是一部福音電影,不然電影就在這裡圓滿的結束了。
《密陽》能夠引起最多討論的地方,也是最受爭議的地方,是在電影的後半段,當女主角在得到重生之後,因為某件事故,開始厭惡上帝(不是不相信,而是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是恨祂)。她向神宣戰,開始展開一場怎樣都占不到上風的天人交戰。
《密陽》是一部不管你是不是基督徒,都有可能看的不舒服的電影。對於非基督徒來說,影片中大量的傳道與唱詩歌的片段可能帶來反感。坐在我們旁邊的一位婦女就因為看不下去這些片段,而在中場離席。
全度妍在影片中破壞教會與教友的種種行為更容易招來基督徒的反感。可是《密陽》卻也很真實的面對了一個問題,就是宗教究竟能不能解脫精神上的痛苦?其中也包括了做到真正的原諒。對於全度妍飾演的角色來說,在電影的前半段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可是到了後半段,就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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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齣深度的福音電影─《密陽》
密陽是一個小村落,全度妍飾演喪夫的婦人,帶著兒子搬來這個丈夫的家鄉。全片沒有多餘的對白,沒有多餘的鏡頭,每一場影及對話均叫人陷入深度的思考,是絕對深度反省的信仰電影。實在值得香港拍福音電影的朋友學習。
沒有想過整套戲的信仰元素這麼重,能肯定的說若編劇及導演不是基督徒,實在拍不出這樣一個故事。李申愛喪夫後帶著孩子搬到丈夫家鄉,希望過些簡單的生活。可惜惟一的兒子遭綁架並遭殺害,申愛開始進入精神崩潰狀態。及後認識了基督教,開始教會生活,努力學習喜樂,過充實的生活。申愛以為自己可以原諒殺兒子的人,要求到監獄探訪兇手,希望向兇手說一句:「我原諒你」。可惜兇手在監內信主,並清楚表示上帝已原諒他的罪。申愛不能接受上帝已原諒這罪人,這個令她人生陷入苦難當中的大罪人,精神再次崩潰。不能接受上帝,開始很多挑戰上帝的行為,最終導致自己精神錯亂。戲內另一主角金先生是全片的靈魂,他就是上帝差來的天使,不論苦樂禍福,他也在申愛身邊守護她,有愛鍚也有督責,若沒有這個角色,整套戲就好像沒有了出路。片中有一句首尾呼應的對白:「密陽是一個怎樣的地方?」金先生的回應是:「沒有甚麼特別,與別的地方一樣,有一樣的人一樣的事情。」導演說的就是每個人也是這樣生活,沒甚麼特別,就算經歷如申愛也沒有甚麼特別,仍然是要生活下去。申愛離開精神病院後,金先生帶她往理髮,又遇上理髮師是兇手的女兒,申愛無法面對而拂袖而去;彷彿就是上帝迫人去面對、去處理一些深藏心裡的難關,阻礙人信主的事情,當然你可以選擇轉頭離開,從此不再回來,但問題仍是在你的心裡,洗不掉抹不走;申愛最終也是自己動手拿起剪刀,自己將頭髮剪掉。
全片的主線均圍繞基督徒如何在苦難中仍然相信上帝,相信上帝是慈愛、公義、常存盼望的上帝。若不喜歡深度反省的人,實在不宣看此戲的。申愛遭遇苦難,雖然信了上帝,但導演清楚道出表面的信是不能解決面前的境況,信耶穌不等於能解決一切。申愛信主後以一個高高在上的角色去「原諒」兇手,但卻遭遇重大打擊,若寬恕不是從上帝而來,一齊都是徒然,只會令自己更加惱怒。申愛遭遇重大打擊後,處處挑戰上帝,滿以為能証明這信仰是虛假的,卻最終大大的傷害了自己。最深刻是申愛選擇自殺了結生命,卻又衝到街上尋求別人的協助,求街上的路人救她,也表露了內心渴望脫離爭札苦澀的慾望。申愛一直以為上帝離開她,卻不知道身邊一直有守護她的天使,就是苦樂同伴的金先生。
另一發人深省的片段就是片中的基督教群體,根本無法進入如申愛這樣經歷生命最黑暗的人的生命的深處,無法與她同行,無法分擔她的痛苦;只是表面說很多為她禱告之類的話,但卻無法理解申愛的痛苦。怎樣才是同行,不就是金先生那種不離不棄的行動嗎?耶穌也是這樣與苦難的人同哭的,但教會的肢體卻選擇在遠處為她禱告,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諷刺。片中未段,申愛的弟弟問金先生是否有繼續上教會,金先生也坦言最初是因為申愛而去教會,但去多了便習慣了,不去有點不舒服的。「習慣」這字用得很好,有多少基督徒是因為習慣了而去教會?又有多少個在去教會的人能真正明白去教會的意義。
看畢此片,叫人久久不能釋懷,就好像片中申愛常常出現的一個生理現像:窒息。*****
《密陽》神的旨意在運行 文匯報 影評2007-10-23
文:武 俠
「神的旨意無所不在,連這一束陽光的存在,都有其旨意。」開藥店的金太太,教會執事的妻子,對從首爾搬來的申愛這樣說。
「這裡除了陽光之外,甚麼也沒有。」申愛把手伸進陽光裡,她的手的影子投在牆上,在陽光裡晃動,她說。
這時,她對教會並沒有好感。
看李滄東的《密陽》,心裡就像有些甚麼在晃動,有一條線若隱若現,可是怎樣也串不起來,不免有點著急。我在想,這麼一句平淡的對白,會隱藏著甚麼密碼在其中?或許,申愛看見的只是陽光,看不見甚他東西的存在。
同樣的一束陽光,影片結尾申愛自己剪頭髮,掉在地上的一縷縷斷髮,在風的吹動下,微微晃動,其中有一縷被吹動了,在地面滾過,鏡頭隨著斷髮移到陽光照射的一個地方。一縷斷髮變成許多縷,風吹過,都在晃呀晃的,原來地上的黑影,並不是申愛的斷髮,而是那狗尾巴草的影子。
髮與影,是密碼的另一個組合嗎?
影片描述喪夫的申愛,帶著兒子從首爾搬到丈夫的出生地密陽生活。經營鋼琴學校的她,四出看地,意欲投資,卻因此惹來橫禍。綁匪綁架申愛的兒子,申愛卻沒有足夠的贖款,原來投資之說不過是騙人的,但兒子卻因此而被撕票。申愛從此崩潰,最後藉著宗教的力量重新振作。然而當申愛到監獄表示要原諒綁匪時,綁匪竟表示自己已得到上帝的原諒,申愛無法面對綁匪在自己原諒他之先,已得到上帝的寬恕,再次崩潰。
如果宗教是陽光,申愛所看到的宗教,肯定與別人所看到的不相同。觀眾看到的申愛,又是怎樣的?
鋼琴學校開張,喜歡申愛的宗燦替沒有得過任何獎項的她掛上獎狀,申愛說:「為甚麼要撒謊?」故事發展下來,我們卻知道她並不是個不撒謊的人:四出看地扮買家充大頭鬼、進唱片店偷碟也高招得要多偷一張唱片作掩護,以保證自己想的碟順利到手。回看她到密陽的理由,這個丈夫出生之地,固然是為了懷緬丈夫,另一個理由,申愛告訴弟弟:「因為這個地方沒有人認識我。」
隱隱約約的對白與片段,我們不難重組出一個關於申愛的過去:偷竊、說謊、丈夫是個小混混,還有,父母與她那破裂的關係,搬到密陽,更大的理由是為了逃避及拋掉過去,然後得到一個新的生命,就如後來申愛決定信教一樣。但最終她失敗了,宗教不能使她重生,搬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亦不能。當她的車幾乎撞上感化院少女的一刻,過去的自己有如一個永不會癒合的傷口,她遠遠逃開不去觸碰,卻逃不了那種痛楚。
當丈夫的出生地變成兒子的喪生地,我不信教,卻不由自主地想到,神的旨意在運行。那個看似與故事無關的感化院少女,申愛每次看見她,卻總會帶來震動。只是互相看見的兩人沒有太多交集,最後一次見面,是申愛從精神病院出來後往剪髮,操剪刀的正是那少女。兩人這時第一次正視對方——直如申愛第一次正視自己的過去。
髮未剪完,申愛激動地離開,最後在院子裡望著鏡子自己動手剪,此前影片沉鬱凝滯得無法呼吸的氛圍,豁然變輕鬆了,鏡頭隨著剪下的頭髮移到陽光密集的地方,影子如斷髮般晃動。